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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徐岚对望一眼,俱是满脸疑惑。“你们认为我们已经脱离困境了?”陈仇晃了晃手里的“灯笼”。我们两人没回答,眼睛都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在反问,难道不是吗?“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那只白猫在捣鬼的话,那么现在,它受重创逃跑了,我们不是应该悠闲地站在假山前欣赏风景吗?为什么还在这条诡异的地道里?……徐岚,你奶奶呢?姑姑呢?那白玉饕餮呢?”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和徐岚哑口无言。我们转头四顾,漆黑阴森的山洞依然故我,不知暗藏了什么杀机,让我们感到心惊肉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虽然也觉得不妥,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陈仇刚想回答,徐岚突然侧耳倾听说:“嘘!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声音!”我狐疑地听了听,真的,有一种好像大锅开水冒泡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山洞入口传过来。“咦,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我一边问陈仇,一边用手去摸眼睛,我的眼皮跳个不停。陈仇苦笑:“问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我想起走进徐家石洞门时,她曾经说过,里面有可怕的东西正在等着我,那时我还说不在乎!现在,唉,真是一语成谶!“班长,怎么办?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徐岚的神色惊慌起来,我硬着头皮说:“别怕,也许只是……你们家鱼池里的金鱼在打架,所以……这个,才有水声传了过来!”徐岚惊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我,陈仇用啼笑皆非的表情瞅着我说:“金鱼打架?唉,班长,也真亏你想得出来!”我的脸红了,还准备辩解一下,却看见陈仇的脸色突然间大变。她侧过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又用左手抚了抚那残缺的右手,就大声命令我俩:“快跑!”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朝山洞深处跑去,我和徐岚不明所以,只好一前一后地跟着跑。一边跑,我还一边不甘心地问:“哎,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了?……干嘛不回答我?”
这时,身后传来了徐岚的惊呼:“天哪!这么多……水!难道真的是鱼池……”我觉得好笑,回头说:“不会吧,你也傻了?鱼池的水怎么……”我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也呆住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大团水”正发出低沉可怕的“咕噜噜”的声音,缓缓地却是毫不停顿地移近我们。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山洞四壁也发出了回响。它离得很近,也越来越清晰了。之所以称它是“水”,是因为它确实给我们水波流动的感觉;而用“一大团”来形容,则是因为它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里面裹挟着不少的东西,不但能看见水草、石子、石块、泥沙,甚至还有许多惊慌失措、四处游动的金鱼!“我的天哪!这是什么?哪来这么大……团水?”我的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了。“还研究个屁!……你们想被它吞没啊?!快跑!”折回来的陈仇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然后拉起徐岚撒腿就跑。我一下子醒悟过来,也跟着拼命狂奔。
我们三人竭尽全力往前跑,不敢稍作休息,因为只要我们的脚步放慢,露出力不从心的疲态,那低沉可怕的咕噜声就会如影随形地扑到我们耳边,仿佛是暴怒的怪物在狂叫,简直要把我们的耳膜震碎。没有任何办法,我们只能被它驱赶着,不停地向前跑,汗水从额头往下淌,流进了眼睛里、嘴巴里,又咸又涩,我们也顾不上去擦;里面的衣服湿透了,裹在身上又闷又热。我们的喉咙像是被撕裂一样,只听见“呼哧、呼哧”的时断时续的喘气声,头似乎涨大了好几倍,沉甸甸的,抬都抬不起来,眼前只是晃动着白光,其它什么全看不清楚。山洞幽幽地向前延伸着,我们本来一直希望能快一点走完它,但是现在,我们却暗暗不停地祈祷:老天爷保佑!这山洞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但是,天公往往不遂人愿!我们正埋头狂奔,最前面的陈仇突然间刹住了脚步,我和徐岚毫无心理准备,硬生生地想要收住脚,结果狼狈地摔成一团。“干……干嘛停下?也不先说……一声!摔死……人了!”我累得爬都爬不起来,索性低头坐在地上,揉着摔出了一个大包的额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埋怨,猛地省悟:“哎呀!……后、后、后面……”“你先看看前面吧!”我闻声抬头,却看见徐岚已经爬了起来,和陈仇两人呆愣愣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我也望过去,哇!前面是一块大青石,一整块石头把山洞塞得满满的,就像是天生长在洞里的一样,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哗啦啦,哗啦啦……”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后面那“一大团水”好像知道我们无路可逃了,兴奋地搅动着,泥沙、石块疯狂地翻滚着,混浊的泥浆不断地飞溅出来,还有一些肠穿肚烂的金鱼被抛落在地上,抽搐着,做着最后的挣扎,尾巴徒劳地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响,让人更加胆战心惊。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们慢慢地后退,直到后背紧紧地抵住青石,再也无处可退!我苦笑着大声说:“命书上说我是‘无水的蛟龙’,现在可好,老天爷送来这么多水……就是泥实在多了点,不然倒可以进去游个泳!”徐岚终于大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呜呜……非要请你们来玩,弄成这样……”我扭头叹息:“你是不是真傻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徐岚哭得更伤心,我也没法再安慰她,只好又去看陈仇,她的眉头深锁,抓着白纱“灯笼”的手不停地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得既愤怒又凄凉,无奈中透着十分的不甘,好像有什么事令她无法取舍!我望着她,心里一动,这一切虽然无法控制,但感觉上陈仇并不十分意外,难道她早已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对付我们?不错,她说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是说,她不但早知道有两方在对付我们,还知道两方实力强弱!我的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敏捷、清晰过,如果一方是那只白猫,那么另一方会是谁?它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它们要从我们手中抢夺什么呢?是白玉饕餮像吗?
感觉到我灼灼的目光,陈仇转头回望了我和徐岚一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马上放我们出去,否则谁也别想得到它!”陈仇冷冷地睨视着逼近我们的那团“水”,慢慢地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徐岚停止了哭泣,我也紧张地睁大眼睛,啊?我和徐岚忍不住失声大叫,陈仇拿出来的不是白玉饕餮像,竟然是——那块被我们早就遗忘了的黑色石头!在明亮闪烁的“灯笼”映照下,这块黑色石头流动着一层玉质的莹润光泽,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暖意来。
陈仇一旦拿出了那块石头,神情立刻变得冷漠而镇定。她用右手托着石头,残缺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石头的一角,仿佛慈母正轻抚着心爱的幼儿,但是她的目光却凌厉而冷酷,给人随时会把那块石头碾成齑粉的感觉。那一大团“水”凝滞在我们面前,它虽然没有五官,但仿若已有知觉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僵持了一会,那团“水”突然暴怒起来,它飞快地旋转,更加混浊的泥浆和石块借着飞旋的巨大力量,猛地向山洞的左壁撞去……
我和徐岚无助地抱在一起,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撞击的巨响和可能坍塌下来的大石块。可是,没有预想中的任何动静,我和徐岚惊讶地睁开眼,噫?我们居然站在了假山前面,看看天光,好像已经是黎明时分,曙色初露,薄薄的晨雾丝丝缕缕地浮动着,浑身长满小孔洞的“水太湖”石静静地矗立着,靠左边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黝黑的山洞;前面的鱼池里,清水荡漾,微波粼粼,不少金鱼正悠闲地游曳着。如果不是有那棵横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槐树,我们真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糟了!陈仇到哪儿去了?……她会有危险的!”我见四周没有陈仇的人影,十分担心,“徐岚,我们赶紧去找她!”
“不用了!……你们要找的人都在!”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过,我们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五个人。是徐奶奶、徐岷舒(徐岚的姑姑)、刘阿姨、汤伯伯和……那个长着徐岚爷爷面孔的男人!我见徐奶奶他们脚步虚浮,两眼发直,神情呆滞,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忙扯开嗓子大叫:“喂!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依旧不理会我的色厉内荏,那个身材高大、肤色黧黑的男人淡淡一笑:“我是谁?小岚,你不会已经忘记爷爷了吧?”徐岚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但却很坚定地摇头:“你不是我爷爷!……我爷爷七年前就去世了!”那男人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忧郁而感伤的微笑:“小岚,真是个傻姑娘!爷爷明明在这,你为什么偏偏说我死了呢?”徐岚抖得更厉害了,她不自禁地往我身后躲。我猜想徐岚必然是因为这男人人?说话的口吻和神情实在太像她爷爷,但心里又明白他绝不可能是自己爷爷,所以既伤心又恐惧,偏偏他还在那装腔作势,真是,连我也受不了了!
“喂!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变的……还在那猪鼻子上插大蒜——装什么大象啊!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你这死皮赖脸的丑八怪样子,也想扮成人家的爷爷?哼哼!”我干脆破口大骂,就想激他撕破脸来。
他神色不动,淡漠地看了我一眼,等我发现他双眼中有血红色的光芒一闪时,我的心神已经恍惚起来,仿佛整个人都在摇晃,如同一叶颠簸在巨浪中的小舟,前方是大片的红色海洋,吸引着我一直向前。我无暇顾及徐岚怎么样了,因为我已经浑浑噩噩地融入红色中,身体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只有心底仅剩的一丝清醒在不断地尖叫,这情形和当年遇到紫衣女孩的“引魂灯”何其相似,“他”恐怕也是个会摄人魂魄的妖怪!
无风无雨的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黑色的亮光,“轰隆”一声巨响,假山旁的一棵梧桐被黑光劈成两半,訇然倒地。红色海洋倏地退潮般倒卷回去,消失无踪。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觉得三魂七魄终于从重重漩涡中回到了我身体里。我惊魂未定地转头四顾,徐岚的脸色比白纸还要白,眼里是深深的恐惧,想来也是差一点被“勾了魂”。陈仇无声无息地在我们不远处现出了身形,手托黑石,面罩寒霜地盯着“他”。“又是你!……也好,既然你要强出头,就来个一网打尽吧!”“他”见功亏一篑,终于恼怒起来,原本坚毅英朗的脸变得阴森可怕,只见他缓缓举起双手,向我们伸来。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双手,可是,刚一伸出,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巨响,如泰山压顶,要将我们压成肉饼!我和徐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幸好还有陈仇,她冷冷一笑,对这巨响置若罔闻,用左手轻抚右手的大拇指,右手大拇指轻扣着黑石,嘴里毫无停顿地念出一长串古怪的音节,那黑石光华毕现,随着陈仇口中的音节泛起一层层光的波纹。这波纹犹如水光潋滟,看似有形无质、柔弱无力,实际上却威力极大,生生不息的力量将那双“手”慢慢地推离我们。渐渐的,这“温柔”的光纹竟向“他”反扑过去,层层叠叠、细细密密地将他的身形包裹住,像情人流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