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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渠眉难得皱眉,道:“就算娘子嫌弃为夫,不肯与为夫同床共枕,今日山庄之内怕是已无客房,前来贺喜的宾客早将房间住满,娘子若还想歇息一晚,还是上床睡吧?”
谢描描审时度势,也终于敌不过大床的诱惑,边走边道:“姐夫还是另寻住处,或者睡在地下也行!”她扑上床去,只觉被子下面硌的难受,爬起来嘟嚷一回,“真是奇怪了,姐夫,你家的床都是这样硌人的吗?”将被子掀开来,只见下面洒满了红枣莲子桂圆花生四样干果,她这些年在无尘观其实外务不闻,见得这四样干果倒是颇为遗憾:“唉,方才吃的太饱了!要知道你家还有这种规矩,喜欢在被子里塞干果,我就少吃一点,回头躺在床上也可以吃!”将百子被卷至一旁,噼里叭啦将被窝里的干果全都清了出去,一时之间滚落了满地干果,更在被内寻得一条白绫,她拿着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却是:“这条白绫看着像新的,就是不知道是谁铺床的时候落在这里了,明儿还给人家!”随手一撩将那条白绫扔在床头,倒头便睡。
秦渠眉眼见这小小新娘这番动作,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岁,虽长相甜美终究面带稚气,算起来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他到底不能拿她怎么样。眼瞧着她要进入梦乡,便也脱了喜袍,着中衣坐了上去,欲仰身卧倒酣眠一场,哪知道小丫头猛然睁开了眼睛,似受到了惊吓一般,直直看过来,突然飞起一脚,那脚上竟还穿着红鸳绣鞋——
谢描描飞起一脚,将毫无防备的秦渠眉踹下了床!
秦渠眉巨大的身躯将床前紫檀镶玉屏风压倒,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门外侍立的仆役要敲门却又不敢,只因庄主此人,向来冷心冷情,寻常胆气略细些的仆人见着他露出不悦的面色来,早吓得腿肚子转筋了。内中有一人乃是秦渠眉的近身长随,名唤郑新的,却是秦渠眉奶娘的儿子,向来与他感情颇深,巨大声响传来之时,他早已心生疑惑,不由敲门道:“庄主,发生了何事?”
“没事!所有人退守院外!”郑新听那一把凛然生寒的声音,显见着是庄主正在盛怒之中,他一面遣退别的仆役一面替那位新娶的庄主夫人默哀,按照庄主的脾气,也不知道庄主夫人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哪里想得到里面的情形正好跟他预想中的掉了个人儿!
秦渠眉十五岁闯荡江湖,以一把七星宝剑独挑太湖一十六家水匪,捉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采花大盗花无影,挫败漠北飞鹰四兄弟,算得上成名日早。哪料得到今日洞房花烛夜,被自己娶来的小娘子一脚踢下床去,若传扬出去,教他的面子往哪搁?
可叹面前的少女犹不知道危机近在眼前,双颊气的通红,立起一双杏核眼来,拥被坐在床上,指着秦渠眉道:“表姐夫若再敢爬上我的床来,小心我再将你踢下床去!”真是似恨还嗔,别有一番妩媚,顺便名正言顺霸占了他睡了十五年的大床。
秦渠眉坐在地下,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半天不能回复原状, 春光旖旎的洞房花烛夜,竟生生激起了他的戾气,毫无防备之下只觉得屁股下面疼得厉害,他的语声似砸碎了的冰棱,寒意冻人,道:“娘子既然要与为夫比试一番,那为夫就不客气了,还请赐招!”一个饿虎扑食向着大床而去,只见床上滴溜溜一个红影转动,面前已不见了人影,听风过耳,他急忙转身,恰恰握住了一只金线绣成的红鸳鞋……
院外仆人虽隔着院门,只闻得新房之内轰响声不断,不由面面相窥,不明白这庄主与庄主夫人新婚之夜为何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也不懂得收敛着些?
秦渠眉虽在盛怒之中,犹知道这娇花堪怜的道理,且这娇花还是明日堂前要与自家娘亲斟一杯新妇茶的女子,面上万不能带上伤来,只得用了五成力道,一面与她厮斗一面脑中想着主意,分神之际胫骨之上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那小丫头起先一怔,似乎从未对人动过手,立时歉意万分道:“姐夫,我并不是有意的……”猛然又觉这话似乎颇为不妥,不是故意的也能重重踢人家一脚,若是故意的呢?正在愣神之间,面前已经有巨灵掌兜面而来,她吓得重重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想象着自己的脸立时会肿成一个紫馒头来,心内不禁又悲又气,却只觉头上猛然一疼,她不由睁开眼时,只见秦渠眉正定定看着她,头上火烧火燎的疼,估计是立时起了个大包,疼痛难忍,眸中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见着要掉下来,微仰粉面,生生将泪意逼回。
真是个倔犟的丫头!秦渠眉心中暗道,忽然之间想起,尚不知道这丫头姓甚名谁,便糊里糊涂打了一架,不由失笑,眼瞧着那欲哭的丫头瞧呆了去,目中惊愕之色难泯,口中喃喃道:“表姐夫居然会笑?!”
淡淡的笑意又爬上了他的面颊,一闪即逝。
他想:谁生来是不会笑的?小小婴孩之时,皆是无齿而笑,露出粉嫩的牙床来,连口水亦有乳香味,换得父母满心疼惜,可惜日后的风霜刀剑将人催逼,始成了今日风尘模样。他趁势开口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之前差点儿快要哭的小姑娘被这称呼招惹的立时心花怒放了,真心赞道:“表姐夫终于想明白了?小妹名叫谢描描,乃是顾夫人的内侄女,这也不用再多说了吧?”
秦渠眉对于新婚娘子逃婚,硬塞了个小姑娘这件事情,起先除了震怒就是愕然,他不明白顾小姐为何要逃婚?他也算得武林后辈之中的翘楚,紫竹山庄虽算不得巨富,倒也是颇有资财,且他秦渠眉,相貌堂堂,身体康健并无恶疾,为何会反被自己的娘子厌弃?想来想去唯有一条,他并不是个知情识趣的男人!好在,其一他与顾家小姐也仅有一面之缘,这门亲事还是自己十七岁身名渐盛之时,爹爹为自己订的,倒说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不致饱尝相思之苦;其二,顾家小姐逃婚,除了令自己面上无光之外,对于自己并无多少实质性的损失,且她为了弥补,还送来了一位小丫头,虽然这小丫头有些倔有些迟钝,但好在,明日娘亲的早茶,是有人奉了。
紫竹山庄的庄主秦渠眉,从来就是个务实的人,任万事乱成麻堆在他面前,他总有一件件梳理解决的冷静睿智,倒从未有过被困扰的时候。
他打量谢描描两眼,单纯以男人的眼光来看,这丫头是有些小,还不具备为娘的资格,为紫竹山庄传宗接代似乎为时尚早?他轻声诱哄道:“描描今年几岁了?可有十岁?”
谢描描一听这话,鼻子都险些气歪了,怒瞪了那双波光潋滟的杏核眼,双手叉腰,颇有气势的答道:“姑娘我今年十五了!十五!难道我长得像十岁的样子?”
秦渠眉心道:十五?今年圆房,十六岁做孩子的娘,正正好!瞧这小模样,生出来的孩子一准儿耐看!只是这小丫头上窜下跳,死活都不肯认同这门亲事,倒要想个法子将她套住了才好!
主意打定,他似颇为苦恼道:“描描,你既然不肯认同这门亲事,但明日早晨新妇要斟茶给我娘喝,这事却有谁来做?”
谢描描呆了呆,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件事。她家又从未娶过亲,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规矩?但现下明日斟茶的人早跑得没影儿了,难道自己真要冒充表姐,前去给表姐的婆婆斟茶?这却实非她所愿!
秦渠眉眼见着小丫头露出要拒绝的神色来,目光左躲右闪,就是不肯看着他,再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描描同不同意?”见得她问也不问便连连点头,煞是欣喜道:“你我二人都还会点粗浅的拳脚功夫来防身,既然讲理讲不通,便用拳脚来说话!若是我赢了,你明白便乖乖同我前去向母亲斟茶,且要在紫竹山庄住够半年。若是你赢了,明日早晨起来,也不必管我怎样收拾烂摊子,你只管骑马走人,我拼着被众宾客嘲笑,也不能误了描描的一生!”
谢描描只觉这位表姐夫是自己见过的人当中最通情达理的一位了,早将之前不满抛诸脑后,健忘一向是她的特性,记仇更不是她的强项,听他这话她只觉悲惨的极致便是被未婚妻抛弃,新婚之夜方知道真相,不由生出无限同情来,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若我赢了,表姐夫定不能赖帐!”对这笃定的结果又生出无限愧意来,但见秦渠眉剑眉微挑,却还是点点头,道:“我定然是不会赖帐的!”但愿你也别赖账!
二人就势在洞房之内摆开了阵势,比划起来。
第二日侍伺新婚夫妇的丫环红着脸推开了门,只见房内家具皆被撞翻在地,地下散落着许多瓷器的碎片,名叫敏儿的丫环端着盆热水,不防一脚踩在干果之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当时就摔出了满眼的泪花。床头坐着愁眉苦脸的庄主夫人,见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慌忙止了笑,急急来扶她,口中连连道:“对不住姐姐了!这房间乱的!”
敏儿强忍着泪意翻白眼,何止是乱啊?简直就差把房顶拆了!还没听说哪位的新婚之夜是这样过法的!
她强忍着痛意起身,新夫人的陪嫁丫环这时恰走了进来,似被面前的景象惊呆,各个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忙忙服侍自家小姐收拾整齐,被姑爷带着,前往婆婆所居院落请安。
不晓细说,看谢描描耷拉下来的脸就知道,昨晚的比武,定是她输了。
拜舅姑
ˇ拜舅姑ˇ
谢描描垂头丧气,尾随秦渠眉出得屋门,但见院内紫竹如林,枝叶如丹,有风过处,凤音啸啸,青砖飞檐就隐在这浓烈繁华之内,竟是一处格外清雅的所在。她不由回头多看了两眼,不想却招来秦渠眉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以后看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暗暗做个鬼脸,心道,不过就是半年,还是很容易过去的。思及此,心下大定。一路走过,只觉这紫竹山庄当真不负盛名,虽在寒冬十月间,但见一流清泉冒着腾腾热气流过,清泉所过之地遍植紫竹,虽有奇花异草,到底不及紫竹数量之众。谢描描尚稚气未脱,见得这清泉竟雾气朦胧,不由俯下身去,就手掬水,只觉触手温暖,不可思议。她尝闻师傅念及各处风物,道国中北地与东南之处皆有奇异之泉,泉内温度常年高热,是谓暖泉,不由大喜,早忘了秦渠眉的冷淡怠慢之处,扬首笑道:“莫非这便是风物志中所载的暖泉?”
秦渠眉素习刻板守时,每日忙于山庄事务,庄内管事的皆是早早相候,何曾让他候过别人?不想今日被这小丫头拖着,见她欣喜的眉眼之间似有熠熠光辉一般,想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同这小丫头耗一世之久,少不得要分些精神来应付她,只得停下脚步来,点点头,道:“这确是暖泉,紫竹山庄能在北方种出竹子来,全凭了它的作用。”
谢描描恍然大悟,她二人身后跟着的丫环险险惊掉了下巴——庄主何时有耐心与人解释这些琐事了?
二人穿花过林,但见紫竹山庄依山而靠,占地面积倒颇大,处处透着北地的阔朗大气,山石园林拙朴中透着雅致,来往仆人青衣小帽,屏气息神,恭敬有礼,见得谢描描与秦渠眉同行,皆齐声见礼:“庄主早,夫人早!”秦渠眉神色不变,似未闻一样,只是伸出手来,将谢描描的的手牢牢握定。谢描描被这新的称呼吓了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