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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都是瓦砾。两人你来我往刀剑齐鸣之间,却不由得各自佩服对方武艺精湛。江舞风招式一贯秉承飘逸,快慢相兼柔中带刚,看似软如棉幻如影实则威在其中,正如一池碧波暗涛汹涌。李元芳出招讲求实战刚劲威猛,乃为多年行走江湖戎马生涯所练就,发力所致必是杀招。这二人相持,正是孔明周郎,非瑜即亮。
江舞风回身一剑反出,李元芳旋即飞身而走,落地之前扳动链子刀刀柄上机钮长链应势出鞘直逼了江舞风而去。江舞风起剑将那飞奔而来的链子刀狠狠打开了去,李元芳左手拉动长链,链子刀又横向朝江舞风飞来。江舞风横剑一挡,随即飞身而起借落地之力狠狠将链子刀踩在脚下;左手顺势朝李元芳一伸,如云广袖中飞出一颗宝石,带了素练顺着链子刀尾长链直奔李元芳而去。
李元芳一惊,想要收回链子刀来挡却见链子刀被江舞风踩在脚下动弹不得。那宝石大如鸡蛋,如水明亮通透,非冰非石,寒气逼人,带了素练如白磷大蛇一般活动自如。李元芳哪里想到江舞风左手上还暗藏这等兵器,只得看准了时机要用手去抓那宝石,却不防这宝石光滑无比从他手中一震滑走,震得他整条手臂生生发疼。李元芳借机紧紧攥住了那宝石尾后所带素练,如捏住了这白磷大蛇蛇身。这素练本是被宝石牵引直去,被他这一动那宝石便改了方向直在他后肩上重重一击,如灵蛇回头反咬了他一口。
李元芳虽受了一击,却还是忍痛不放那素练。江舞风劲力所发,自是知道他接下这招所付代价,见他这般举动不由心头一震,双眼杀机消散无踪。李元芳借此时机,再扳动右手中链子刀刀柄机钮用力一拉,长链应势回鞘。江舞风正是失神,足下链子刀一动自叫她回过神来,正低头去看脚下,冷不防那素练宝石又被李元芳用力朝她丢过来。
“还给你!”
江舞风抬眼之际那宝石已在眼前,一时躲避不及叫那宝石狠狠砸在胸口之上。江舞风一个踉跄倒退两步,那宝石落在屋顶上沉沉砸裂了三片瓦片。李元芳原以为素练为她所用,回招之时她自会收回,却不料反而伤了她。素练如蛇,无声死在那里一动不动,江舞风左手捂了心口右手拄剑立在那里,眼中黯然之色显而易见。一招之败,一念之间,黯然神伤。
“江姑娘……”李元芳见她这般模样,欲要上前致歉却又不知如何出口。比武打斗犹比生死相博,稍有偏差也是情理之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伤人终伤己,伤神更伤心!”江舞风站在那里低头露出浅浅一丝苦笑,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
李元芳见她杀意烟消云散,又不知如何劝说,只好正了正身子轻轻冲她抱了一拳,一作行礼别过,也作赔礼道歉。正在他转身欲走之际,忽然听得身后有声:
“李将军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云剑豪?”江舞风声如青烟空洞飘逸,叫停了李元芳前行脚步。
李元芳站在那里并未回头去看,只有风中吟传微语,道:“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苦处,今天李元芳伤了姑娘,想必姑娘也不会相告,我又何必多问!”话音未落,李元芳又轻提脚步要走。
“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舞风一言道破,再叫住了李元芳的脚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帮你找铁盔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不顾生死去夺解药救你夫人?”
“江姑娘!”
话到此间,冷月之下卷睫之间,江舞风孤高双目之中竟潸然泪下。一道泪痕划破冷颊,江舞风猛然背过身去,不再看李元芳背影。两人相背以对,徒留了一轮明月当空如隔世之光一般辉洒开来。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论武功普天之下有谁足以与你相当?你我一起正可谓是天下无双。”江舞风浅声又道,“你的夫人既然已经过世了,你也发誓要忘了她,为什么却……”
“江舞风!”李元芳厉叱一声,愤然回过身来恨恨道,“你跟踪我?”
江舞风并未答话,只见她背影清瘦,白衣轻袅,一如仙子立于云端烟霭缭绕。见此情景,李元芳又不禁狠不下心来责难她过失之处,无奈道:“江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实在只是敬佩江姑娘的武艺卓绝自成一派,因此对江姑娘是抱以万分敬重,若能与江姑娘结为金兰,李元芳也就无憾了!”
语微言薄却字字揪心,江舞风嘴角浅露一些苦笑,一手轻抚了抚脸上泪痕,依旧背对李元芳道:“也罢,今夜之战实在多余,就算我真的胜了你,也下不了手杀你!不过,从今以后你我之间……也许……”江舞风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下去,终是广袖轻拂飞身而去。李元芳听她话里有话,又不及探问,只得收了手中链子刀追那云剑豪而去。
适才与江舞风一番僵持,竟被云剑豪趁机逃去,李元芳本该有些心焦,只是那云剑豪身患重症,易洁如又被江舞风一掌打伤,料他二人逃也不远。李元芳快步穿过小巷,回到安喜街口眼见得不远处火光起闪,刀剑齐鸣之间有风声凌厉呼啸而过。李元芳大踏步临风而起,三两招飞檐走壁到了那火光近处。眼见龙虎军头张环正与一名红袍人交战,一旁龙威军头李朗正持刀架在易洁如颈上,云剑豪拄剑立在易洁如身边咳喘不已。
显是张环李朗遇见了云剑豪与易洁如,正将他二人逮捕之时,却又不知为何招惹了这红袍人。李元芳细看那与张环交手的红袍人,只见他身穿大红狂蟒邪袍外面又套了一层黑纱披风,双手舞火之际清晰可见戴了石棉手套,足蹬黑纱金线靴颇带诡异之气,头上却不伦不类戴了黑介帻,一层面罩自领口伸出直包住了他半张脸,浑身上下只露了两只眼睛邪魅诡异得直教人发抖。
张环倒是一副拼命的样子,挥动手上钢刀三刀两刀朝他砍去。李元芳站在暗处正要出手却又慢了下来,那红袍人煞是奇怪,论武功张环至多算得中等,看那红袍人招式奇特却招招点到即止,似是在耍着张环玩笑一般,倒是李朗在一旁看着心焦直喊张环加把劲。张环老实得紧,看着没完没了也急了起来,没来由一顿乱砍乱杀朝那红袍人攻去。
红袍人似是被他这般乱来激怒,要速战速决。他右手突然在腰间一抹,钩挂在他腰身上一条铁鞭“呼啦”一声展开来。张环被这铁鞭惊了半晌,只见这铁鞭由鞭把、鞭头和中间八个钢节组成,每节间以三个钢环连接,如同玩物一般被那红袍人收在手中毫不起眼,适才刚刚展开时却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张环又摆开攻势要朝红袍人攻去,李元芳不禁捏把冷汗,张环这是不晓得此鞭的名堂与厉害之处才敢大意上前。
见张环又要来攻,红袍人右手一沉正在张环冲上来之际“呼啦”一声甩出手中铁鞭,那铁鞭却不知为何一出那红袍人之手鞭身便着起火来,全如一条凶猛异常的火蛇直奔张环脖颈而去。李元芳眼见凶险,扳动链子刀飞身上前挡驾。那铁鞭遇见链子刀更有凶猛之势,与链子刀尾铁链紧紧绕在一起。红袍人一见李元芳出手,一边右手握紧了鞭把,一边左手一用力挥,这一挥手似是烈火助风一般,那铁鞭上的火迅速往链子刀铁链之上蔓延上去。李元芳倒吸一口冷气又见火势凶猛而来只好赶紧松了手,任由那链子刀被红袍人绞去。张环眼明手快,将自己手上钢刀朝李元芳丢去,喊道:
“李大人,接刀!”
李元芳从容接下,红袍人火鞭之上与链子刀交缠在一起挥舞不力被李元芳一刀挡开,红袍人速速收回了火鞭,说也奇怪那火鞭被他收回之时全如听话的孩子一般火焰尽数熄灭。李元芳手提单刀站在张环身前与那红袍人对峙。见李元芳到来,张环庆幸万分道:
“李大人,这歹人是跟云剑豪一伙的,武功与我差不多,李大人抓了他回去也好给阁老多条线索。”
李元芳不去应他,心里寻思着张环不识好歹。红袍人武功诡异极善纵火,从刚才那一鞭便可知底细。若不是红袍人无意杀张环,此刻怕是张环李朗二人早已烧成焦尸。天下万物皆逃不过五行之法,若要克火必用水战,仅凭手中一把钢刀是万不能收服这红袍人。李元芳正愁如何去应对,只听得“哗啦”一声,红袍人右手垂在身侧,手中铁鞭鞭头坠地。李元芳看那鞭头如蛇头似锥刺,此鞭的厉害之处着实要教人捏把冷汗。
李元芳左边肩头适才被江舞风击了一下隐隐作痛,却还是不能露出分毫痛楚之色,临阵对敌若人前示弱,无异于自取灭亡。李元芳亮明了手中钢刀,坦言道:“九节鞭素来凶狠,加上你驭火之术独具一格,真可谓是如虎添翼。不知你是那路高手,还请告知!”
红袍人不说半句,李元芳话音未落便见他直挥动手中九节鞭招呼过来。李元芳看准了落在不远处的链子刀,忙用手中钢刀打开那鞭头,随身往地上一滚拾起了链子刀。那红袍人毫不逊色,手中九节钢鞭舞起,九节鞭如同活了一般时如白蛇吐信,时如扫地蛟龙,上下翻飞左右兼攻,毫不露半分破绽。想这九节鞭收回如虫,放打如龙,正与李元芳手中链子刀一个原理,李元芳自是知道其中厉害,若是被它绕上身不动也能起层皮,更何况那红袍人驭火之术足将人烧成焦炭。李元芳身上有伤,不敢轻易进前只是躲避。
眼见李元芳只是闪避,红袍人忽将手中九节鞭收回,左手一拉鞭身,将整条九节鞭抡成一个圆环再以手一抚,手过之处整个环熊熊燃烧起来成了不折不扣的火圈。李元芳看不出他手中缘何着了魔一般擦着便起火,只叹这九节鞭果真如行家所讲,抡打如车轮,舞起比钢棍。看他径直将那火圈朝李元芳丢来,若是被他套住恐怕不死也要烧得焦黑。
正在此时,不知张环从何处拎来两桶泔水馊臭无比,直奔那火圈劈头盖脸泼过去。耳听得张环一边泼一边骂道:
“我他娘的叫你烧!”
那火圈被张环这死力一泼,轰然一声烧得更凶猛,如大火球一般直逼李元芳过来。李元芳身上只觉得面前热浪滔天滚滚而来,他连连倒退,那大火球如长了眼睛一般就是直追他不放。退无可退,再退无益。李元芳索性抡开链子刀,直朝那大火球去。链子刀应势出鞘扎进大火球中,李元芳左右手拉开教那铁索长链绕住大火球,,以脚下碎砖裂石之力稳扎稳打,抡手将那大火球挥舞起来反朝那红袍人丢过去。
大火冲天惊起整条街睡梦,所有人纷纷来看。大火球朝那红袍人处下落之时突然四分五裂,火花四射直往安喜街两边民房上去。一时间四处是火要将整条街烧个通透,李元芳惊怒之余,再去找那红袍人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四周皆惊,住户们纷纷端了锅碗瓢盆出来大喊救火:“走水了,走水了!”
李元芳正找那罪魁祸首,张环李朗绑了云剑豪往他这里走过来。眼见安喜大街烧红了天,李元芳满脸映红,怒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