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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的笑容愈盛,这样的结果,早已让他满足。
大刀光芒愈盛,照耀在每棵树,每株草上。狠狠的,狠狠的向着黑袍青年斩去!
月华瞬间化作最犀利的武器。
黑袍青年突然停了下来,这大刀,这悬浮在半空中向他斩来的大刀,他没有把握凭借自身的力量抵御!
掐诀,极速的掐诀!
黑袍青年的双手手指如疯魔般跳动,留下浓成一团的残影。
大刀上的月华来回冲刷,冲刷,打在黑袍青年的身上,像最炫丽的烟花,但,这烟花里,隐藏的是浓浓的杀机,只要碎裂成无数花火,只要碎裂,无量的杀机就会崩现,就会如蛇口般,狠狠向猎物噬去!
大刀逼近了黑袍青年三寸,仅仅三寸!黑袍青年仍在掐诀。
刘云的鲜血仿佛流尽了般,血沫,涌出的只有血沫!
他涣散的眼不肯闭上,他一定要看到最后他的大刀将会对黑袍青年造成怎样的伤害!
他期待着。
黑袍青年身上的魔剑,带着呼啸的尖利,带着他生的渴望,狠狠的,狠狠的向着头上散发着无尽光芒的大刀迎去!
魔剑的光芒完全被遮掩,在这无休无止的月华里,这丝丝黑气,只能沉在最底,最底!
但,终究阻挡了刹那。但,终究能让那浓烈的月华波动刹那!
黑袍青年的印诀掐完了!所以黑袍青年的印诀掐完了!!!
幽深的魔气仿若从最深处的地底传来,这魔气一点一点从黑袍青年身上漫出,漫出!
如此惊心动魄,如此狂乱汹涌!!!
汹涌,汹涌,再汹涌!!!
刘云看着这一切,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尽力了啊,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满足了啊!
四只玄黑色小旗,四只玄黑色小旗从黑袍青年的嘴里喷出,它们慢慢涨大,慢慢涨大,最后,散发着的,只有无边的玄黑之气!
这黑气纠缠着,缭绕着,竟生生阻住了大刀挟着月辉激烈无匹的一刀!
黝黑的魔气在半空中迎上了月辉雪亮的芒,黑色的魔气与雪白清亮的月辉交缠纠结!
最后分不清孰白孰黑!最后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白,什么是黑!
或者,是因为分不清,为什么要白,为什么要黑。
瘦削男子的身影动了,终于动了,他的剑一如既往的犀利,一如既往的,可以灭掉刘云的一切希望。
剑上的黑芒魔纹如影像般蹿动,蹿动!
激烈的剑芒瞬间便降临在了刘云头顶,只要还有刹那,只要还有瞬间,刘云的处境,便只有死,便只有万劫不复!
刘云没动,一丝一毫的动弹都没有。
他,真的累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的身体,他的心灵,被折磨了无数次,生生被折磨了无数次!
每一次,在他即将死亡的时候,敌人都会收回武器,说出同样的话,给你三天时间,逃吧,拼命的逃吧!三天后,会有想继续将游戏玩下去的人找到你的!
每次,都是一样的话,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几乎被打残,丝毫动弹不得!
但他一直忍着,逼迫着自己忍着!因为罪魁祸首还未出现!那个黑袍青年还未出现!!!
师兄的死!女子的死!兄长的生死不知!!!
是的,他一直视墨潇鸿为兄长,正如墨潇鸿视他为弟一样!
他才是罪魁祸首!他应该受到惩罚!!
但,这一刻,应该没人会怪责我了吧,应该没人会责备我了吧。
我已经尽力了啊。黑袍青年已经受伤了啊!
剑尖仅离他一寸,仅仅一寸,这么渺小微弱的距离,或许,刘云连闭上眼睛的机会都没有!
但,剑在最后关头居然停了下来,连黑袍青年都诧异的停了下来!他强忍着,强忍着一剑灭杀刘云的冲动,轻轻问:你还有什么手段,继续使出来吧!我一并接下!!!
一如既往的狂妄!
一如既往的嚣张!
刘云没有丝毫的回应,疲倦,如最猛烈的毒药般的疲倦疯狂的席卷向他。
没有作用吗?
我的布置没有作用吗?
虽然,师兄和她算是有了交代,但为何我的心里还是会不甘!
我辛苦布置的大阵啊!难道真的要无功而返!!!
这大阵,是他拼着生命布下的,纵使在他被打的重伤垂死的时候,他也不舍得用出体内那丝微薄的真气。
除了面对第一次战斗的瘦削男子。
以后的每一场战斗,他都不曾用出体内的真气!
因为,他体内的真气实在太稀薄了,因为,他猜测黑袍青年会将游戏继续玩下去!
他在用他的真气布阵!布一个足以撼动黑袍青年的生命的大阵,引月聚元阵!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他几乎以为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几乎以为,下一刻,他便要死了!
每三天,他体内那丝微薄的真气会恢复。
他便利用这真气,布置大阵,无声无息的布置大阵。
材料,是阴鸠男子碎裂的瓷瓶,当他收拾战场的时候,他发现,小瓷瓶屑,非常利于布阵,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心,他收拾了几片瓷瓶碎屑。
黑袍青年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刘云的回回答,他对那四只旗很有信心,因为那旗名叫玄阴冥煞旗!因为那旗是他的父亲留下的!
他说:没有了么?那么,你就死吧!
他的剑,狠狠向着刘云的脖颈砍来!
刀上,呼啸的风声,像黎明挽歌。
刘云的身上,一片死气。因为,已没有了活着的可能!已没有了活下去的几率!
狂飙,刀带起的狂飙,月华、魔刀的狂飙,席卷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
有个声音,突然响起了声音!虽轻微,虽藏在层层声息里,但仍然清晰!
声音说:小师弟?!
疑惑中,带着兴奋!
第四十二章 十年之后
四二
当天空终于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当天上的月开始慢慢隐去的时候。
儒衫男子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们已出了扬州地界,虽然还在绵延的群山里边,但,敌人,应该不会继续追踪了吧。
毕竟,已差不多遁走千里了啊!
但他的神情仍然紧张。
没有到达山门就不算真正安全!没有得到正道人士援手就不能放松!
山林外,有一处小村落,村落里早起的人们正忙碌着早餐,缕缕炊烟,淡淡人声。
这里一片宁静安详,就像婴儿的梦,像河边湿暖的风。
这里,让人心情止不住的宁静下来,让人的心情止不住柔和舒缓下来。
他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低头看了一眼小师弟,小师弟的眉头怎么又皱上了?
这不像他,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他看着刘云,眉头不由也皱上了,元神之力枯竭,他必须早点送小师弟回山!
天边的云素色若锦,天蓝如洗,虽然天色仍透着灰暗,但已掩不住清晨应有的美好。
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下来,敌人应该不会追来,小师弟被及时送回山门应不会有事。
宗门之中丹药无数,强者无数,小师弟应该能被治好。
更重要的是,小师弟没死。这要是传递回了松涛峰,让师弟们知道,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吧,这么多年罕见笑容的爹娘,也该是会笑一笑吧。
但,就在这本应美好的时刻!就在这值得回忆的时刻!无边无际的幽暗突然从山林里腾越而上!!!
这幽暗如此狂暴,狂暴的仿若最骇人的龙卷!
这幽暗如此浓烈,浓烈的好像最深沉的潮汐!
一具大魔的影像,几乎占满了视野的大魔影像,从下方即将绝迹的山林里腾出!
大魔嘎嘎狂笑着,刺耳!比金属摩擦更刺耳!!!
拖着幽长仿佛看不到尾端的魔气尾焰,它的脸孔一片刺骨的凶厉可怖!
一柄三叉戟,凶历无匹的三叉戟,狠狠向着儒衫男子暴刺而来!
狰狞的笑声从下方山林里传来:伤了我三弟,你还想走?做梦去吧!!!
儒衫男子的瞳孔猛烈一缩,如最细小的针尖,最细小的麦芒。
高壮大汉!那个持戟伤了师弟,又伤了我的高壮大汉!
三叉戟无匹的黑芒向他疯狂袭来,无边的魔气,无边的凌厉杀意!
他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酣睡安详的小师弟,挣扎,眼眸里闪烁着猛烈的挣扎!
三叉戟一寸一寸向他逼近,但速度绝不慢!而是,而是最激烈最迅猛的刺来!!!
无边无际的魔气浪潮,仿佛最狂暴的火山喷发,瞬间,只是瞬间,便遮蔽了这一片天幕,便笼罩了所有光线!
这里,陷入了一片漆黑,比夜更沉的漆黑!
他猛的一把将怀中小师弟甩出,看着刘云的身影极速远去,他的眼角牵出一抹欣慰,转身,转身持起吞吐着无边雪亮剑芒的仙剑,他疯狂向着那尊大魔冲去!!!
虽然小师弟伤势很重,但这样离去,总还是会有一线生机的吧。留在这里,好像,只有死!
他挣扎,只是在考虑小师弟被他抛出后,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大魔的嘴角疯狂的扯开,激烈的扯开,是因为高兴吗?是因为兴奋吗?
它已经六年没有出现过了啊,他它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献血的滋味了啊,它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亲手杀死猎物的快感了啊!
这一刻,它渴望,这一刻,它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也要斩杀了眼前的儒衫男子!
因为,他是我的猎物!!!
三叉戟,在儒衫男子的眼中放大!以最缓慢但最激烈的方式,放大!!!
他举着剑,如举着一座山,对面的魔气,漫卷着,漫卷着天地,他的身影,在这遮天的背景下,如蝼蚁,如海上孤舟,渺小,再渺小!
………………
十年后。
刘云从层层泥土里爬出。
先是手刺破了地表,再支起身子,一点点爬出。
他的眼神茫然,扭着头,左右顾瞧。
但,这里只是一片荒原。
没有人迹,没有车行。
连身上的衣衫都已腐朽成灰泥。
但他立即俯身刨起了泥土,因为他感应到,大刀,就在他身旁。
是大师兄救了我么?
那他的人呢?他怎么可能把我丢到这里不管了呢?
是以为我死了么?
他抽出随意插在泥土里的那截木棍,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但任谁都应该知道,上面该写着:某某人之墓。
但风吹雨打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