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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之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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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的形状也像蚕豆,我从大拇指开始依次将手指伸进小洞里,嘴里唱着“DO、RE、MI、FA”,心里却默念着“蚕豆”。这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
    搅拌水泥时会混入小石子,有些小石子浮在水泥表面上。有人把小石子一挖掉,水泥面上便会形成一些小洞。
    小石子若探出头来,就会忍不住想要将它挖出来,这种心情我十分了解。
    于是只留下了小石子形状的凹洞,我将食指伸进凹洞,掏出里面堆积的沙子,简直就像在打扫小小的房间一样。
    我不厌其烦地一直掏着,指腹意外碰到了里面光滑的墙壁,那种舒适的触感就像是为我的手指量身打造一般。我感觉自己缩小到指腹大小,睡在完全合身的洞穴中,仿佛变成了一颗蚕豆,待在豆荚中。
    我的思绪渐渐飞远了,猛一回神,发现我自己坐在堤坝上,正抬头看着白色公寓的五楼。霎那间,我感觉自己的视线像是飞到了那里的阳台上。
    此刻我宛如坐在大大的秋千上不断地摇荡。
    这种情形在我的梦里经常出现。仿佛自己的视线脱离身体飞在宇宙中,从那里看着这里似的。
    我的眼神如同自己小时候一样,闪着懵懂无知的光。
    看着的是坐在遥远下方谷底里的那个渺小的我,未来的我。
    渐渐地,不知为何我的视线变得湿润,目光忽的转向大海,海浪从海上一波波而来,一浪拍打着一浪。
    随着视线的转移,海浪没人大海,化成浓重的深蓝。
    远处是地平线大海与天幕相连在一起。
    
    2
    
    但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住在那个公寓里。
    母亲对家里的经济状况头痛不已,但是我却没有强烈感受到家里经济的困难。对于钱我看得很淡,看到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也不会吵着要,我并非在压抑自己,而是没有想过那些。
    不过,有时候即使我没有主动要求,也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礼物。
    那六间小房子一天到晚换房客,自我懂事以来,就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是邻居却换了又换。一对大嗓门的夫妻搬走后来了一名年轻男子,年轻——这是我现在的想法,在小学生看来,大家都是叔叔、阿姨。
    那个人不知从哪里捡回来一条狗,一开始只看得到玄关毛玻璃里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动。过了一阵子,那个人放了一个旧的狗屋,屋顶的红色油漆斑驳,有些地方都已经脱落了。我终于看见影子的真面目,是一只杂种幼犬,明明个头很小,却一副像是谁得罪了它似的,常常声嘶力竭地吠叫,仿佛吠叫是它的工作一样,汪汪汪、汪汪汪。
    我家和隔壁中间没有间隔,狗屋就在眼前,这么一来就会忍不住想喂它点什么。
    母亲看透了我的心思,早早叮嘱我说:“那是人家养的狗,你不可以随便喂它东西。”
    这话说得没错,我明白这一点,但是却无法依着这个道理行事。
    当我从小学放学回家的时候,小狗远远地就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原本它是背对着我的,但会突然回过头来对我吠叫,它的表情十分吓人,龇牙咧嘴,双眼怒睁。
    “汪汪”的叫声中还夹杂了如远处雷鸣般“咕噜噜”的吼声,它是在用喉头发出的声音吓唬我。如果是真正凶猛的狗的话,光是用那种低沉的吼声就足以把人吓到,但是偏偏它的体形那么小,做出那种令人讨厌的举动,反而显得可爱。
    总之,它是铆足全力狂吠,使出浑身解数,仿佛我是恶魔的化身。
    我还记得那时自己做了什么。
    我观察它的表情,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悄悄拿出面包屑,这就是我第一次喂它的食物。我连狗吃什么都摘不清楚,只是吃午餐时想起它,心里想着不知它吃不吃,但还是把面包留了下来。
    我拿面包喂它,它“晤晤”地低吼,闻了闻味道,然后吃了起来。我心想原来狗也吃面包啊。
    它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安静下来,这下子它应该可以稍稍接纳我一点儿了吧,我心想着,谁知它刚咕嘟咽下,又马上恢复成了刚才的“吵闹先生”。
    它桀骜不驯的程度简直令人咋舌。只要我家大门从里头发出开门的声音,它就开始叫。
    如果接着一脚踏出门外,它就会像球一般跳起来,在那里原地跳动吵闹不休。
    我马上给它取了个名字——我才不管它的主人怎么叫它,因为我从来没听过。他相当沉默寡言,我想他应该没有叫过它的名字和它一起玩儿吧。
    你问我替狗取了什么名字吗?我叫它“犬山吠造”。
    
    3
    
    吠造对邮差和查水表的人应该也叫得很凶吧,因为我们家只有妈妈和我母女俩,我们有一次还聊到:“有吠造在,我们变得安全了。”
    是的,母亲并不讨厌吠造,我对此感到开心。虽然我和母亲都怕吵。但是,它是只活生生的动物,只要一看到它的脸,应该怎么说呢,就算它叫得再凶,都很难去讨厌它。
    有天吃晚餐的时候,屋外又传来我们习以为常的狗叫声,一定是住在里面的邻居回来了,我担心着吠造会不会挨骂。
    我问母亲:“它为什么会叫成那样呢?”
    母亲回了我一个谁都想得到的答案:“应该是运动不够吧。”
    我也担心这一点,吠造的主人好像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工作,吠造总是被拴着狗链。它的主人有没有带它出去散步呢?
    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不知是因为预感还是心电感应,我穿着睡衣从绿色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吠造踩着舒服的节奏“嘚嘚嘚”
    地从外面回来了。它以轻快的步伐漫步在清晨的空气中,看起来心情非常愉悦。吠造从我的面前经过,然后似乎是乖乖地坐在狗屋的前面了,我只能猜想因为我已经看不见它的身影了。主人帮它套上狗链,它好像也乖乖不动,接着,主人喂它吃早饭。
    我也准备吃早饭了。
    我赶紧将棉被收进壁橱,开心得不得了:“妈妈,妈妈,吠造去散步啦。”
    我话刚说完,在厨房里煎鸡蛋的母亲也说:“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犬山先生刚遛完狗回来。”
    当然,它的主人不姓“犬山”,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隔壁在我们口中便成了“犬山家”。
    那天,我放学回到家,站在吠造前面问它:“你每天早上都去散步,对不对?”
    吠造大概是对我的亲呢感到不高兴,又发飙了。如以往一样,它不断地原地乱跳,最后跳到狗屋上,像风向鸡般站在屋顶边缘,身体前挺,汪汪叫着,表情像是鬼头瓦上的鬼脸。它还焦躁地不停用前爪挠地,弄得木板屋顶咯吱作响,仿佛那是双塑料制的坚硬爪子。
    狗有爪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我似乎豁然开朗:啊,原来狗也有爪子啊。因为我以前总是觉得只有猫才是有爪子的。
    “知道啦。”
    不久,夏天来了,学校开始放暑假了。
    吠造的狗屋放在两户人家中间,但是阳光很坏,竟然还是从缝隙里照射进来。如果是冬天还好,但很遗憾,偏偏一到冬天太阳光照射的角度就会变得很低,狗屋总是不见天日。天底下的事总是很难尽如人意。
    或许是狗屋里没有风,吠造钻进隔壁房子锐角状的阴影里,将身体贴在墙边波浪状的铁皮上,铁皮经过太阳直射,应该会像平底锅一样,但是那里从早就晒不到太阳,所以应该不会有事。吠造就像用黏合剂粘在地面上一样,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连下巴也贴在地面上了。它伸出舌头,闭着眼睛。
    “吠造最近没有什么精神耶。”母亲一回到家便这么说道。
    那一阵子有时候会看见吠造的主人犬山先生用水管替它冲凉。我听见屋外的吵闹声,从窗帘的缝隙间往外一看,便看到了吠造的侧脸。
    它眯起眼睛蹦蹦跳跳,像是心灵获得了洗涤一般开心。水光闪闪,连我都觉得兴奋万分。
    我等不及母亲走过来,便像小狗一样扑上去告诉她,母女两人异口同声说:“真是太好了。”
    入秋后,蜻蜒经常停在狗屋上,吠造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简直像变魔术一样。
    秋天的一个星期日,犬山先生意外地来我家串门,说是串门,因为是邻居,所以不过是几步路而已。但是在那之前,我们两家完全没有来往,所以还是让我们略感惊讶。
    我们家很小,虽说他和母亲站在玄关,但其实他几乎等于就站在我旁边,他和母亲两人的对话我一字不漏全听到了。
    犬山先生似乎要搬家了,问题是新家不能养狗,吠造该怎么办呢?让它变成流浪狗未免太可怜了,所以他问母亲愿不愿意收留。
    简单来说,就是将放在我们两户之间的狗屋送给我们,然后我们主要喂它饭吃就行了。
    母亲好像面有难色,毕竟犬山先生搬走后,不知道后面搬进来的会是什么人。在这之前,我们是忍受的一方,所以心理上没有负担,但是“我们家的狗”给别人添麻烦可就伤脑筋了。会被人家怎么说,就要看对方的性情了。
    但是,这半年来我们天天看到吠造,它在那里已经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吠造俨然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最后母亲答应收留吠造,令我开心地高声欢呼,犬山先生邀我至户外,让我和吠造正式见面。
    然后,犬山先生、我和吠造一起走他们每天早上散步的路线,犬山先生话不多,半路上,他让我牵着狗链。吠造好像马上就知道牵狗链的人不同了,虽然不高兴,但是因为犬山先生在旁边,所以勉强忍耐。它看起来一副“比起牵狗链的人是谁,能在外面散步比较重要”的样子。
    吠造一面摇着尾巴一面往前走,从后面看来,它的尾巴像是一个左右颠倒的问号,尾端向右卷成一圈,随着脚步左右摆动。
    在那之前,我没有仔细看过犬山先生——不,他其实是姓世本——是个肩膀宽阔、眉目和善的人。他四五天之后就要搬走了,于是我们约定在搬走之前每天早上一起遛狗。
    当我们回到狗屋,临走之前,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说:“请问……它叫什么名字?”
    我从来没有听过世本叫它的名字,他原本想回答,但却微微一笑,然后说:“既然要成为你的狗了,你不妨替它想个名字,这样比较好。”
    “啊,可是……”
    世本先生自顾自地点头说:“没问题啦,我是替它取了名字,但是很少喊它,几乎都是喂喂地叫它。”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能替它取名字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这应该是世本先生送给我的最棒的礼物了。
    当世本先生丢下已经开始想怎么给狗起名字的我,正要踏进家门时,他突然回过头来告诉我一件我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啊,这家伙是母的。”
    “什么!”我大吃—惊,看了吠造一眼,它露出牙齿,闷声低吼。
    或许它是在说:“你真没礼貌!”
    

国际象棋棋子临摹帖
城堡Rook
    博弈双方各自拥有两座城堡,可以横向或纵向行走,杀伤力很强。城堡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通过“王车易位”保护国王,而这一招往往令对手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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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中盘战
    
第一章 白子国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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