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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从沃德贝尔身后,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原来,一等吸烟室里走进了两位绅士,其中一人看上去年轻英俊,但两位应该都年过四十了。一位是泰坦尼克号的船东J。布鲁斯·伊斯梅伊,另一位相貌年轻英俊的,是泰坦尼克号的设计师托马斯·安德鲁斯。伊斯梅伊留着八字胡,而托马斯·安德鲁斯则没有蓄须。只要是在泰坦尼克号上,这两个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赢得热烈的掌声,然后是与众人热情握手。他们将英国的骄傲具象化,是泰坦尼克王国里的英雄。
两个人的周围人头攒动,女性高亢的赞美之辞不绝于耳,充满敬意的问候此起彼伏。沃德贝尔最初只是远远观看,后来开始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或许大多数只是索然无味的谄媚之辞,但其中可能不乏一些对于大英帝国鼎盛繁荣的幽默讽刺。
接近前面的人墙,只见两个人笑容可掬地面对着周围的绅士淑女,习以为常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们是来到伦敦俱乐部里的美国电影明星。
“伊斯梅伊先生,请问您知道美国作家摩根·罗伯逊的小说《愚行》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对不起,请再说一次。”
伊斯梅伊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人群逐渐从中间闪开,以便他们对话。只见连鬓胡子的沃尔特·赫瓦德身着西装,臂弯里抱着一册厚书。
“摩根·罗伯逊的《愚行》,四年前在美国发表过。”
“对不起,是小说吗?”
“是小说。”
“讲了什么故事呢?”
托马斯·安德鲁斯微笑着问道。
“您果然不知道那本恐怖小说。但我就是再不合时宜,也不愿在这样众多的绅士淑女面前讲述那样扫兴的故事。”
“噢,请您一定要讲一讲。”伊斯梅伊兴高采烈地说,“今天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有远见卓识的大人物,就是英国沉没于大西洋中,各位也会一笑置之。”
人群果然发出了笑声。
“小说描述了一艘名叫‘泰坦’的英国豪华客轮……”
“哎哟,这名字我们好像听说过。”人群依然在笑。
“这艘客轮四月进入北大西洋,开始了它的首次航行。但它撞上了冰山,就沉没了。”
“啊!”
“这还不要紧。可令人惊异的是,这艘耗资巨大的泰坦号并没有根据乘客人数准备足够的救生艇,于是,载着两千多名乘客的豪华客轮沉没了,尽管过程缓慢,但是仍有一千人以上死于那次海难。
“泰坦号长八百多英尺,宽八十多英尺,加上舰桥将近一百英尺高,建造费用一百五十万英镑,与这艘泰坦尼克号简直如出一辙。当然……救生艇的数量也相近。”
一等吸烟室里立刻人声鼎沸。
“这艘船载有两千两百多位乘客,原来救生艇只够一千个人的啊!”
“说得有意思!”伊斯梅伊爽快地说,“但那小说里的船和我们的不一样,首先,泰坦尼克号是一艘不沉的船。”
“但我听说冰山很多。我们这艘船也几次收到了在附近航行的船只发来的无线电警报。”
推理作家说道。这是他从乘务员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
“四月的冰山并不少见。动点脑筋的小说家就会把它写成客轮的冲撞对象。”伊斯梅伊仍然对答如流。
“真正的不同在于,泰坦尼克号就是撞上冰山也不会沉没。”此时设计师安德鲁斯从旁插嘴了,他说,“轮船如果和障碍物正面冲撞,就算船头向后凹陷五十英尺,我们的设计结构也可以挡住浸入的海水。我们船底的密闭区间,是十五道防水屏壁隔成的十六个封闭空间。第一层进水了还有第二层,第二层进水了还有第三层,海水浸入几层后就再也不会渗漏了。即使第四层进水,船也不会沉没。和冰山正面相撞,充其量也就是第一层进水。所以坊间传说泰坦尼克号永不沉没,我个人不会对此说法提出反对意见。”
设计师接着说:“并且在大西洋上航行的,并非只有我们这一艘船,周围还有众多船只和我们保持着频繁的无线电联络。如果船被撞开了一个大洞,这是最极端的假设了,对吧?当然这只是在万一的情况下,在我们沉没之前,附近的船只会立即赶来救助我们。您所谓的一千人沉入海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好,如果真的那样了,我就在船上守到最后。等我获救后,一定和那位小说家谈一谈如何把能乘坐两千人的大船设计得难以沉没。用不了很久,那位美国人就会改写自己的小说了吧!”
人们哄堂大笑。
“并且这一历史上伟大文明的象征,以及代表这一时代的各位精英人物,怎么会被轻易抛弃到大西洋里?神灵也不会答应嘛!”
船东充满自信地断言。
“那么,让我们还是谈论一些适合于这次愉快航行的话题吧!我作为船主感谢大家光临。现在我们俩还有些其他工作不得不失陪……”
船东搂着设计师的肩膀,慢慢地离开了一等吸烟室,剩下沃尔特·赫瓦德与杰克·沃德贝尔暴露在众人嗔怪的目光里。于是,两个人只好灰溜溜地躲到吸烟室最偏僻的角落里坐下。
“唉,又搞砸了。我实在是难以适应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规矩,在学术领域里就不必这样谨小慎微。”
“我能理解。就像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尽管要取悦凯撒,也没有必要谎报年龄啊。”
“言之有理。但是,我如同得到某种暗示,从南安普敦港开船以后就心神不宁。四月十日上午,我和夫人在港口候船室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衣着寒酸的老太婆,当时她东张西望,最后认准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认识吗?”推理作家问道。
“素昧平生。她为什么没有选择别人而单单找准了我,我想也许是我的外表和她的内心能够产生某种共鸣,毕竟以她的打扮和上流阶层难以搭话,而我却给人一种安全感。总之她来到了我面前站住,直接问我是否是泰坦尼克号的乘客,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劝我不要乘船。
“我们十分惊讶,我的夫人告诉她已经无法变更了,她显出非常遗憾的神情黯然离去。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就追上前叫住她,腾出旁边的座位让她坐下,询问她阻止我们乘船的原因。她问我是否知道占星术。
“我虽然不能深解其意,但那是流行于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学问,我因为研究工作而掌握了一点皮毛。老太婆告诉我,从占星术上看,泰坦尼克号的这次航行非常不吉利。”
“噢!”
推理作家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问:“这么说她是占星师了?”
“应该是的。”
“她态度还严肃认真吧?”
“我认为她是足以信赖的。虽然她外表寒碜,但目光如炬,惜字如金,和那些为几个小钱而信口开河的人完全不同。”
“那么,老太婆是怎样看待这艘泰坦尼克号的呢?”
“她称这艘船是神灵对奢糜文明的制裁对象。”
“呵呵!”
“也许对她的言辞,还有这种神灵附身传话的类型,一笑了之也没有什么,但从我至今为止的研究考虑,我感到其中一定暗藏着真相。”
“为什么?”
“我毕生钻研的学问,就是寻找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阿拉伯半岛以及埃及曾经的文明果实。这部分地域目前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所占有,而我们大英帝国也对这片广阔的阿拉伯地区有着极大的野心。”
作家点点头。这种趋势他早就注意到了。
“我们的帝国正想把这片土地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手中夺过来。这片甚至可以称之为母亲的土地,提供给我们学术思想的无限源泉,而大英帝国正要为自身的利益血洗沙场,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发动残酷的战争。浅薄地认为能够凌驾于阿拉伯的民众之上,就是我们文明的骄傲,这种傲慢自负对逝去的文明缺乏敬意。刚才船主提到了神灵,而神灵不会单单眷顾我们,他的说法只不过是一种历史长河中唯我独尊的自大想法。我认为老太婆的话语和我长久以来的想法相吻合,内心已经接受了。”
“她是否做了具体的说明呢?”
“当然。她说,一九一一年五月三十一日,泰坦尼克号离开哈兰德沃尔夫公司的四○一号船坞,入水的瞬间,火星与其上升点相冲,而水星与土星相合,两个行星却恰好与木星相冲。”
“相冲与相合说的是……”
“相冲指的是行星的轨道形成一百八十度的位置关系,是最不吉利的,相合指的是行星非常接近甚至重合,上升点指的是行星的轨道与东方地平线上的交点,代表轮船本身。”
“原来如此。”
“并且,四月十日正午,泰坦尼克号离开英国出海的时候,正是天王星和月球与其上升点相冲的时刻,天王星是表示‘剧变’的行星,月球则有‘旅行者’的含义,加上那时支配大海的海王星恰好进入了代表‘不幸和藏身暗处的危险敌人’的十二星宫,与太阳轨道形成九十度角,形成了仅次于相冲的凶兆角度。”
“啊?”
“并且,泰坦尼克的船长爱德华·J。史密斯出生的天宫图上,海王星进入了第八星宫这一死亡区域,天王星进入了第九星宫这一表示长期航海的区域,它先与月球相冲,然后与太阳相合,那么太阳与月球也是相冲的关系。”
“我没有占星术的知识,听不太懂啊……”推理作家说道,“总之,这不是好兆头对吧?”
“对,这是非常不吉利的暗示。”
“啊!”
“而且,有几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可以证实这一暗示。史密斯船长不久前还是泰坦尼克号的同型船‘奥林匹克’号的船长,去年九月二十日,这艘相对简朴得多的奥林匹克号不幸与英国海军巡洋舰‘霍克’号相撞。”
“真的吗?”
“是事实。因为奥林匹克号的修复耽误了时间,泰坦尼克号本来预定于一九一二年三月二十日的首航,不得不推迟到了四月十日。”
“怎么这么复杂……但您最终也没有听从占星师老太婆的忠告,还是上了船啊。”
“我夫人说已经订购的船票无法返退,这也是实际情况。再说,我也在说服自己,这种占卜术很常见,也常有事先带有凶兆的船只安全抵达目的地、而吉星高照的人们和船只不幸遇难的例子。”
“是吗?”
“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没有进行过充分调查,当时考虑问题有些想当然,可是登船之后我很快就后悔了。”
“为什么呢?”
“我不知您是否了解,四月十日中午,泰坦尼克号按计划解开缆绳,由拖船牵引驶离码头,这艘大船荡起的波浪使附近‘纽约’号船尾的缆绳脱落,纽约号因此慢慢旋转了个半圆,险些与泰坦尼克号相撞,两船当时的距离仅有四英尺,一点二米,真是千钧一发!因此泰坦尼克号的出发又晚了一个小时。”
“嗯,是有这么回事。”
“名字也具有象征性。我们的船前往纽约,却因纽约号而耽搁了。”
“也有道理。”
“啊,我们又在说不吉利的话了。过几天在纽约喝咖啡时想起来会哑然失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