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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二十八分,阳光热烈地洒在我的花园里,天空湛蓝,白得晃眼的云似乎没有移动。
七月末的夏日微风悄悄袭来,没有带来一丝凉意。
她忽然毫无生息地从玫瑰上飘落,她曾经包含着生命激情的身躯此时已没有光泽,只有斑斓的翅膀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她的细脚在无力地挥舞。不知有多久,她再也没有动过了。
我忽然觉得,哀伤。
就地把她掩埋了。
回到工作台边,空荡荡的鱼缸却没有让我觉得痛苦。我茫然地盯着她留下来的茧,依旧带着保护色,不过很淡。曾经的鲜花我都清理掉,鱼缸里只剩下带着茧的,已经干枯发脆的玫瑰枝叶。
但是,后来,就是现在,我都不认为她死了。她依然是那只生机勃勃,精力旺盛,最美丽的蝴蝶。
我爱上了的那只蝴蝶啊。
自我消失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长久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
“有没有发觉最近我的存在感变弱很多?”
“啊?”我从神游中惊醒。拜托,是他叫我来的,一个小时都不说话的也是他。我还以为他在和我拼定力。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好像看透了什么一样。
“果然吧?”
“你在说什么啊?真蠢。”对这低能的设定一样的东西,我感到非常郁闷。“你叫我来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算了,我要回去了。”我站起来,作势要走。
“因为我刚才怎样也没办法开口说话……是最近出现的症状,去医院也说我没病。”
“啊……?突然的吗?”
“不是…最近一个月…”
“无法出声?”
“是,而且没办法张嘴,也没固定发病频率,很不方便。不说这个了,来我家玩圣骑士吧。”圣骑士是最近很流行的一款网游,我经常留恋他家的超级外挂。不过我宁可信他在神游也不信他是说不出话。“好啊。”到了他家,房间一如既往地乱,不过没有异味。组队打到凌晨四点,我先铺地铺睡了,其实我不困,但是再不睡会看见朝阳,我讨厌朝阳,所以我单单是闭眼罢了。他隔了一会来睡,没多久就睡着了,嘴里喃喃咕哝着梦话。寂静中,他的梦话尤为清晰。“…人潮向我涌来,从我身边擦过,从我身边穿过,我明明一直就在这里……”是游戏改编电影《。hack/》里阿特丽的台词。我明明就在这里啊……我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是孤独的呢?虽然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好笑。
后来忙着考试,他却住院了。放暑假了,于是去医院看他。他的主治医生边走边告诉我他的病情,并希望我能帮忙。“他应该是由于家人原因,被过于忽视……现在他怀疑自己的存在,给自己心理暗示,暗示自己不存在。这样真是很麻烦,得24小时陪护。”医生说。
于是我见到了他。他不说话。我喊他,他象征性动了动。我翻翻医生给的资料,上面说他寡言。
他忽然开口道:“我快听不见你们说的话了,断断续续的。视力也越来越差。”他说得很快,“阿君,我认识你的,别战战兢兢的。”我是战战兢兢,他的样子,太危险了。
我问:“你能说话?”
他说:“不停下来就行,否则很久不能再说话。我快消失了,我知道的,到时候谁也不会记得我了,我会消失在空气里,我。”我不打断他,怕他闭了嘴就哑了。
“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一直也是这样的,从来都是一个人,就是在虚拟世界,我也是孤孤单单的。”
和我多像啊,我,也是这样的啊。
想和一个不依赖任何人的人,所以我真心和他做朋友。才发现,原来我从来也不了解他。
他不说话了,我看向他,他无奈地看着我。他又哑巴了。我沉默一阵,不管他是不是听得见,开口道:“我……和你一样的。但是我每次都会不断对自己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我,我。”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害怕,就走了。
一个人,好孤独。
过了将近一个月,我好不容易抽空再去看他,他的病情已经越发严重。他已经听不全别人的话,眼睛没有焦距。行动还可以,但他不愿意做大幅度的动作。
我试探地叫他:“阿烈?”他毫无反应。主治医生在我身边看着。我转向他,告诉他想和阿烈一起住。他同意了。
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张着嘴却一个音符也不迸,除了呼吸,他真的快没存在感了。最后的一天终于来临了。我这几天一直呆在他身边,和他说话,换来的顶多是他会看着我的眼睛。
下午三点五十四分,我正婆婆妈妈地抱怨班上的俩同性恋,他慢慢抬起头来,缓缓地说:“谢谢你。”
我一滞,猛地一把揪住他的病号服领子前后左右地摇晃,大声吼道:“混账!你这个胆小鬼!!”
他,再没了声音。
主治医生急忙跑过来拉住我,拖起他要带他去检查,他却软在了地上。医生从CT室出来,告诉我他只有脑部微弱的波动,也就是成了植物人。
他,还是去了自己的世界吗?还是说,他是真的消失了?
不过他说错了一点,不是没人记得他,是他再也无法知道有人记得他。
而我,要一个人了吗?
也好。
羊群
我们的羊群消失在森林里了。
这不完全是我们失职,森林就是被我的羊群追赶得走投无路,终于停止奔跑,像是认栽了。可是我们的羊群还是不管我和克莱纳的大声制止,坚持要赶森林到牧场去,结果一头撞进倔强地站着不肯挪动脚步的森林里去了,拉在最后的小羊羔看着我们踌躇几秒,还是跟上羊群消失在森林深处。天快黑了,我们只好跟着进去了。
我们在密林中寻觅羊群踩踏过的痕迹,克莱纳静默地走着,似乎在为自己白天一时的兴趣感到懊悔。他看见羊群在追赶森林,就像之前我们所在的村庄被一群野鸭子赶走那样,觉得追与被追者很有趣,眯起眼睛,愉悦地看着,完全忘记去追。直到他看见我跨上马追过去才起身小跑着来驱赶羊群回到牧场,可这时羊群已经跑出很远,我还得等他慢慢跑,结果眼睁睁看着羊群冲入森林。
天黑了,他靠着一棵树坐下,表示他不愿再追了。我放开马的缰绳让他自己寻草吃,然后圈拢一圈石头生火。
“怎么办呢?”我问,也知道不会有回答,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果然他没理我。
“都是你啦。”我抱怨着,他愣愣地盯着火光。
我拿他没办法,从包里拿出干粮和水,给他一些。他转头看看我,接着又盯着火光发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想出发,可是昨天还好好的蹄印这会全不见了。使森林把他们掩盖了吗?克莱纳吃了点东西,还是坐着,不打算走,似乎打定主意要等羊群自己回来。我也只好陪着他。
夜幕再一次降临,我又生起火。
“干粮快没啦。”我说。他张张嘴,忽然看向森林的某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个人影,像在往这边走。
那人朝着火光走来,他带着渔具和一个水桶。“你们好啊。”他说,“在回村庄的路上?”
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们的羊群跑进了森林。
他说:“这样啊。我好像没见过。我可以留在这吗?”
“好啊。”我说。克莱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反应。
天亮的时候,他临走时把自己钓的鱼留给我们一条。
“天黑前要是我们的羊群还不回来,我们就回去了哦。”我说。克莱纳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关系的拉。”我安慰道,“他们总是要有个去处的,我们没做错什么啦。”
他还是像座石雕那样坐着。
手里的鱼痉挛了一下,死了。我把它的肚子剖开,要生火时发现没火柴了。
到了中午我实在太饿了,用小刀割了一点点鱼肉,放进嘴里,嚼一嚼,很香,也有嚼劲。又割了一条给克莱纳,他一口就吞下去。
我嚼啊嚼啊,一块鱼肉就这么被我嚼到天黑。
“天黑了,回去吧。”我对克莱纳说。黑暗中看不清他,不过他有没有动我是很清楚的。
“算了,要等你自己等吧,我回去了。”我生气了,跨上马。
直到我回到家睡完一觉,克莱纳仍没回来。
于是我不得已去找他,过去一看,他还是在那里,一边啃着生鱼。
后来他也没回来,有时我过去看他,看见他逮野鸡野老鼠吃。
又过了一个月,他赶着羊群屁颠屁颠回来了,兴奋地对我汪汪直叫。
我遥遥望去,远处森林还是那副被羊群追赶的样子,惶惶不安。
荒诞(血腥误入)
有一天,大脑忽然无法管理身体了。四肢首先离开了躯干,随即舌头也蹦蹦跳跳地走了。半路上手指和脚趾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然后胳膊与手臂,小腿和大腿也各奔东西。心脏耐了一会,破开胸膛蹦达开了。肠子旋即蜿蜒地从胸口的洞爬出去,不顾身体内部的拥挤歪歪扭扭吃力地向远处爬,并且带出了胃,膀胱,肾等其它器官。难道我非得从肛门出去么,它想。大脑在这过程中不断的喊停,不过没有回应。在各个器官挣脱互相的牵连时,牙齿排成一排跟在大肠后边探头探脑兴致勃勃地看着。眼睛不想离开,把眼皮合上。接着骨头也窜出体腔,把皮肤扎穿了。从四肢离开时血液就已经开始喷射了,心脏离开后就静静地流淌,现在也剩不下多少了。要是不想趟血出去就得快些走。肺已经走了,气管和食道是一起离开的。鼻子和耳朵终于忍不住趟着血出去了。于是头发头骨不顾大脑的挽留从血泊中游走了。皮肤算是尽过自己的责任,一拱一拱带着最后的肉块也离开了。大脑叹口气,颓丧的滩在血泊中。眼睛没了骨头的限制,在眼皮底下骨碌碌的转。后来,手指首先被狐狸吃掉,秃鹰也将肠子抓起,狼将大腿手臂叼走,豺狗循着血迹寻找食物。而此时大脑已经随着血液的凝固干硬了。两只眼球见证了这一切,但是已经有苍蝇找到它们了。这就是你所想的?法官问道。是的,你看,我留下了眼皮作为纪念。
家
我花光了我的积蓄,在我23岁时买了一套38平房的毛胚房。
当时,我手中还剩下2500块。是计划买房后多出来的钱。
2500块可以做很多事呢,至少可以把房间粉刷一遍,买个马桶或者锅碗瓢盆之类。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我又倒贴100块,买了个高档的单人白色真皮沙发。高档到我都不知道有这个牌子。
漂亮且白晃晃的沙发放在灰色的连窗子也没装的房子里,格外夺目。
我的一群朋友听说我买了房子,都兴冲冲跑来看。一进门,都*地说:“哇!好漂亮的沙发!”
我得意地笑了。
即使是这个小得一无是处、厕所连窗都没有的房子,也能有让人留连的地方了。
遗书
他死了。
他在十字路口被野蛮的大恰车撵死了。
抱歉,我以这样戏谑的语气向你描述他的死亡。我也很伤心的,因为我们同居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