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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冷笑,无情地从震惊的他们身边走过,不管芽芽的哭泣,不管她呀呀学语的呼唤。
我进了屋,把门锁得紧紧的。
那之后,波澜回来了——他听说了芽芽开口说话,他把孩子带在院子里,放她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波澜熬了甜粥,一口一口地喂芽芽,喂一口,引导孩子喊他一声爹。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
波澜远远地和我对话:“二蛋说,芽芽会喊你娘了?”
我没应。
【心魔】想让娘喂你么
他像是自言自语:“这孩子可真偏心,我们好心养大她的,她倒是不喊——还真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只和你亲。”他勺了一小口甜汤,放到芽芽的唇边,逗着孩子,“芽芽来,喊一声爹我听听——”
我很少说话,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我开口道:“她不喊你……因为你不是她的亲爹。”
波澜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冷笑一声——没有反驳我。
他继续哄着孩子:“来……芽芽张嘴,爹爹喂你喝汤——啊——”  ;
芽芽眨着绿眼睛看着眼前的京波澜,她甜甜地一笑,乖巧地张嘴等着大人喂——
喝了几口,敏感的孩子突然转了头,芽芽盯着倚在门口的身影,忽视那个到了她唇边的小勺子。
波澜顺着孩子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也看着我,他唤芽芽:“芽芽,来再喝两口——”
孩子没理他,那双清澈的碧绿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她只是抿了抿唇。
波澜放下了手里的碗和勺,他摸了摸芽芽的头,那指尖抚着孩子的小脸……
波澜问她:“想让娘喂你么?”
看到他起身,我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我想躲,像寄居蟹一样躲进硬壳里求得逃避,可波澜一把拉上了我的手腕,拖着我走出阴暗的屋子,走进阳光下的院子。
他按着我的肩头,坐在了芽芽的面前……
“拿着——”他下了命令,把还剩下的半碗甜汤放进了我手。
我想起身,又被他按住了。
他只对芽芽道:“让娘喂芽芽,好不好?”
芽芽眸中掠过惊讶——惊讶过后,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我,又仰望京波澜,孩子笑着点头!
“我不会——”
“难道你就不想喂芽芽吗?”
“不想!”
“不行,今天你给我坐好了!”他逼着我坐稳,一手握上了我的手背,他执着我的手,勺了甜汤……放到我唇边,他又命令,“吹凉了——别烫到了芽芽——”
【心魔】你娘分不清你爹
“波澜……”我不是他昆仑的战士,为什么这么命令我?
“吹!”他言简意骇地吼。
我将就着吹了两下,他又执着我的手,递着勺子放去芽芽的嘴边……
芽芽一直盯着我,她就怕眼前的这一切虚幻得如一场梦!
她含着勺子喝着甜汤——
我被她看得不自在,可波澜不许我退却,他扶着我的手,一勺一勺喂芽芽,他默默地问着我:“她像不像景寿?那双眼睛——”
我有点哽咽:“像……”
正因为像,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躲——
可波澜说的,更让我震惊:“每次看着这双眼睛,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恨?”他执着我的手,喂养芽芽的温馨,或者说他陪着芽芽时的笑容其实都是假的!
波澜说:“如果芽芽长得不像你……光凭这一双眼睛,我早就把她掐死了!”
芽芽懵懵懂懂,她乖乖地喝着我喂来的甜汤,不知……她有没有发现这勺子的冰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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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芽开始认人,她管阿妞喊“娘亲”,管我喊“娘”,芽芽管二蛋喊“阿爹”,喊波澜“爹爹”……
别看孩子年纪小,心思却比同龄的孩子细腻。
她发现她的爹娘比别人的多——
阿妞的肉摊就在我的豆腐摊的对面,有一次,芽芽直接问起了她。
阿妞没好气地指着面对面只顾忙碌张罗豆腐摊的我,冷言讽刺:“看到那个总对你冷着脸的女人了吗?你是她生的,她不要你,所以你是娘亲从她那里捡来的。”
我手里的活儿一顿……没话反驳。  ;
前世里,小孩子们总问父母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父母戏谑地会说:你是我们捡来的。
芽芽的处境就是这样……她的母亲明明好好的:可我不要她,她就是阿妞捡回去养的苦命孩子。
【心魔】没有爹的野孩子
阿妞这样的讽刺,旁边的摊子也听到了,有的人就是不知死活乱挑刺,他们对年幼的芽芽道:“你娘连你爹是谁都分不清,没准你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爹……”
那话音未落,阿妞气得想扔出她砧板上的刀子,却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波澜指尖的那一片树叶,破风而过,直接截断长舌的那人鬓角的几缕发丝!
他道:“下次断的,就是你的舌头,你再胡说试试!”
波澜抱起芽芽来到我身边,搂过我的肩头,一副家庭亲密的模样着实是做给他们外人看的。
只有波澜在的时候,芽芽才能靠得我很近。
稚嫩的孩子也发现了:我是她的亲娘,是生下她但不养她的女人。我不喜欢她——她也不敢靠得我很近。
每次波澜抱着她在我身边,芽芽一直都是一种很贪婪的目光盯着我瞧。
我不管芽芽,她会自己跑跑闹闹的时候,她跟着年长她大半岁的小花一起玩。
芽芽五岁,一眨眼,景寿离开我整整五个春夏秋冬——
五年里,我把自己困在伤痛里,错过芽芽的成长,错过很多……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直到我老死的那一天……
偏偏,最毒的女人的恶毒话,彻底把自我扭曲的我扭回了正常的轨道。
后来想想,我真的该感谢这一天,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的嚣张,是她无形中打破了我自己造就的坚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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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那一天,我走在回家的巷子里——  ;
孩子们没有午睡的习惯,一大群聚在巷子里玩闹。
我还没走近,却已经听到了人家孩子的嚣张鄙夷:
“我娘说了,你是野种,你娘连你爹都分不清是谁——你就是野种!”
【心魔】芽芽倔强的打架
“我不是!我有爹!波澜就是我爹爹!”
那是芽芽的声音,她在为她自己辩解。
“瞎说,我们都跟着爹爹的姓,你和你爹不同姓……娘说了,你就是野种,景芽芽是野种!”
一个孩子的戏言,成了这一群孩子的笑料:
他们拍着手,像唱一首朗朗上口的儿歌一样唱了起来:“景芽芽是野种,没有爹的野孩子——景芽芽是野种——”
“我不是野种!”
小女孩气得一跺脚,冲了过去,把刚才引起这个话题的小男孩扑倒在地!
我漠然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那群孩子,淡漠地看着压在别人身上挥拳头的小丫头——
直到,芽芽一拳暴掉了那个小男孩的乳牙,满嘴是血的小男孩嗷嗷哭了起来。芽芽翻了一身的泥,她站在一旁瑟缩地贴着墙垣,明知自己闯了祸,却没有跑。
不安的小手抠着脏兮兮的衣角,她那一抬眼,看到了我正站在不远处……
她动了动唇,却没出声……那一声应该是在喊我。
我从他们身边见过,那群孩子见了大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我从那大哭大闹的男孩子身边经过,不去管他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委屈,权当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不去管对方被打了的孩子,也不管担惊受怕的小女孩。
“娘……”
芽芽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拉住了正要离去的我的衣角。
我停了步,垂首看了看那肮脏的小脸——淡淡的一眼,又马上瞥开。
从她出世以来,我就一直在躲避,我害怕芽芽的这双眼睛:和景寿一模一样的绿眼睛,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眼瞳。
芽芽牵着我的衣角走了两步,见我不管她,连骂她都没有,她松开了牵着我的衣角,回到了刚刚站的那地方,垂眼看着掉了牙,满嘴是血的男孩子。
【心魔】芽芽不是野孩子
紧接着,是那孩子的母亲闻声跑来了。
见了自己孩子的惨样,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孩子搂进了怀里察看。
“谁打的?谁欺负你的——她是吧?你怎么被个丫头欺负成这样?”
“婶婶……对不起……”
我还没走远,我听到了芽芽给对方的道歉,她退回到原地,就是为了向对方说一声“对不起”。
只是……那个被打孩子的母亲不这么认为,她看了看巷子前渐渐走远的我,我们这几街的人都清楚,打从我生下芽芽开始,我就不喜欢这个女儿,认为我水性杨花,勾引了京波澜生下了芽芽,却又对景寿念念不忘。
她见我不管不顾孩子,更是背着我狠狠训了起来:“真是个贱骨头!有娘生,没爹教!野孩子一个!”
她的骂声却是如一道霹雳,把我定在了原地!  ;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个接一个的巴掌打在芽芽的身上……可那孩子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耳边,我仿佛听到了芽芽咬牙的隐忍……
阿妞和波澜他们的话一瞬间在我耳边回荡起来:
——迟小福,你别忘了,孩子是景寿的,你不要他的孩子了是吧?是想孩子快点去阴曹地府见她爹是吧?
——孩子有错吗?你怪孩子干嘛?  ;
甚至,是景寿在世时跪在我面前说的那一句:好好教他,别让他从小调皮捣蛋、不学无术。
而我呢,我什么也没做到。
我怪芽芽生来就有一双我最爱的绿眸子,我责怪她是她的存在害了她爹和她爷爷,我把她丢在一旁,任她自生自灭,我从没做过一个当娘的本份。
我从不管教她……可芽芽一直都很乖。
就算我不要她,她都愿意喊我一声娘……
原本——我前进的脚步,依然前进;只是,我转了一个身,罢了。  ;
【心魔】送给贱人的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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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巴掌一起一落地打在芽芽的背后,那傻孩子却是甘愿挨,直到有一双手把她拉了去。
当那疼痛不再加剧,含着泪的一双绿眼睛颤巍巍地抬了起来,我垂首看她,在女儿的眼里我看到了她从未有过的讶异。
“迟小福!你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