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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有谁说得准,自己熟悉的世界会不会彻底改变?上天何时会出乎意料地赐与你坚持或放手的力量?准备做出抉择,就是准备迎接转变。
正当乒儿陷坐在泥堆里,思索着他的抉择,他得到一项重大的启示。他要有目标地活着,这才是属于他的一生。
乒儿决定抛开过去,迎向未来,为往后的生活重新思索。
这是池塘消失的第七天,再过五分钟天就要亮了。乒儿回头,最后一次看看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熟悉环境,然后松手抛开过往的荣耀,跳出最完美的一跃,跃向他这一生最伟大的冒险旅程……
第二章 态度决定高度(1)
细心领会“道”的内涵,包括有形的与无形的。
一开始,乒儿像是要飞了起来,自信满满,活力充沛。他精神抖擞,想跳出最高的高度,想跳出最远距离,想秉持坚毅决心,体验生活中所有美妙惊奇。
无论如何,他打定主意要这样过日子。
就像我先前提过的,乒儿的腿力相当惊人,肌肉强健,跳跃力无可匹敌。他的毅力世上罕见,更不用说他那股朝远方前行的决心。
换句话说,对乒儿而言,只要双腿能动,跳跃就不成问题。启程那天,乒儿就证明了这一点;他完全不知道疲倦似地,徒步走完一段遥远的路程。
但这不算什么。
第二天,乒儿脸不红气不喘地,走了两倍的路程。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说来可惜,当时《吉尼斯世界纪录》没能记录下第三天的行程。那天乒儿完全没停下来休息,毫不懈怠,到了午后时分便刷新前两天的纪录。
然而,到头来这还是不算什么。虽然乒儿每天都打破前一天的纪录,但最后却使自己陷入一场噩梦。
真是太恐怖了。
要是他早知道,自己将身陷高耸群树之间,困在难以想像的茂密蓊郁、交缠纠结的枝枝叶叶中,乒儿宁愿待在老家,继续被心里的疑虑缠扰。
要是他早知道,在现实的黑暗森林里,并不容易找到出口,他绝对会留在池塘里。
千金难买早知道。
乒儿开始深呼吸。然后重复一次。接着再做一次更深的深呼吸。他准备就绪,鼓起勇气继续上路。
这趟路走起来并不轻松。
乒儿使尽力气,试图穿越这一大片植满柏树和松木的丛林。他蹦弹,他跳跃,不断重新调整跳跃轨道。这样跳,那样跳,左跳,右跳。他试遍所有跳法,可是不管他怎么跳,每一回都费尽力气却徒劳无功。
即使偶然吹起不寻常的强烈顺风,也对他毫无帮助。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乒儿尽力了。虽然试了又试,但屡试屡败。
高耸入云的树林击倒了他,痛击他,让他遍体鳞伤,让他像石头般重跌在地。乒儿试了又试,连腿都抽筋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天可说是最长的一天,乒儿体验到他从未体验过的世界——充满失败挫折,残酷不仁的世界。多么沉痛的打击啊。
乒儿精疲力竭,他坐在那儿,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他从没这么悲惨过。
疲惫中,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眨眨眼,不让眼泪流下来,然后叹了一口气。他再次看看眼前这个难以脱身的困境,在皎洁月光下仰起头,向天祈求。
上天并没有给予回应。
乒儿颓丧不已,一阵心寒。
他感到挫败、沮丧,觉得自己不过是只可悲又无能的生物,注定要过这种看不到明天的悲惨生活。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乒儿躺倒在地,心力交瘁。他竟然自以为可以追求有意义的生活,怀抱这样的期望启程,低估了旅途中的考验,简直是天大的错误。他已经走了这么远,这么努力尝试,但现在闪亮的梦想逐渐褪色。
呼呼!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自量力,竟然自以为特别?呼呼!竟然自以为有实现梦想的能耐?呼呼!竟然自以为有本事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呼呼……不自量力……
这些话语不断在他的耳边回荡。他眨眨眼,尽全力抵挡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呼呼……不自量力……
又来了。
呼呼……不自量力……
又来了……没完没了。
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大胆地说,青蛙的心灵也有容忍的极限。乒儿的感受证明了这点。他感觉自己就要发疯了,于是死命要脑子停下来,别再这样轰炸自己,他下令灰色脑细胞就此打住!!!!!!!
没有用。可怕的回声不肯就范。
呼呼……不自量力……
乒儿没办法躲开,这令他头大的回声始终挥之不去。
第二章 态度决定高度(2)
这声音并非空穴来风。
乒儿歪着头,突然间发现,那些回荡不去,奚落着他的魔音,其实根本不是“呼呼……不自量力”。乒儿仔细聆听,声音清晰得很,比较像是某种鸟类的鸣叫。
接下来,乒儿明白这声音不是来自他的脑海。绝对不是。听起来像是来自寒冷的黑夜,是从他的身后、遥远的上空来的!
的确如此。
“呜呼呼呼……还没发现路,当然找不到路。”
乒儿转身,眯起眼睛凝视着月光。
他在枝干纠结的巨树上,高张的枝叶之间,最幽暗的阴影深处,看到一双又圆又亮的黄色眼睛眨动着。
乒儿再仔细看看,松了一口气。他的世界很小、所知有限,不过看到猫头鹰的时候,不至于认不出来。
“我的路被堵住了。大树挡了我的路。”乒儿辩解似地冒出这句话。
“阻碍你前进的树,恰恰是让我居高临下的树。不都是同样的树吗?”猫头鹰说。
“那又怎么样?”乒儿的语气有些不高兴。“它们一直挡我的路。”
“如果旅途一路顺畅无碍,终点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乒儿无言以对。
“你对‘道’实在一无所知。”猫头鹰接着吟咏似地说道:“‘道’不是指行走的道路,而是指灵魂的景象;宇宙的气息灌注其中。它在你心中,范围却又超越你,始终在你左右。敞开心怀,天地万物将提升你的心灵,而不是压迫你。若不能领略这一层,往往徒劳无功。”
有意思,乒儿心想。不可否认,这只猫头鹰是只聪明老鸟。如果猫头鹰能助他一臂之力,那就太幸运了。
“你在树上看得到我该朝哪里走吗?”乒儿问。
猫头鹰摇摇头说:“想知道该往哪里走,你就得深入自己的内在世界,厘清困惑,如此才听得到心灵所给予的指引和提示。”
“看清楚自己是谁,看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子;即使是眼盲者都拥有这种洞察力。”
“我也想要有这么一副眼睛。”乒儿说。“帮帮我好吗?”
“你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心灵方向。”猫头鹰说。
猫头鹰的语气略为不耐,但也带着一丝同情。
“只有你自己的心具有引导你的力量,”猫头鹰说道:“你一定要靠自己,不要指望外来的事物。引导你走向奇妙愉悦人生的道路,发源自你的内心,再由精神意志加以开展;这是教不来的,一定要亲身经历和体验。”
“那么,我该从哪里开始呢?”乒儿问。
“你在哪里,就从哪里开始。”猫头鹰接着说明道:“从唤醒内在的‘道’开始。你一定要敞开心怀,才能感受到内心的‘道’。”
“该怎么做呢?”乒儿疑惑地问。
“不是怎么做的问题,”猫头鹰很快答道:“即知即行!”猫头鹰说着便振翅向下飞,飞到乒儿面前的树枝上。他收拢翅膀,用嘴顺了顺几根乱掉的羽毛。
“一定要展开行动,才能实现梦想,”猫头鹰说。“掌握自我,就从当下开始。”
“有太多人在等待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才肯开始行动。要知道,‘等待’无疑是把你向往的目标推到一旁。要知道,行即为生。”
乒儿自然听不懂这番话。“拜托,我需要你指引,才到得了我要去的地方。”
“你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吗?我是指最终的目的地?”
乒儿作势清清喉咙。“算知道吧。”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选哪条路都无所谓。”
猫头鹰踱着步子,然后转过身来。他的动作优雅而有活力,丝毫不显老态。他带着些许好奇,看着乒儿。
“不管怎么样,去弄清楚那些你不知道的东西,是一切事物的开端。有目的的生活就从这里开始。”
“有目的的生活?”
“过有目的的生活,意味着你的行动能契合内心的自我。厘清目标,开放胸襟,充满生气,我们就有力量左右自己的命运。拥有选择权而非仰赖偶然的机会,这就是过有目的的生活。”
第二章 态度决定高度(3)
“这样说来,有目的的生活正是我所梦寐以求的!”
“要有承受挫折的心理准备。”猫头鹰说。
“你真的有智慧又伟大,”乒儿说,“请收我为徒,拜托。”
“我不想。”
“可是我已经走了那么远。”
“我祝你平安返家。”
“然后呢?”
“从经验中记取教训。祝你好运。”
“我再说一次,请指引我,拜托。”
“我也再说一次,很抱歉。不行。”猫头鹰说着飞回枝头。
乒儿年纪轻,个性中还保有坚持己见的特质。他不会轻易接受“不行”这种答案。他急躁起来,再次开口请求猫头鹰。
“不行。”
他恳求。
“不行。”
他改成哀求。
“不行。”
动之以情。
“不行。”
声泪俱下。
“不行。”
匐匍在地。
“不行。”
苦苦哀求。
“不行。”
于是乒儿屏住呼吸,开始跳上跳下——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气急败坏地跳脚。他使出全力,想跳上猫头鹰栖息的枝头。
经过这番折腾,乒儿的四肢都快散了,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是不放弃。
每跳一次,他就更高一点,更靠近一点。天知道这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是打哪来的。不管怎么样,几个小时后,乒儿的确进步了。他的动作毫不迟疑,每回跳跃都让他跳得更高一些。
当晚大部分时间就这样度过:乒儿不停地跳,不肯放弃,试着把自己往上抛,想尽办法接近猫头鹰。
猫头鹰一直没理他,自顾自地忙着打理羽毛。最后,乒儿奋力一跳,宛如某种失落的魔法再现,跳上了猫头鹰栖息的枝头!
“态度决定高度。”猫头鹰说。
“你说什么?”
“嗯……善哉斯言。”
猫头鹰飞下枝头,降落在雾气弥漫的地面。
乒儿气喘嘘嘘地跟着猫头鹰往下跳。
“好好玩,”他说。虽然累得气喘嘘嘘,乒儿还是试着说笑。“从我到这边以来,一直没办法好好地跳一跳。”
“你很执著。这点我承认。”猫头鹰说。
乒儿察觉到猫头鹰的态度有些许软化。“如果执著能帮助我过有目的的生活,那我就得执著。”
“做得到和做不到的分别,就在于执著与否。”猫头鹰说。
“那么,你决定收我为徒了?”乒儿兴奋起来。
猫头鹰朝他眨眨眼。“我是宁可不受打扰啦,不过你倒提醒了我这点——俗话说,‘学生准备好,老师就出现’。”
乒儿心情为之一振。他听到好消息时,分辨得出那是好消息。往后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