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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一边回头,一个穿着西装的、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为我们挡住了所有老师和同学,是校长!看来,校长是知情人,起码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常道长真是功不可没。
学校的这片树林,树木生长颇为茂盛,阳光很少,阴森森的,再映衬着诡异的“旧楼”,一直不受同学们的欢迎而人迹罕至。我们四人追入林中,只看见那黑雾就像条蛇一样,在一排冬青树前,绕来绕去,盘旋飞舞。
“哈,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变的?”齐震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
“看不出。不过……不像是本体!”常青揪了把头发,有些迟疑地回答。
“恩,它的本体和这片树林有关!”陈仇点头肯定。
“你们快看,它在……做鬼脸!”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骇然发现它竟然幻化出一张人脸,弯弯的长眉毛,塌鼻子,大嘴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透着一股机灵和狡黠。这应该是张男孩子的脸,他对着我们伸了伸舌头,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喂,小弟弟,吃饭了吗?告诉哥哥,你是什么变的?”齐震抢上一步亲热地问。我忍不住翻白眼,和妖怪也能套近乎,看来他的“活宝”特性又变本加厉了。
人脸不说话,只是望着我们无声地笑。
“干吗不回答呀?哦,让我来猜猜看。……你是蛇变的?狐狸变的?猫?老鼠?蟑螂?……”齐震兴致勃勃地猜着,越说越离谱,最后连臭虫、屎壳郎、蛆等恶心的东西也说出来了,幸好对方不是人,否则就算不吐,也再笑不出来了。
我本想阻止他的胡说八道,但陈仇却用眼神示意我忍耐。然后她和常青极缓慢地移动,靠近那张人脸。在离它还有1米左右的距离时,陈仇和常青同时一挥手,一圈黄光似一道箍,准确地套上了人脸,七、八点白光四面包抄,围住了它。
人脸有些恼怒,它的长眉毛一竖,整个头即刻涨大了两、三倍,箍着它的那道黄光成了碎片,飘在它四周。然后,它张大嘴巴,四面一转,居然把围着它的那些白点全都吞了。
“哎呀!”我不觉轻呼一声,却看见陈仇冷冷一笑伸出手掌,她的断指古怪地动了动,人脸的神色立刻变得惊惶,它张开嘴忙不迭地向外吐,似乎是想把那些白点吐出来。这时常青赶上一步,食指、中指往虚空一点,一绕,那些飘浮在人脸四周的碎片便重新合拢,化出了一道道粲然的黄光,又一次套住了它。人脸故技重施,再一次变大,可是这次黄光却似柔韧的牛皮筋,任意地伸展,牢牢地捆缚着它。人脸更加惊慌了,它张大嘴左右翻滚、摇晃,一会涨大,一会缩小,试图摆脱束缚。可是无论它怎样折腾,黄光却总是紧紧地箍着它。
“哈哈,这下子逃不了了吧!小弟弟,现出原形来吧!嘿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也不枉我刚才绞尽脑汁地猜了那么久,是不是?”齐震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说。
我有些疑惑地望望陈仇和常青,虽然圈住了它,可是怎么才能让它现原形呢?陈仇朝我笑笑,然后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如同是接到了进攻的命令,那张人脸刷地一下变得雪白,白得近乎透明了,就看见,一个越来越大的光团从人脸里透出来,映照出人脸上那愈加惊慌失措的表情。陈仇的“尸萤”可不是什么美味可口的点心啊!
等到光团涨满人脸时,黄光又开始收紧,那张男孩子的脸现出了绝望的神情,它用可怜之极的眼神望着我们,似乎想乞求我们放过它。我有些犹豫,转头去看常青和陈仇,可他们同时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除恶务尽!
“啪”的一声,人脸碎了。无数碎片飞向四周,但很快都被那已经硕大的光团吞没了。黄光回复成一道三角形的符,带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回到常青摊开的手掌里。
“咦?这就是它的原形吗?这是什么东西啊?”齐震第一个凑过去看。
在常青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黑黝黝的、圆形的东西,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摸上去冷冰冰的,好像有点滑腻腻,质地很古怪,既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
我摸了摸它,脱口说道:“这东西好奇怪!……感觉……恩……有点像鳞片!”
“鳞片?!亏你想得出!这么大个,又不透明,它是什么东西身上的鳞片呀?大蟒蛇啊?”齐震嗤之以鼻。
我皱起了眉头。我也知道不大可能,但一摸到,我的脑海里就跳出了“鳞片”这两个字,甚至连思考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它们就从我嘴里蹦出来了,我也没办法。
“鳞片……鳞片?风从虎,云从龙。难道是……有这个可能吗?”常青把手里的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又揪着头发喃喃自语,表情半是困惑半是震惊。
“常青,你猜到它是什么了?”我着急地问。
“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不用怕!”陈仇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随后她抬起头,望着树林东面的某处,冷冷地说:“顺便奉劝一句,任你有怎样的神通,都不要妄生贪婪之心。觊觎灵石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和齐震连忙顺着她的目光向东看,一看之下,心里俱是一颤。树林里的树木横一排、竖一排,疏密有致,排列得十分整齐,却在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豁口。豁口两边的树,枝繁叶茂,但都向外侧斜倒,与地面几乎呈30度角,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它们不敢接近那个豁口。豁口的外面正是“旧楼”,相距不足5米。
“是那个魍魉还在作怪吗?或者……是凌老师?”我悄声问陈仇。
“应该不是。不过……”陈仇微微蹙起眉头,“这里的气息……有点古怪!”
“哎呀!……它又来了!”齐震突然指着前面惊骇地大叫。
豁口前出现了一团黑雾,须臾,它升到半空,竟然又是那张长眉、圆眼、塌鼻、大嘴的人脸形象。我侧头看常青,他手里的怪东西还在。这是怎么回事?
“它的本体吗?”常青走到我身边,握紧手里的东西,问陈仇。
“……不是!”陈仇依然镇定。
“那么是分身?还是化身?怎么会有……”常青越发疑惑。
那张人脸浮在半空,朝我们得意地咧开嘴,无声地大笑着。未几,它飘近我,调皮地对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紧不慢地飘出豁口。我们四人没有犹豫,跟着它走出豁口。
豁口前是“旧楼”的原址,那个巨大的浅坑上,除了那张人脸外,还有不少“人”:风姿绰约的凌老师,美丽恶毒的蓝衣男生,猥琐丑陋的“王老师”,高大英俊的叶飞,笑容腼腆的邵庆,俏丽高挑的莫倩倩,甜美可爱的张露。他们静静地悬在浅坑上,神情气韵宛如生前。此时蓝天白云,阳光和暖,但衬着这些含笑无语的身影,却让人从心底生起巨大的寒意来。我宁愿看见一群狰狞的恶鬼,也不愿看见他们。
一阵大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如同来时一般突然,所有身影都在呜呜的风声里消失了。我们木立在风中,一动不动,任凭风把细小的叶片吹落在我们的头上、肩上……
很冷。路很长……
老屋鬼话 第二十五章 灵魂契约(一)
我的中学生涯一开始,果然就如齐震所说,波澜起伏。
国庆演出后,我成了全校人人皆知的“名人”,不管是同年级的,还是高年级的同学,无论男生、女生,提起我,他们的一致评价是:“哦,就是那个二胡拉得‘鬼哭狼嚎’,最后还把弦拉断了;明明晴空万里,却能引来乌云罩顶、电闪雷鸣的倒霉鬼啊!”
每当听到此种评价,我都装作毫不在意地一笑置之,潇洒地转身离去。然后,到无人处,咬牙切齿地怨天尤人一番,再若无其事地回来继续扮演万事不萦怀的豁达女生。
常青和陈仇虽然清楚其中原委,但苦于无法帮我解释,只好私下里安慰我。
齐震也一本正经地跑来安慰我:“别生气,他们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不懂艺术,嫉妒你。”
“嫉妒我?”这个论调挺新鲜。
“当然。要知道,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天人合一’,拉二胡能拉得电闪雷鸣、鬼哭神号,这样高深的功力简直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是望尘莫及,死也练不出来的。他们怎么会不嫉妒呢?”
“是、吗?”我一字一顿地说,眼里开始闪出寒光。常青和陈仇的嘴角都在抽动,想来都在强忍笑意。
“……更何况,你还能一下就把弦给拉断,多不容易!这么坚韧的一根弦,别人不说拉上一千次,起码也要几百次才能拉断。这不就更表现出你的技艺精湛、力量超群吗?唉,所有天才的艺术家在他有生之年都是找不到知音的,只有在死了以后,才会得到世人的赞誉和崇拜!你也一定是……”
“你说完了吗?”天哪!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多凶杀案都是因为一句话而产生的了,如果眼光也可以杀人的话,我想我早把他给杀了。
“咳咳!我说完了!说完了!嘿嘿!”大概是发现我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逼近,大有一脚踹扁他的意图,齐震乖乖地闭上了嘴,并且躲到常青的背后去了。
“别听他胡扯!……反正。不要把别人地议论放在心上。倒是我们那天看见地人脸。显然又是打灵石地主意地。你要千万小心!”说到最后。常青收敛起笑意。有些忧虑。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小心地。”我余怒未息地狠瞪了一眼齐震。然后改用轻松地语调对常青和陈仇说。
陈仇没说话。平静地点点头。但她地眼神还是泄露了她内心地担忧。从那天与那人脸交手地情况推想。这次觊觎灵石地必定很不寻常。无论是人是妖。力量似乎比以往都强大。
“你可别轻敌!要不。我给你几道符。再传你一些法诀吧!”常青揪了把头发提议。
“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又不想做道姑。学这个干什么?……哎。我们何必这么忧心重重。等事情找上门再说!”就算临时抱佛脚学道术。我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也是防不胜防地。那干脆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吧!我很冷静地拒绝了常青地提议。
“对!对!反正到时候可以等人来救。不怕!”齐震从常青背后伸出头来。一脸讨好地附和我。
“救,救你个头!如果我是妖怪,第一个就吃了你,看你的乌鸦嘴还能不能再说话!”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跑。常青和陈仇也一前一后地跟了上来。
“哎,怎么都跑了?哇!干吗跑这么快?我还有话没说呢!”齐震在我身后大喊。
“你聋了吗?上课铃响了,少爷!有什么废话下课再说!”我无奈停下来,抛下这两句话,又直奔教室。
跑出很远,没听到齐震跟来的脚步声,我回过头去看。齐震还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影显得很孤独,隐隐约约的,我望见他脸上的表情古怪,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忧伤。我猝然转回头,飞快地跑起来。我的心绪受到了影响,那忧伤,看上去……为什么这么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