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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葫芦呢?你觉得他可不可能是凶手?”
楚越沉思了很久,久到杜纷纷的牙根开始微微地打颤,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虽然他的确是憎恨着贾琼,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突然想杀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恨贾琼吗?”
如果唐葫芦是女人,那么恨贾琼的原因很可能是始乱终弃,或是沾花惹草之类的。但是唐葫芦不是女人。
当然男人和男人也可能是情敌。毕竟从贾琼书房里的那张画像看,他的确是个很英俊很有魅力的男子。但贾琼能接触到的女人和唐葫芦无一不沾亲带故,他总不至于无聊到想乱伦吧。
杜纷纷的思维海阔天空地徜徉着。
“不知道。”楚越也很迷惑,“我每次问他,他都说,就是看不顺眼。”
杜纷纷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八字不合?”
楚越道:“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
所以他是在说她是个无聊的人么?
杜纷纷终于坚持不住了,站在原地来回跺脚,暖和着身子道:“我看,还是干脆先把你救出去。剩下的以后再说。”
楚越苦涩道:“怎么救?”
杜纷纷以为他怕过不了唐恢弘那关,立刻道:“放心,我发现另外一条通道,绝对安全隐蔽,无后顾之忧。”
“我被关在笼子里。”
“……哈?”
“每根铁柱都有碗口粗。”
“……”
“你能砍得断吗?”
“……”碗口粗的铁柱?杜纷纷想了想道,“应该用锯子比较快吧。而且,我没有带刀,我只带了双肉掌。”
两人同时沉默了。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杜纷纷脚趾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嗯。不要挑吃饭的时间。”
“……没想到你喜欢吃独食。”她又不会跟他抢,他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楚越解释道:“不是,是因为……”
正说着,在洞的另一方向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杜纷纷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吃饭的时间会有人送饭来。
“保重。”她声音极轻地说道,然后迅速地朝来路返回。
走到洞口,那道门居然还没有关闭。
她深吸了口气,投身入水,游到凸石上方用力一蹬。
门果然缓缓关上。看来这条地道的机关都在外面。
杜纷纷既得了消息,心中正激动兴奋,自然不会久呆,当下往上游去。
露出水面的时候,她还特地小心翼翼地躲在一片脸盘大的荷叶伸出头,朝四周张望。深恐岸上站着一大拨人等她自投罗网。
幸运的是,岸上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有那么多人。
不行的是,连叶晨也不在。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杜纷纷当下不敢久留,匆匆爬上岸,拧干裙摆的水,才踮着脚尖朝‘善心居’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竟看到叶晨正提着食盒施施然地往这里走,心立刻放下一大半。
敢情他是放着放着风,就被风刮跑了。
“纷纷。”叶晨看到她,脚步立刻停下,伸手正要揭开食盒,就听杜纷纷在那里抱怨道:“叶晨大人,你要偷吃没关系,反正鱼是你钓的,汤是你烧的。但是你不应该一声不吭地放我的鸽子啊。”
……
叶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
不不不,这只是冰山一角。说起对他的看法,杜纷纷相信,没有个三天三夜,那是绝对看不完的。
叶晨揭开食盒盖。
鱼汤的香味伴着热腾腾的水汽冒上来。
杜纷纷呆了呆道:“难道,你刚才是去帮我热汤了?”
果然是希望在人间啊。
连叶晨大人这样的为人都会为别人考虑了,何愁世界不大同?
杜纷纷揣着满满的感动,缓缓地伸出手,正要接过鱼汤,就见叶晨的手指突然一滑,汤碗瞬间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叶晨面无表情道:“手滑。”
……
大同之路漫漫,尚待努力啊。
一醉酒成千古恨
滚烫的鱼汤没有了,身上的寒意却还没有驱除,杜纷纷只好快马加鞭地回‘善心居’洗热水澡。
尽管有内功护体,不使五脏六腑受到寒气侵害,但是皮肤上的伤害却是难免。褪下衣服,她看到自己身上好几处冻伤,小腿和手臂都有红色块状,脚趾放进水里一阵刺痛。
杜纷纷一边低咒一边滑入水中。
温暖的水温顷刻将体内的寒气驱除逼散。
她躺了会,身体终于舒缓过来,困意也随着疲惫从四面八方汇集,一下一下地冲击着眼皮。
但即使这样困,楚越的话还是不停得在脑海中东一句西一句翻腾,累得她眼皮直抽,却又不得入睡。正受着折磨,门板被敲了两下。
仿佛在早课中昏昏欲睡的小和尚听到了师父警告的木鱼声,杜纷纷猛地惊醒道:“进来。”
门被推了下,却没有开。
杜纷纷顿时想起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事,慌忙道:“别进来。”
……
门外恢复了宁静。
杜纷纷松了口气,继续泡着澡。
水有点变凉了,但是沐浴在水中的舒适却让她慵懒得不想起来。
她伸了伸腿,让自己埋得更深一点。
屋顶上突然想起脚步声,不是那种偷偷摸摸,而是十分悠闲的散步。
杜纷纷心头一紧,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只好高叫道:“谁?”
其实这是个多余的问题。会在这个时候无聊得跑到屋顶散步的,除叶晨之外不作第二人选。
脚步声顿住。
这种短暂的静止却比狂风骤雨更令人窒息。
杜纷纷捞过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挡在胸前。
很清脆的敲击声。
紧接着,一块瓦片被掀起,沉甸甸的夜色瞬间弥补住空隙,却带进一丝森森的冷意。
杜纷纷颤抖着问:“叶晨大人?”
回答的是一片静默。
……
那现在是怎么样?
她是像鸵鸟一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泡澡?还是干脆一咬牙,起来穿衣服?
杜纷纷内心激烈地斗争着。
就在她犹豫之际,朗朗吟诗声却从上面传了下来,“请君同饮一杯酒,明月星辰证此时。”
……
杜纷纷囧囧地等着他继续。
但声音又这么中断了。
水越来越冷,她的体温也渐渐下降,脑袋却开始灵活起来。
她终于领悟到那句诗的精髓,“呃,那个君……是指我么?”
依然是静默。
但是杜纷纷却从静默中感受到了叶晨大人的不耐烦。
如果他现在就在她面前的话,想必早已经把眉毛挑到天上去了。
“那可不可以请您把瓦片盖上?夜风很萧索,出浴更萧索。”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杜纷纷并没抱着希望,只抱着姑且一说的心态,反正她被叶晨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三次成自然,五次成习惯。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自然,成了自然习惯。
但出于意料的是,瓦片居然真的合上了。
杜纷纷举头望着遮得严严实实的屋顶,突然觉得有瓦遮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穿戴妥当,杜纷纷飞身上屋顶,却见叶晨竟然在煮酒。
酒香四溢,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叶晨斟了杯酒给她。
她接过来握在手里,一股暖意仿佛从掌心蔓延开来。
小炉子旁边还有两盘菜肴。杜纷纷定睛一看,竟然是红烧肉和烤鸡。她顿时有点坐立不安。
如果她没记错,上次有幸见到美味,正是霍瓶瓶亲自下厨的那桌。结果呢——
先是差点毒死,接着差点憋死,最后差点吓死。
过程跌宕起伏、曲折百回得让她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这么一想,眼前的红烧肉成了鹤顶红,烤鸡成了砒霜。别说吃,就算这么看着,也让她心里发毛,拿在手里的杯子也不温暖了,热辣辣得烫手。
“……”
“……”
静默的时候是如此静默。
杜纷纷想着禁地里和楚越的那些对话,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但是这冲动遇到了静默,就冲不动了。
她蜷着手指,在脚边的瓦片上画圈圈,然后自欺欺人地想,只要画足三百个圈圈,天就会亮了。
为什么是三百个呢?她也不知道。只是随便这么一想,就三百了。
“酒冷了。”
她一惊回头。
开口的正是叶晨。
他的眼睛黑亮,在夜里越发显得幽深。每次被他专注地看着的时候,她就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嗯。哦。”她把杯子放到唇边,装模作样地啜了一口。
叶晨伸手捏了一块红烧肉在嘴里。
然后杜纷纷听到自己的喉咙里滑过好大一口口水。
叶晨吃完肉,又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一口。
她突然发现他的唇很好看,丰润而不厚重,即便在苍白的月色下,依然泛着樱花般的色泽。“呃,今天的月亮真的很漂亮啊。”她赶紧撇开目光。
他顺口道:“比月饼漂亮吗?”
杜纷纷很认真地比较了一下道:“不可同日而语啊。”
“我让你同月而语,谁让你同日而语?”
……
好冷的笑话。
杜纷纷干笑,比曝晒下的鱼干还干的干笑。
叶晨终于起了个头,“今日的收获如何?”
“钓到条大鱼。”杜纷纷说完,又想起那碗可怜的鱼汤,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幸好叶晨很快接口道:“楚越?”
杜纷纷喜欢吊胃口的习惯又准备冒头,但一接触到他的脸就立刻缩了回去,迅速点头道:“是,是楚越。”
叶晨挑了下眉毛,示意她往下说。
杜纷纷整理了下思绪道:“洞里很暗,我并没有见到他人,不过我问他是不是楚越,他没有否认。”
“你觉得他是不是呢?”
“是……吧。”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毕竟唐夫人三番四次让她下手,太过刻意。但是若是假的,那个人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点。好到……几乎没有破绽。
因为人在黑暗中,耳朵、鼻子,甚至其他的感觉都会比平常灵敏。
她分明能够感受到在她提到唐菁菁时,他的心潮波动。
“那就是。”叶晨很肯定地说。
杜纷纷有点受宠若惊,“你居然这么相信我?”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是相信唐夫人。”
……
杜纷纷郁闷。
虽然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不是朋友关系。但好歹她做牛做马做了这么久,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在他心目中,她居然还比不上他对唐夫人的信任,这实在是让人心寒。
再说那唐夫人也是。楚越是唐哄哄关的,她作为妻子不四处掩护也就算了,居然还眼巴巴地揭发出来,这也让人心寒。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和唐哄哄难兄难弟的患难情谊。
想着想着,她的胸口愈加闷了,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叶晨笑得意味深长,却没有深究此事,“嗯,你还没说楚越怎么样了呢?”
“还能怎么样?被关在笼子里呗。不过一日三餐还是有的吃的,哪里像我。”一杯黄酒下肚,杜纷纷不但舌头大起来,连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热气从她的胃里往上翻涌,头有点昏昏的,连眼前的景物但开始模糊,但嘴巴却不听使唤地拼命张合。
“他苦啊!”她用力把手里的杯子向前一扔。
怕她用力过大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