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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头上重得惊人,似压了十多斤的铁片,但腹中饥饿却是真真切切,她开口道:“表姐………”方才觉得双臂被什么人扶着,自己尽数靠在别人身上。是了,自己定是睡得昏了头,这红色的定是表姐的嫁衣,她奋力一挣,只觉全身绵软,使不出一丝力气来,不由喃喃再叫一声:“表姐…”声音简直比猫叫声高不了多少,她却觉得扶着自己双臂的人明显一震,眼前乍然光亮,她直觉的眯了眯眼,凑上来一张棱角分明,五官深刻如刀削斧凿般的脸来,目似寒星,极其无礼的在她面上打量了一番,竟是张男人的脸,靠得如此之近,她本能惊恐的大叫一声:“啊…”茫然大睁了双目,目中净是无辜之色……
惊花烛
ˇ惊花烛ˇ
眼前的男子将目光定在她面上,冷冷问:“她是谁?”如果谢描描察颜观色的本领未曾退步的话,明显看出那男子冷目中凝满了冰寒之气,正惊愕的牢牢看定了她。这男子虽衣袍鲜亮华贵,但目光太过酷冷无礼,更兼着神色莫名其妙,教她一时里也摸不着头脑。
她左右转转脑袋,一时也不能明白脑袋为何沉重如斯?眸光处只见扶着她的那两人正是表姐的贴身丫鬟彩云与宝菊,她二人面上涨得通红,宝菊讷讷低语:“表小姐,不是你自愿替小姐嫁过来的么?”
谢描描的杏核眼立时瞪得溜圆,若非眼眶内还有牵绊,便如黑色明珠一般滴溜溜便要从眶中滚落下来,她不可置信的将说话的宝菊下死力瞪住,语声颤抖,道:“谁……谁说要替表姐嫁过来?华……华表姐呢?”心内的恐惧一波波涌上来,前尘旧事滚滚而来,碾得她头脑生生作痛,记忆中顾无华拖长了调子粘糯的叫道:“描描妹妹”
她又一次被这个表姐给算计了!
认清这一事实,她恨不得自己立时晕过去,但现实偏偏不教她如意。面前男子周身冷气勃发,将她三人冷冷看遍,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新娶的娘子呢?怎么成了个小丫头?”
宝菊心知肚明,去年新姑爷前去威武城送聘礼的时候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传言中这位姑爷有着雷霆手段却全无慈悲心肠,今日既然落在了他手上,横竖是个死,不若说得明白了,也好早得惩罚,以全这些年的忠义之心。她心内主意既打定,遂开口道:“小姐自知自己配不上秦庄主,这位小姐是顾家表小姐,顾夫人唯一的侄女儿,小姐曾在婢女面前说,表小姐温柔娴雅,更堪作紫竹山庄的庄主夫人,因此惭羞举荐,愿表小姐与新姑爷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但见那男人微抬了抬眉毛,仍是冷冷看着三人,宝菊只觉这目光难以招架,骨头里往外泛着寒气,再教他这么瞧下去,保不准全身的血液都要冻起来,眼见他一时半会又无开口的打算,唯有自救,连忙道:“我二人从今往后只留在表小姐身边伺候,还望小姐莫弃!天也不早了,还请小姐与姑爷歇息,婢子们先告退了!”将谢描描扶靠在床头,拉着彩云匆匆溜了,连这位新姑爷那句冷冷的“好个忠心的婢子!”都假作不闻!
屋内一时里只剩了谢描描与这男子,她只觉腹响如雷,饥荒难捱,抬眼将这屋内遍扫,但见床上铺着洒金百子绣被,鸳鸯绯色玉枕,帷帐之上璎珞珠垂缕,床头结着合欢翠玉钩,不远处案上花烛滴红泪,圆桌之上摆着金螭双杯,翠色玉壶酒,各色点心皆是成双成对,花好月圆,人间富贵。低头看时,只见自己身上着红色牡丹绣裙,身上腕上珠玉满挂,心中只觉这一刻荒谬至极,竟忍不住嘲讽一笑,表姐果然早有准备!她抬手往头上摸去,双臂绵软无力,却也摸到了凤冠朝阳,那日宝菊将这凤冠替表姐戴上之时,她恰在一旁,回想再三,方才将内中所簪钗子拨下来,随手将凤冠从头上取下来,恰扔在那百子被之上,跌跌撞撞向着圆桌而去,也管不了那许多,只觉腹中空鸣难耐,境况虽百千倍的糟糕,总要填饱了肚子再作打算,方是道理。
她目光牢牢盯着桌上茶点,哪顾得脚下与一旁正冷冷打量自己的男子,哪知途中不防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软,眼见着便要跌落在地,眨眼之间却跌进了一副温暖的胸膛,抬起头来之时,正正对上一双堆冰砌雪,全无一丝暖色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有极为挺直的鼻梁,薄唇紧抿,吝啬的不肯吐露一字。谢描描呆呆的盯着他看了一时,约略腹中饥饿太久,连带着大脑一时半会也有点迟钝,不由叹道:“果然像表姐说的,是根大冰柱子啊!”
那根大冰柱子似乎嘎崩一声脆响……断了,搂着她的双臂一松,她终于还是跌在了地上,半侧身子摔得疼麻,她愤愤不平的强撑着站了起来,喘了口气方道:“表姐夫,是表姐怕你冻着了她逃嫁了,又不是我与你成亲逃嫁了,犯得着将我摔了吗?”
被称为表姐夫的男子冷冷瞥她一眼,简短的吐出俩字:“相公!”
谢描描往前紧走两步,已经站在了圆桌前,疑惑道:“相公?”手已经朝着桌上一块栗子糕伸了过去,拿了一块径自塞进口中,猛然转头,震惊的瞪大了眼,口中犹含着糕点,语声从点心缝隙里跑了出来:“相公?你?”食指遥指,见得秦渠眉点点头,眸中寒意未散,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结果不小心将点心渣子呛进了气管里,立时咳个不住,涕泪横流,说不出的狼狈。
她捂着咳得生疼的胸口,只觉全身虚弱绵软,若现在能见着顾无华,一定要拿龙凤双剑将她大卸八块…太欺负人了!面上热热的,视线模糊处,却仍能看见面前停留了一杯热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她将茶盏接过来,一口气饮尽,猛然想起这情景似曾相识,立定后再稍稍一回想,方才想起临睡前表姐曾递过她一杯茶这夫妻俩连欺负人都用同一招!
她狠狠将茶盏一丢,拽出怀中帕子来,将面上拭擦干净,见这帕子还是奶娘张氏的针线,顾无华替她换衣服之时居然也没有将帕子丢下,复想起自己一路吃尽苦头逃婚,好不容易在姑母处过了几天悠哉乐哉的日子,就被顾无华这没良心的姐姐给贩卖到了这里,居然还是她自己的新房里,简直没有一样能令她顺心的事情。可惜她久不在人前哭泣,这时候也只是强忍泪意吸吸鼻子,点心是无论如何不敢吃了,只得再倒杯热茶来,一口饮尽,觉得腹中暖意方起,便指指圆桌一旁的凳子,道:“表姐夫请坐!”
谢描描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孩子,她自小便是个讲理的孩子,可惜她遇上的人泰半不跟她讲理!雷君浩与顾无华那是不屑细说,便是眼前这位秦渠眉………她微蹙黛眉,显见着也是位不讲理的主儿。她这厢礼数齐备,叫了他好几声表姐夫,那厢里他眉眼不动,寒意犹盛,只回她俩字:“相公!”
相公是随便乱叫的吗?
她长这么大,也只见过自家老娘对着老爹一个人叫相公,谢家就算不是诗礼世家,豪门传世,教出来的女儿总也不会是那种见人就叫“相公”,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女子吧?
她不由得苦口婆心,试图纠正这位表姐夫的想法,再斟一杯茶,坐下来道:“表姐夫有所不知,我虽与顾无华为姑表姐妹,但她自小就看我不顺眼。一个月前我来威武城探望姑母,却听得姑母愁容满面,说表姐说了,姑父替她挑的这位夫婿面冷心冷,简直是根大冰柱子,靠近些也能把人冻死,她宁可被姑父打死也不愿被冻死!表姐夫啊,我这位表姐从小鬼灵精怪,不瞒你说,姐夫你坐………”眼见着秦渠眉皱眉挑衣落座,紧盯着她,她心内暗道:表姐,这可是你不地道在先,可不是表妹我缺德在后啊!我今日说的句句属实,他日等表姐夫将你追回来,嘿嘿她心中不由一乐。只觉面前这件棘手的事情也没有想象之中的不可思议,只要让这位表姐夫他日将表姐追回来,此间事也算了结了,自己又可以窝在威武城过舒心日子了。
她小心拈了块凤梨酥放进口中,嚼巴两下咽下去之后,继续道:“不瞒姐夫说,我自小吃多了表姐的亏,这次还真不知道她打着逃婚的主意。她诚心诚意要我陪她前来,我总想着她远嫁,心中孤苦,陪她一程又何妨?唉………坏就坏在这里!我心一软,陪她上了马车,饮了她一杯热茶,睁开眼就成了这般模样,表姐夫可明白?”她叹息一声,失望的发现这位表姐夫五官虽深刻明朗,称得上俊眉朗目,可叹无一丝表情,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她只得再拿一块芙蓉糕来塞进口中,只觉香甜异常,真心赞道:“府上厨子真是好手艺啊!”
那人这时非常不合时宜的答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谢描描大睁了双目,盯着秦渠眉看,只怕他吐出几个字来自己漏听了,比如去追顾无华,或是揣测顾无华向西向东还是向南而行,总还要雷厉风行展开追妻行动吧?但她再一次挫败的发现,面前男子似乎并无这种打算。
她不由疑惑道:“表姐夫难道不肯去追表姐?”
那人轩眉一跳,反问:“为何要追?”
谢描描闻之气结,急道:“她不是你的娘子吗?”
但见秦渠眉气定神闲,道:“我的娘子不是你吗?我秦家吹吹打打迎来的新娘,与我拜堂成亲,入了洞房的不是娘子你吗?”
谢描描张了张口,欲哭无泪,答不出一个字来,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心内热泪长流,五官团成了苦瓜,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看着秦渠眉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她的人生啊,太也悲摧!
对面那人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面上冰冷之色褪了少许,淡淡道:“娘子若吃饱了,就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去给娘亲请安!”
谢描描脑中轰然作响,目中已有呆滞之像,盯着秦渠眉看了半晌,喃喃道:“表姐夫…”仿佛借着这声称呼,方才能确定眼前这荒谬之事确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那知秦渠眉只是双眉微拧,泼她冷冷一盆冰水:“相公!”
她低下头来,也不再细细研究面前桌上是哪种点心,只是随手抓起来,胡乱往口中塞去……不讲理是别人的事,但饥饿却是自己的事情……
啊
谁能听到她内心滚沸的怒气,即将满溢?
……
待晓妆
ˇ待晓妆ˇ
这一夜起先还算平静。
谢描描一劝不成,激愤之下吞下去许多点心茶水,不但将饿意压下,还不小心吃撑了。她忍不住打了两个饱嗝,这才觉得先前的怒气稍缓,抬眼看见秦渠眉还坐在自己面前,纹丝不动,只淡淡看着她,道:“娘子既然吃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这称呼让她立时有拨剑的冲动,她双手交握,告诫自己要冷静再冷静,忍人所不能忍,便如无尘观中修炼一般,心中默念:心守太虚,意照气穴,不即不离,勿忘勿助,寂而照,照而寂……阖目良久,方将心中繁杂情绪抛开,再睁开眼睛之时,目中清澈光芒流转,将房间看遍,道:“不知道表姐夫家客房怎么走?还请烦劳姐夫头前引路?”她决意要忽略秦渠眉那声称呼。
秦渠眉难得皱眉,道:“就算娘子嫌弃为夫,不肯与为夫同床共枕,今日山庄之内怕是已无客房,前来贺喜的宾客早将房间住满,娘子若还想歇息一晚,还是上床睡吧?”
谢描描审时度势,也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