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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答应我们了!”两人泫然欲泣——果然,这位表嫂睡醒来就不认帐了!
谢描描想了半晌,简短吐出两字:“冬捕?”
俩小童连连点头,双目放光,急不可耐。
“一起走吧?”
两人欢呼一声,冲上前去挤走了她身边的秦渠眉,一手牵起她的一只手,带头向着马车跑去。
对于这次冬捕,苏梓青还算满意,虽对那两小子私自请求谢描描,最后获得批准前往查干湖,微有不满之外,但看一行人,秦渠眉紧跟在谢描描身旁,女儿苏宁裹着厚厚的大毛衣裳仍难掩天姿丽色,上车之时君少对其照顾有加,他便忍不住拈须微笑。
等得这行人到了查干湖,冬捕祭祀已毕,湖边停有不少车马,有大队冬捕队在冰面凿洞下网,呼朋引伴,笑语喧哗。昨夜落雪,更将冰面冻得结实,谢描描带着俩小童到处乱窜。也有小股冬捕者,网小人少,恰如他们这队一般。只是都请了鱼把头前来相看下网之处,付银若干。秦渠眉与雷君浩昨日请了四位年轻力壮的男子,赁了冰镐,鱼罟绞索等物,请了鱼把头寻了下网口,便开始在冰面上忙碌凿洞,沿着下网口四周打洞,苏宁紧跟着谢描描在冰面上走来走去,脸颊泛红,娇俏可人。许是怕摔倒,她伸出手来,紧紧揪着谢描描的衣角,倒是苏绮苏晟人小鬼大,哄得谢描描从湖边看热闹等着买鱼的人手里买了两个小小冰撬,在湖面上玩。
谢描描自小生长在南方,从未见过此般盛景,只听得冰面上欢呼,也不知是谁家收了网,出网口热气腾腾,他们这边几人却还在远处凿洞,苏宁拉起谢描描去看秦渠眉与雷君浩凿的出网口,谢描描盯着远远起网的地方欢呼的人群,笑道:“苏姑娘,这冰天雪地虽然有些寒冷,但这冬捕却着大是有趣,我虽从小生活在南方,但也没见过从冰湖里成堆的往上捞鱼。”说着将身体往大毛衣裳里更缩了进去。郫城四季并不分明,便是连雪花她也未见着一片,今年在冰天雪地里,可谓大开眼界。
苏宁心不在焉,目光四下躲闪,眼见她转过头去眼巴巴盯着出网口,只觉心中有个声音轻轻道:“推下去,推下去,把她推下去变成一尾鱼,一了百了……”更似有人痛彻心肺般的呼唤:“描描……”
似翠玉在她耳边说:“她若不离开,岂有你的立足之地?我的好姑娘……”虽是微微叹息,却也无比幽怨……
鬼使神差,她轻声道:“表嫂,你站得近一些还看得清冰下面游动的鱼……”
谢描描一心好奇,闻言大喜,也顾不得客气,大大向前迈了一步,只觉背上被人重重一推,一头扎进了冰窟窿;四周俱是掺着碎冰的湖水,好在她自小生在南方,一般的塘里也能狗扒两下,猛力浮出脑袋大叫:“救命啊……”透过这洞口她看见站在冰雪之上的女子正狠狠盯着她看,既兴奋又恐惧兼且畅意,朱唇轻翕,虽无声也看得出她说的正是两个字:“去死!”
她沉了下去,大大灌了一口冰水,四周似乎有鱼从她身侧游过,手足几乎要冻得僵冷,她再浮上去,换一大口气,徒劳的伸出手去,冰面上的女子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仪态万千,眉如青山眸似春水。
耳边听到苏绮一声惊呼,那声音重重叠叠似在远山之外,更似有人痛彻心肺般的呼唤:“描描……”
她沉了下去。
湖中暗涌如潮,不知道要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变成一尾鱼,她死死抠着水下面突出的冰棱,只感觉有利刃刺进了肉里,眼前纷纷绕绕净是洇染开来的红色……
解前情
ˇ解前情ˇ
雷君浩前一刻抬头之时还见谢描描与苏宁并肩而立,后一刻苏绮一声尖叫,那孩子丢下了雪撬撒腿就向出网口而奔,让他猛然惊醒,痛呼一声“描描”便向着出事地点飞纵,秦渠眉后知后觉抬起头来,已见得雷君浩身如鬼魅,扑向了出网口的冰洞,丢了手上冰镐也飞一般赶去,人还未至,只听得扑通一声,冰面上再也不见了雷君浩的踪迹。
他从来镇定睿智,这一刻也禁不住心慌意乱,几乎要跳紧随雷君浩跳下水去,多亏雇佣的那四个男子经验老道,也是闻声而至,抓起旁边绳索便往下扔,内中一人拦腰将秦渠眉抱住,连连劝道:“东家,跳不得啊,这三面朝水,一面朝天,天没把,水没底,下去就完。若是刚下去的那位爷能将绳子抓住了,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秦渠眉心慌难抑,一肘将背后那人甩开,那人一跤跌在冰面上,竟是不顾自己唇角沁血,又扑了上去拦腰将秦渠眉紧抱,连连道:“东家,你就算跳下去也没用,凭白搭上一条命……还是想法救救掉下去的人吧?”
苏宁早已惊得腿软,节节后退,被扑上来的苏绮苏晟拦了一把,一屁股坐在了地下,也不知是惊是忧,面上泪如急雨,簇簇滚落。
另三人小心将绳子缓缓放下,试了又试,只盼着水下那人能将这绳索抓住,半晌不见动静。再放下去一些,半刻钟过去了,几人望眼欲穿,连苏绮苏晟眸子都蓄了两眶眼泪,仍不见绳索有被人抓住的迹像。
内中一人往上抽绳索,道:“不如在绳头上拴根木头?”其余三人也是经验老道的捕鱼者,连连点头,又怕秦渠眉不同意,抱着他的那人急急道:“拴根木棍放下去,我们在冰面行走,说不定可以看到那位爷与夫人,绳子便可以转动方向了。”
秦渠眉似懂非懂,见这人说的有几分道理,危急之时也顾不得真假,连连点头:“快试试……快试试……”
远处捕鱼队闻得这边惊叫,已有人过来探看,闻得掉下去了一男一女,大多放下手中活计跑来寻人,贴着冰面往下看,一时之间这出网口人头蜂涌。那三人将绳子缓缓往上拉,眼见着拉了一半,忽然觉得另一头被什么东西紧紧扯着,其中一人紧张的直冒汗,嘱咐同伴:“慢慢拉……慢慢拉……东家,下面有什么东西似乎拉着绳子……”
秦渠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话全哽在了喉咙口,只瞪大了眼睛盯着出网口看,绳子被一寸寸拉上来,三个壮年男子拼了命的拖着,终于,出网口露出了一撮黑色的头发,紧接着,露出了两个脑袋。再拉,双目紧闭的男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以从未有过的亲密姿势紧紧相偎。女子早已昏了过去,面白似雪,无一丝儿血色,有几绺发丝紧贴在额头,也不知还有无呼吸,紧抱着她的男子睁开眼看见了人群,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人群欢呼一声,冬捕每年总有人掉进湖里去,但能捞上来的几乎从未有之,怎不教人欢呼?那四个男子激动的搓着手,连连道:“救上来了……救上来了……竟然救上来了……”
秦渠眉慢慢俯下身去,顾不得这两人浑身湿淋淋的,将他两个紧紧搂在怀中,几乎要滴下泪来。
苏梓青眼见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却蔫头耷脑回来,就连往常最淘的两小子都默不作声从马车上下来,只呆呆立在苏府门前,不多时,只见秦渠眉从车中抱下来一个湿淋淋的女子,正是谢描描,将她抱进房中之后,不多时又从车厢里抱下来一个湿淋淋的男子,却是君少。苏宁紧随其后,慢慢从车厢里出来,双脚还未落地,便被苏梓青一把揪过去,眼瞅着秦渠眉进了院子,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君少怎么跟甥媳妇一起掉下去了?”
苏宁咬咬青白的嘴唇,只低垂着头。苏绮眨巴眨巴眼睛,道:“爹爹,大姐把表嫂推下湖了,君公子跳下去救人。”他身后苏晟畏畏缩缩看一眼苏宁,悄悄拉了一把苏绮,不防被他推开了。
“你疯了?”
苏梓青只觉脑中轰然作响,眼前富贵繁华梦应声而坍,紧抓着苏宁的胳膊,咬牙切齿低声道:“好好的你推她干嘛?莫非在湖上吹了冷风,脑子也坏掉了?”他面上忽尔一僵,声音却柔和了许多:“就算她打了爹爹,你想替爹爹出气,也犯不着将她推下湖吧?爹爹虽挨了打,但赚了这么多钱财回家,也够过一阵子了,你非要惹事生非,将她推下湖去不可。那湖大得没边,每年冬捕都不知道要掉几个人下去填湖……”正拉拉杂杂说着,却见苏宁抬起头来,眉眼之间全是厌恶,狠狠道:“谁是为了你?你但凡有一点配作我爹,苏家也不必落到如今的地步,我也不必寄人篱下,无着无落!”
苏梓青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由一松,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你难道是为了你自己?”
“是,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我恨她来路不明,却嫁给了表哥,霸着庄主夫人的位子死不松手,表哥甚直为了她跟姑妈对着干,而她却活的缺心少肺,糊里糊涂!”她牢牢盯着自己的父亲,虽恨意迸发,但不知为何,却有热泪滴下,“我恨我是苏家的人,但凡有人提起你,总是不屑。既使我再努力,姑父在世时也从来不曾喜欢过我,我自问是个贤淑女子,他却非要拗着姑妈去订什么威武城主的女儿——就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是姑妈的侄女儿,是苏家的女儿!”
苏梓青慌乱的向后退一步,只觉今日初识这长女一般,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一番,但见她面容姣好,修身纤腰雪肤,但她这番话,真真让他心惊。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恨我也就罢了,反正我苏梓青一辈子上愧对祖宗,下愧对子女,但你姑妈自小抚养你长大,待之若亲,你怎么连她也恨?”
苏宁冷冷一笑,大有破罐子破甩之态:“她不可恨?当年身代母职,虽抚养了你却不知教导,溺爱成性,最终酿成苏家败落之祸。你以为她镇日窝在回暖园是为了什么?将我接过去严厉教导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但将我教导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我也只是个女子,想要振兴苏家门楣恐怕靠不上我吧?”
苏梓青惊跳起来,几乎要扇她一把掌,但听她说的惨然,内心不知为何又隐隐有些共识一般,隐约觉得,每一次去紫竹山庄,长姐虽如过去一般慈祥,但那复杂的目光他从来也不愿深究。
他脑中思绪纷飞,只觉一生原来这样不堪。从前虽然从来不想这些,但今日猛不丁被长女提起,便仿佛自打嘴巴,总要从内里找出一点用以抵挡的东西来,粗声粗气道:“你不要自作聪明!今日你将你表嫂推下湖去,眉儿有多重视那丫头你也看在眼里,你觉得紫竹山庄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再得你姑妈庇佑又如何,山庄之内现在也轮不到她作主了!你虽从来也不屑苏家,但却改变不了你是苏家女儿的事实。可惜你爹我就是赌鬼一个,哪天若是上了赌场穷得疯了,将你赌了也是有可能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若是不能攀上君少爷,我怕你将来哭都来不及!”
苏宁紧裹着大毛衣裳却似冰冷彻骨,忍不住连连打了个哆嗦,强撑着道:“你敢?!”
苏梓青在赌坊之内经见的多了,露出个无赖的笑容来,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一仰脑袋,迈进了大门。
苏宁呆呆的立在门口,身侧是小小孩童苏绮与苏晟。苏晟比之苏绮有些胆小,轻轻扯着哥哥的衣袖:“哥哥,我怕!”
苏绮冷冷一笑,面上带了不符年龄的沉思,厌恶的看了一眼苏宁与苏府大门,似乎连这大门也不愿意进去,回头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