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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之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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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正确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呜呜——喂——停止叫——夸奖它。”这就是……
    真不好意思。
    谢谢你,是的,我已经没事了。因为你静静地听我说,我一不小心就说了一大堆。
    不,是我想说,我过去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肯听我说话。
    
    3
    
    啊,从这里可以下去吧。可以把车子开下去吗,下面好像是个运动场。
    不回车上吗?不去那边看看吗?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来开车吧。
    是的,我是来到这里之后才上的驾校。我没有任何执照,心想至少弄一个吧,于是便考了驾照。再说,驾照可以代替身份证,对吧?一个人住,有这个就方便多了。
    遗产留下来的钱不是很多,但是还是有一些的。
    是的,我没有车,我有好一阵子没有开车了,所以请你教我。
    
    

第三章 白子国王的接龙式回忆
    1
    
    “食物”——“饮料”,哦,是接龙。
    词语首尾相接连续下去,而且毫不间断。
    濑川太太的先生死在了冬天的江户川河畔。
    去年的过年时候,我和友贵子曾一起去过江户川的河堤。我们还往下走到河堤,这当然是很偶然的事。
    河堤并不适合带刚认识的女孩子去。
    但是友贵子讨厌去人多的地方。
    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超市旁边的一家甜甜圈店,虽然是乡下小镇,但这种店也还是有的。
    友贵子说不能待太久,于是我们只点了茶。
    对友贵子而言,光是到这里来,就是件天大的事了。做不可能做的事,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究竟是什么让友贵子这么做的?
    友贵子坐在我面前,她只会简单地回答我的问题,并不时摇摇头,坦白说,我感到有些不耐烦和焦躁。
    我们走出店来到停车场,我说要送她回家,她断然拒绝了。但是,当我将白色塑胶袋递给她,准备坐进驾驶室时,我看到她的眼神仿若伸出一双求助的小手。
    我们穿过一条小巷,去附近的公园。当时年关将近,两个男孩子趁着公园里没人在练习足球。他们可能是一对年纪相近的兄弟吧。
    公园里没有长椅,如果要坐的话,倒是有两个小孩子的秋千,但是我们站着。我们身穿大衣、夹克,并肩交谈。我记得当时已经是十二月底,但是脚底下依然铺满了银杏的落叶。
    友贵子对我聊起中国皇帝与臣子的故事,天气很冷。
    我们约好了再次见面便道别了,第二次约会时,我开车带她。
    要友贵子坐上男人的车,需要有跳入冬天大海一般的决心。我一会儿对缩着身子的友贵子递名片,一会儿又是亮驾照,证明我不是可疑人物。虽然看似搞笑,但是我是认真的。
    友贵子一上车就说:“离开这里。”我们漫无目的地往前开,穿过几条陌生的路,来到某个镇上的咖啡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那座城镇。
    我们第三次的约会就在江户川。天空像是贴满了灰色的薄纸,是个天气微凉的下午。对于看惯大海的友贵子而言,应该并不稀奇,但那是附近能够看到水最多的地方了。我想带友贵子去河畔。因为是冬天,江户川看起来似乎很遥远,仿佛是在宽广河滨的彼岸。
    我们走在河堤上,没有牵手。半路上,友贵子停止了诉说往事。
    没错,就在那之后,友贵子发现有个地方能下到河岸,她说她想摸一下方向盘。
    不知为何,我一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感到莫名地亢奋,就像嗑了药一样。简单来说,仿佛有人跟我说:“我们一起死吧。”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幻想。
    我没有自己开车,坐上友贵子驾驶的车,朝远远的地底而去。
    我觉得那像是一条通往高空的路,仿佛要超越有限的生命。无论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友贵子都会是与我携手同行的伴侣。
    
    2
    
    当然,友贵子在下坡时没有踩油门。
    她开着不熟悉的车,在没有护栏的险路上往下行驶。对新手而言这很不简单,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心理上。非比寻常的斜坡,看起来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我万万没有想到,楚楚可怜,看上去异常柔弱的友贵子,竟然会想要冒险。
    然而,她一直盯着下方的眼神却显得坚定不移。对友贵子而言,似乎正因如此,所以才值得这么做。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为什么,她的这种本性就像是窝在巢穴深处的兔子般躲了起来。她隐藏了自己的本性,而我只能稍稍窥见些许。
    道路一直延伸到一片芦苇前,远方尚未被割除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并且一直绵延不绝。
    当我们走向河畔时,有一辆车从同一个斜坡下来。他们是一家人,将车停在我们前面,前往整理成像是橄榄球场或是足球场地的河岸。我马上明白他们拿在手上的东西是什么,那是风筝。
    仅仅一只风筝上了天,就像变魔术般,阴天顿时就变成了正月里的感觉。
    这里不用担心风筝会缠到电线。看着风筝像老鹰般气势凌人,仿佛就要挣脱线的束缚,顿时觉得令人心旷神怡。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日本风筝比较适合,但实际上有风筝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喃喃自语。
    “好久没做过年时该做的事了。”
    旁边是友贵子。因为我这次不是独自一个人,所以有人回应。
    “我也是。”
    “回应要去拜拜吗?”
    “不是专程取的话,神明不会生气吗?”
    “总比没有好吧。”
    “其他还有什么吗?”
    “过年时做的事?”
    “嗯。”
    “双六,打羽毛键。”
    友贵子眉开眼笑,活像个弥勒佛。
    “翻译成现代的话,就是电玩加上羽毛球吧。”
    “是啊。”
    我们的对话变得亲切,友贵子背对着河川面向我。
    “那,要不要玩儿日式的游戏呢?”
    “啥?”
    “接龙。”
    我最后一次玩接龙是多久之前的事呢?
    “好啊。”
    友贵子微微偏着头说:“那,第一个字是——接龙(shiritori)。”
    “接龙,那就时令水果——苹果(ringo)吧。”
    友贵子一副算计的眼神。“go结尾的话,ko开头的字也可以吧。”
    “对啊。”
    “既然这样,那就眼前应景的东西——冰(gori)。”
    “栗鼠(risu)。”
    “扒手(suri)。”
    这是老把戏吧。我顺着河面望去,远方有一座桥,让我联想到:“陆桥(rikkyo)。”
    “瓜(uri)。”
    “来这招。”
    以ri结尾的字发动连续攻击,这是不折不扣的咄咄逼人吧。
    语言这种东西很有趣,声音在脑子里盘绕,此刻却成了作战的武器。
    友贵子有点担心地说:“你生气了?”
    如果是急性子的人,说不定真的会生气,但是我摇了摇头。
    “没有,很有趣。”我稍稍想了一下说,“人名也可以吗?”
    “可以。”
    “林白(rindobagu)。”
    “栗子(kuri)。”
    她早就算计过了。我立刻还击:“帆布背包(ryukkusakku)。”
    心想这样如何,但是友贵子轻易拆招:“锁(kusari)。”
    既然如此,看我这招:“风险(risuku)。”
    “药(kusuri)。”
    “嗯,只是倒过来而已嘛。”
    “不好意思。”
    我想继续以ku结尾的字反击,但是一时想不出来。
    “如果我说名单(risuto)的话,你一定会说鸟(tori),对吧。骨蚂蚁(ari),领子(eri)、瓜(uri)、笼子(ori)、雁(kari)、雾(kiri)、栗子(kuri)。光是这几个,就知道字尾是ri的字很多,就连客人上门的“上门(iri)”、解决事情的。解决(keri)”、肩膀疼痛的“疼痛(kori)”,如今都已经名词化了。重点是,她是不是注意到了。
    “不对,酒壶(tokkuri)。”
    “利益(rieki)。”
    “雾(kiri)。”
    “理解(rikai)。”
    “ikari”她说,“这是愤怒的ikari。”
    “船的锚(ikari),留待等一下再用吧。”
    “是啊,因为还有炕(irori)这个字。”
    “那可真——壮观(rippa)啊。”
    抽象的“理解”很好,“愤怒”和“壮观”也不错,友贵子微笑着说:“巴黎(pari),不过荷兰芹(paseri)也不错。”
    “巴黎啊,如果地名也可以算的话,北海道的利尻(rishiri)。”
    没错,就是这样,总之,我只要让词尾是ri就行了,但是友贵子毕竟是个女孩子:“料理(ryori)。”
    “伦理(rinri)。”
    友贵子稍微想了一下:“复健(rihabiri)。”
    我无计可施,只好姑且回到想到的字。
    “听牌(richi)。”
    “地理(chiri)。”
    “地理的话,陆地(rikuchi)。”
    “簸箕(chiritori)。”
    “临时(rinji)。”
    我瞄了她一眼,坏心眼儿地想,她应该不好意思说屁股吧。
    但是友贵子说:“书签(shiori)。”
    “利息(rishi)。”
    我心想,这下看你怎么办。不可思议的是,我总觉得自己接近了容易受伤,难以靠近的友贵子,我们好不容易通过语言有了交集。
    “捡贝壳(shiohigari)。”
    “厉害哦。”
    “如果是应景的东西,稻草绳(shimekazari)比较好。”
    “嗯。”友贵子一脸不安地陷入沉思。
    “怎么了?”
    “我好害怕,觉得毛骨悚然。”
    “害怕什么?”
    “害怕会接不下去。”
    你没问题的。
    “龙(ryu)。”
    友贵子的表情倏地亮了起来。“怒吼(unari)。”
    “龙怒吼啊,呃,龙官(ryugu)。”
    又是u结尾。
    “说到龙官,就会想到海(umi)吧。”
    “海吗?”
    如果想继续玩下去的话,只要别一直用咄咄逼人的ri就行了。
    “不,是海上的波浪——海潮(uneri)。”
    如果你继续用ri的话,我就奉陪到底。
    “龙胆(rindo)。”
    “扔出界外(uccyari)。”
    “相扑啊。”
    友贵子眨了眨双眼皮的眼睛。
    “除此之外,还有脚踢拉臂侧摔(ketaguri)、抓臂绊腿(tottari)、推出界外(tsuppari)……”
    “哎呀。”
    友贵子以手阻止我说出下一个字。
    “怎么了?”
    “别玩儿了,好痛苦。”
    
    3
    
    寒风吹拂着她短短的刘海。
    “是你开始的吧,这个接龙。”
    友贵子点点头说:“嗯。”
    “一旦开始了,就会有结束的时候。”
    “这个……”
    “害怕结束吗?”
    “对。”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有开始与结束,中间便会有事情发生,这个过程比较重要吧。”
    友贵子看着我说:“你今后还肯跟我说话吗?”
    “愿意,永远愿意。”
    我说完将手伸向她的肩膀,友贵子微微发颤地扭动身子,虽然她的心里是在向我求救的。
    走回车子的路上,我试着依次在五十音后面加上ri,到了sa的时候才接不下去。
    “没有sari这个字吧。”
    友贵子将拳头抵在嘴边说:“蝎子(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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