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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名点头,“是这么回事。”
“这东西倒是精巧。”庞太师捧着端详了一下,“真的不贵?很值钱的样子。”
贺之名摇摇头,“一个就几文钱,壆州府不少百姓每到大雪过后,都会去松林捡,捡回来之后做成些小玩意儿,比如说坠子啊、挂饰什么的,卖给过往的旅人。我这颗珠子算是很大了,大概值二两银子左右,再大点的就很难能找到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欣赏完了珠子,不解地问贺之名,“这珠子,和雪城天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雪焰珠是不值钱,但是与雪焰珠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雪眼珠,却是价值连城!”贺之名挑了挑眉,“简直无价之宝!”
展昭听着有些莫名,“雪眼珠又是什么?眼珠子?”
众人看白玉堂,白玉堂都摇摇头,这就真的没听过了。
“相传是天母的眼泪变成的。”贺知章给众人讲了一个雪城附近的古老传说,“这天母据说是妖怪,也有说是雪精,传说是个女人,年轻貌美。”
一直坐在赵普腿上的小四子一听又是妖怪又是雪精的,赶紧往赵普怀里蹭。
贺之名伸手戳了戳他,觉得肉呼呼挺好玩的,就道,“不怕,不吓人。”
小四子松了口气。
“那天母据说嘴里有三排牙齿,狼牙一样尖锐,吃人的时候嘴巴能长很大……”
小四子捂住耳朵怨念地看贺之名,骗人呀!
贺之名笑得开怀。
众人面面相觑——这位贺太守也挺无聊的,故意吓唬小孩子。
“天母通常装扮成雪地里独行的妇人,手中会抱着个襁褓中的孩童,假意受伤摔倒在雪地里哭泣。”贺之名说,“当然了,只是传说。路过的旅人往往会因为同情施以援手,但是一靠近,才发现她怀中的并非婴儿,而是上一个她吃掉的人的头颅。”
公孙下意识地将小四子抱过来,捂住耳朵——这下完蛋了,小家伙要连着做几天噩梦了。
“路人大多会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天母已经一口将人脖颈咬断,然后拖入雪地里,慢慢吃完。”贺之名说完,就见众人都一脸倒胃口的样子,笑了笑,“不过凡事总有个例外。”
“难道她碰到了个不好吃的?”展昭笑问。
贺之名笑着摇头,“有一天,她碰到了个瞎子。”
“瞎子?”众人都好奇。
“传说是这样的,那瞎子原本和大队人马赶路的,听到远处有女子哭声,于是说要去看看。当地人提醒他有关于天母的传说,让他不要理会。但是那瞎子不愿意,就离开队伍,循声找去了。他最终找到了天母,靠近过去,那天母还是和以往一样,拿襁褓里的人头给他看。”
众人都皱眉,贺之名就摇摇头,“但是瞎子看不到啊,他没被吓到,而是伸手摸到天母的肩头,问她‘你怎么穿那么少啊?冷不冷啊?伤在哪儿了?’那瞎子还将自己的披风拿下来,摸摸索索给她披上,以为那姑娘吓傻了,就跟她说,‘你不用怕,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吧,不过我看不见,我背着你,你给我指路吧。’”
众人都听得入神。
“那天母也鬼使神差地没吃他,而是问他,‘你不怕我是天母吃了你么?’”贺之名接着说,“那瞎子倒是也豁达,说他又看不见,也没亲人,真是天母就认倒霉了,不是天母,能救人一命也是好的。”
“瞎子在天母的指引下,来到了她暂居的农舍,躲避风雪。”贺之名道,“那瞎子别看人看不见,但是很风趣,博古通今,讲了很多趣事给天母听。从那之后,天母日日和瞎子在一起,有时候一起出去走走,有时候就谈天说地……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
“那瞎子不是赶路么,那么闲?”白玉堂冷不丁问了一句。
贺之名笑了笑,“渐渐地,天母对瞎子产生了感情,直到寒冬过去,春回大地的时候……天母要离开这里了。”
“她去哪儿?”展昭好奇。
“天母只能生活在冰雪交加的地方,一旦没了风雪,她会死去。”贺之名一摊手,“还是传说里说的,天母舍不得瞎子,有些遗憾自己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好了,可以和瞎子长相厮守。第二天就要停雪了,也就是说当天晚上天母必须离开……然而那天夜里,瞎子突然跟天母说,想娶她为妻。”
众人一愣——啧啧,这下麻烦了。
“天母怎么做?”展昭好奇。
“她决定留下。”贺之名淡淡道,“第二天,风雪停了,太阳出来后雪就开始融化,天母变得有些虚弱。瞎子欢欢喜喜准备了大红礼堂、大红嫁衣,与天母拜堂成亲。虽然天母已经十分虚弱,但仍然很开心,瞎子对她一往情深,就算她成亲第一天就死了,也值得。只是遗憾不能与他白头到老……”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免有些遗憾——可惜,人妖殊途。
贺之名看了看众人神色,冷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个凄美的传说。”
众人一愣。
“成亲当晚,瞎子用一把初春刚刚发芽的桃木做成的木剑,刺进了天母的心口。”贺之名的话,显然让众人惊讶不已。
“为什么啊?”小四子虽然捂着耳朵其实一直能听到,听到这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掰开公孙的手好奇,“干嘛要拿木剑刺媳妇儿呀?”
众人也点头。
贺之名叹了口气,“那个瞎子其实是个驱鬼捉妖的道士,是村民请来抓天母的。”
众人皱眉。
“他好坏啊。”小四子忍不住说。
公孙看他,“那天母吃人哦,不是更坏?”
“天母也坏的,但是要抓天母就抓天母么,干嘛要骗妖怪的感情。”小四子撅个嘴,“妖怪连命都不要想跟他成亲喔!”
众人也觉得这道士虽然捉妖是为民除害,但使用的方法有些卑劣,妖怪可恨,但也有可怜之处,总之的确不凄美了,是个悲剧。
“那后来呢?”展昭问贺之名,“天母死了么?”
“天母被桃木刺中之后,便不能动弹了,村民们将她绑起来,准备放火烧死她。”贺之名说,“天母临死前,瞎子问她,有没有遗愿。”
“天母怎么说?”公孙问,“他很恨道士吧?”
贺之名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天母问道士,伤不伤心,道士告诉她,自己很伤心。”
众人都无语。
“骗别人当然要先骗到自己,道士的确与天母朝夕相处下来有了感情,但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贺之名笑了笑,“天母告诉贺之名,自己被烧死之后,会下地狱,那里很黑很寂寞,问他能不能也下去陪她。”
众人一挑眉——意思是要道士陪葬?
“道士当时就问,要怎么去?”贺之名接着说,“天母就说,自己死的时候,会落泪,泪珠会变成雪眼珠,有剧毒,他只要吞下,就能立刻死掉下地狱了。”
“道士答应了?”赵普惊讶。
“答应了。”贺之名点了点头,“之后天母被点火焚烧,瞬间灰飞烟灭了。她死的时候的确流泪,泪水滚落到雪地里,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珠子,里边有雪花。村民都劝道士不要吃,为了个妖怪陪葬不值得,但是道士说他欠了天母的情,要下去还她,于是吞下了雪眼珠。”
“然后他死了?”众人都问。
“没。”贺之名摇了摇头,“他天生就失明的双目重见了光明。”
“什么?”众人惊讶。
“他不仅双目复明,还没有了关于天母的这一整段记忆,快快乐乐地活到百岁,儿孙满堂之后寿终正寝。据说他死的时候,漫天飞雪,有人看到一个白衣服的姑娘站在雪地里等待,道士断气之后,那姑娘牵着一个年轻的公子,消失在了雪地里,貌似那公子双目失明,和当年的道士很像很像。”
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好像兜了个圈,悲剧又变完美结局了,还凑合。
“两种珠子,一种雪眼珠、一种雪焰珠,区别就在于,雪眼珠价值连城能医百病,而且坚硬如玉石。而雪焰珠则是随处可见,没有任何的药效,摔了还容易碎裂,简单说就是珠于鱼目,天壤之别。”贺之名道,“有人高价买雪眼珠的,但是要找雪眼珠,前提是要找一只天母,还要她流眼泪。“
“那怎么区分呢?”包拯问,“两颗珠子一模一样的不是么?”
“有区别,区别在名字里。”贺之名道,“雪眼珠看起来会更剔透一点,而雪焰珠,顾名思义,是可以点燃的。”
众人都了然——松香的么,自然是可以点着。
贺之名将那颗珠子交给了包拯,“两年前天母再度现身,说实话,抓天母的江湖人,比官府的捕快要多得多!要不是秦黎声报案惊动了官府,大批的江湖人估计要将雪城所有的姑娘都查一遍了。”
“报案之后,天母就再没出现么?”展昭问。
“是啊!”贺之名点头,“这么巧秦黎声也是双目失明,所以不少人说他是故意救天母,天母离开了雪城,去别的地方了。而之前死了的几十户人家的家属,都对他有些意见。白跑一趟的江湖人也嫌他多管闲事,所以秦黎声之后遇到不少麻烦。”
“麻烦?”白玉堂皱眉,“他功夫很好,一般人很难麻烦他。”
“那是,他可是白鬼山庄的二庄主,不说他功夫怎样,薛白鬼也不会让人伤害他山庄的人。”贺之名说到这里,淡淡一叹,“可毕竟死了三十多人呢,真是天母么?天母不过是个传说,万一是有人故意借天母的名义杀人,那恶人可还逍遥法外呢。”
包拯承诺,必定认真彻查此事,贺之名自然放心。
……
离开凤翔府后继续赶路,雪越下越大,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众人在一片林中空地,搭起临时的营帐避风雪。赵普的兵马都是西北打过仗的,这么点儿风雪自然能适应,不会大惊小怪,再加上白玉堂带来的陷空岛家丁北行经验丰富,一切安排得仅仅有条。
风雪被挡在了外边,营帐里的众将士们正烤肉吃饭,很是热闹。
大马车里,软绵绵的羊毛毯子上,小四子双手托着下巴翘着脚,趴着看一本闲书,公孙正往他嘴里塞鸡蛋羹。
其他人也都在吃饭。
大马车的唯一好处就是大家都能坐进来,谈事情方便点。
庞吉靠在软垫上,捧着一壶热腾腾的碧螺春,很是享受。
包拯正在看贺之名给他的,雪城一带的官员名录,还有近几年发生的案子,边啃一个包子。
车帘子掀开。
展昭快步走了上来,身后是一身白的白玉堂。
两人头发上还有没拍掉的雪。
“外边雪很大么?”小四子蹦起来,“去堆雪人吧……哎呀。”
话没说完,被公孙按趴下,“还堆雪人?一会儿小心雪埋了你!”
小四子扭了几下滚到一旁,展昭按住了顺便也捏两下,小四子就滚来滚去,这一路上有他在,添加不少乐趣,逗得众人总是笑口常开。
“哎呀。”
车帘一挑,欧阳少征走了进来,“王爷,今晚在这里过夜吧,这雪估计要明天才能停,明早赶路,大概晌午就能到壆州城了。
赵普点头,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