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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年了。」陆以洋尴尬的朝她笑笑。
「成年了?那阿姨打折给你……」玉玫脸上挂上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要拉陆以洋。他连忙退了五、六步,开口解释:「我、我不是客人,我是想来请问彩娟的事。」
玉玫听见彩娟的名字怔了半晌,然后抓抓她凌乱的头发,「……彩娟姐……好久没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替你接了个客人对不对?」陆以洋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问。
玉玫像是僵了一下,别过头去半晌才开口,「我不记得了……我该准备了。」
但看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哪还能上班。
经理看着她的样子气到不行,「你下班回去又喝酒了对不对!就叫你不准喝了,你是想整死你自己吗?彩娟没来你就这德性,枉费她那么用心帮你,你这个没药救的废物!」
玉玫走没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似乎也不在意经理的话,只是扶着墙又站了起来。
陆以洋看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苹,实在不忍心把她丢在这里,于是回头看着经理,「我看她大概也没办法上班,可以让她请个假吗?我可以帮忙送她回去。」
经理厌烦的挥挥手,「随便她去,不要妨碍等下开店就好,不用麻烦你们送她了,反正她会在休息室里睡到晚上。」
高怀天接到陆以洋投过来的眼神,暗自叹了口气,回头对着经理开口:「反正我等下也没事,我也有些彩娟的事想问她,可以给我她的地址吗?我们会好好送她回去的。」
看着高怀天诚恳的神情,经理撇撇嘴角,大概也是不想得罪萧谨华的朋友,拿笔写下地址塞给他,「这种女人扔在路边就可以了,她整天都在喝酒,问不出什么鬼的。」
「没关系,反正顺路,谢谢您了。」高怀天笑着朝他道谢,经理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陆以洋扶着摇摇晃晃的玉玫有些吃力,还是高怀天走过来帮忙扶着,才把人连扶带拖的拉出酒店带上车。陆以洋回头叫小苹也上了车,替她们关上车门,才自己上了车,这回倒是没忘记自己拉上安全带。
「谢谢。」陆以洋望着正在发车的高怀天感激地笑着。
高怀天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开车朝经理写的地址去。虽然车后不时传来酒臭味,但陆以洋还是心情很好,不经意抬眼看见后照镜里一直轻拍母亲的小女孩,心情不由自主的马上又低落了下来。
「是什么样的?」高怀天握着方向盘,轻声开口。
「她女儿,七岁。」陆以洋只是简短的回答,直到高怀天又伸手过来紧紧握住他,才抬起头来朝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玉玫住的地方没有多远,只是普通的小公寓,陆以洋帮着高怀天把人摇醒,拉着她摇摇晃晃的下了车,走上楼到了家门口,玉玫在包包里翻了半天才翻出钥匙,但插了几次都插不进去锁孔,陆以洋忍不住接过钥匙帮她开门。
进门摸索着帮她开了灯,屋里凌乱到不像样,只有一个柜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杂物堆在上头,陆以洋望着柜上小女孩可爱的笑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香炉不知道多久没上香了,屋里只有酒味和食物腐败的气味。
「……要不要……一起来……我会算你们便宜的。」玉玫倒在高怀天勉强把东西拨开的沙发上,顺手拉着高怀天的手臂笑着。
高怀天只是轻轻把她的手拉开,「你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找你。」
「干嘛那么假正经……明天我可不会算你们便宜……」玉玫说着边打了个酒嗝。
「你多久没上香了?」
陆以洋突然开口说的话让玉玫顿时愣住,张嘴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颤抖的一张一合。
陆以洋走近她,轻声开口:「小苹说她饿了,你是她妈妈,你要让她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吗?这里只有酒味跟臭掉的食物而已,你应该振作了。」
玉玫颤抖着抬起头来看着陆以洋哀伤的双眼,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却没有半句话可以说出口。
「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这种生活弥补不了任何事,想想小苹吧。」陆以洋把小苹的相框塞进她手里。
她几乎全身都在颤抖,没有多久终于抱着相框放声大哭。高怀天叹了口气,伸手揽着看起来很难过的陆以洋走出她家。
直到关上门隔绝了她的号泣声,却仍然隔绝不掉她悲痛欲绝的情绪和小苹可爱的笑容。
高怀天没有说什么,只是紧握着他的手拉着他走回车上。
反握住那只温暖有力的手,陆以洋总是能从高怀天那里得到安慰和依靠。
想着失去生命的彩娟和小苹,他又忍不住轻叹着气。
如果自己能帮上更多忙就好了……
默默地想着,看着认真开车的高怀天,这次换他主动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高怀天侧头朝他笑了笑,紧握着他的手,就这样一路沉静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隔天陆以洋起了个大早,一整晚都想着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和死因不明的彩娟,结果整夜都睡不好,加上从来没有把秋放在外面隔夜都没叫他回来,因此有些担心。他早早梳洗过后换好衣服出了房门,听见高怀天房里也有走动的声响,想他大概也起来了。
当他打开冰箱正想来弄早餐时,门铃就响了。
陆以洋疑惑的看了眼钟,才七点半,有访客也早了点。
走去开了门,意外的竟然是杜槐愔,「咦?怎么了吗?这么早,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杜槐愔回答,「高怀天好点了吗?」
「嗯,伤口复原得差不多了。」陆以洋笑着,「先进来吧。」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我是想问你……」杜槐愔迟疑了会儿才接着开口,「他是不是……拜托了你什么事?」
「嗯。」陆以洋老实的承认,「有个女鬼缠着萧大哥不放,韩大哥要我帮他。」
「是吗……」杜槐愔皱起眉,看起来有些烦躁,或是郁闷,陆以洋不太确定。
「他有说……为什么要你帮忙吗?」杜槐愔双手插在口袋里,略低着头,目光飘移不定。
「我有问他为什么不请你帮忙,他说他有他的理由,他不能请你帮忙……」陆以洋偏着头望向杜槐愔,「你知道是什么理由吗?」
「鬼才知道……」杜槐愔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要是知道他就不用来问陆以洋了。
「韩大哥也没说……」陆以洋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了,前几个月明明火热到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就变成有点尴尬的状态,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看样子连杜槐愔自己也不确定。
「槐愔……你跟韩大哥不要紧吧?」陆以洋有些担心的望着杜槐愔。
杜槐愔瞪了他一眼,「担心你自己就好。」
「我、我很好呀……」陆以洋扁起嘴来回答。
「很好就好,莲跟秋没惹事吧。」杜槐愔深吸了口气,决定先把韩耀廷的事搁到一旁。
「嗯,他们都很听话。」陆以洋用力点头,替他们作担保。
「那就好,有什么状况你没办法解决的再告诉我,然后……」杜槐愔又停顿了一下,「如果他再来请你帮忙……你觉得你做得到的话,就尽量帮他吧。」
「嗯,我会的。」陆以洋点头答应。
「忙的话不进事务所也没关系,有事我会处理。」杜槐愔说着,转身要离开,「就这样吧,有事再联络我。」
「嗯,啊啊、要不要吃了早餐再走?」陆以洋见杜槐愔要走,赶忙跟着踏出去。
「不用了,我才不想当电灯泡。」杜槐愔头也没回的挥挥手走下楼。
「……才、才没有……」还来不及辩解,杜槐愔就已经走了,陆以洋也只能走回屋里继续准备他的早餐。
「刚刚有人按电铃吗?」高怀天走出房门的时候,陆以洋已经把早餐准备得差不多了。
「是槐愔路过,交代一些事就走了。」陆以洋把餐盘放到餐桌上去。
「怎么不留下来吃早餐?」高怀天帮忙接过早餐,疑惑的开口。
「……他有事。」陆以洋撇撇嘴角回答。
高怀天也没多问,一起吃了早餐,收拾过后就准备出门。
再度来到玉玫那间公寓,陆以洋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不管玉玫是继续醉倒在沙发上过着她逃避现实的腐败生活,或是振作起来重新生活也好,小苹都不会想离开她妈妈,那他该怎么办呢?把她就这么留在这里,让她永远长不大,也没有长大的机会?或是强硬的带走她,让她忘记这个母亲去过新的生活。
「怎么了?」高怀天见他在发呆,轻轻把手按在他肩上。
感觉到肩上微微的重量,陆以洋想也许自己该问问高怀天的意见;但抬头望着他的脸,又觉得自己得要有自己的想法才行,总是在举棋不定的时候问他的意见,最终自己仍然无法决定任何事。
「没什么。」陆以洋伸手按下门铃。
本来预期至少要等上五分钟的,结果没多久就有人来应门。
门一开,迎面而来的不再是记忆中的酒臭和腐败气味,而是清洁剂的味道。
玉玫的样子和昨天看起来完全不一样,没有浓厚的妆,扑鼻的香水味和紧身的套装,她只是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一只手上甚至还戴着橡皮手套。
虽然昨天醉倒不行,但她还是认出陆以洋和高怀天是昨天送她回来的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抱歉,我正在打扫……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打扰了。」陆以洋想终究她还是振作起来了,回头和高怀天相视一笑,一起走进屋里。
小苹似乎也很高兴,但大约是害怕高怀天,只从屋里的转角处探出颗头朝他展开笑容,手上抱着颗红苹果。
陆以洋朝她笑笑,抬头见她的灵前供奉了许多食物,大概是一早上市场买的。
而屋里也大致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包包绑好等着扔出去的垃圾。
玉玫暂停她的清洁工作,脱下手套洗了手回到客厅,从冰箱拿出刚买的大瓶茶饮倒了茶给他们,「不好意思,没什么好招待的。」
「不用客气了,是我们打扰得太突然。」高怀天只是笑着要她坐下。
玉玫坐在他们面前,神情有些尴尬的朝他们弯下了腰,「昨天非常抱歉,我喝多了。」
陆以洋摇摇头,「没什么,是我们来得不凑巧……」
玉玫勉强笑了笑,想再说点道歉或是客套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昨天……我梦到小苹了,她跟我说妈妈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强忍着泪水,「我大学没念完就怀孕休学,不管家人的反对结婚。刚开始很好的,等到我生了小苹整天只能顾着她,而我先生忙着上学、写报告跟同学讨论,我一个人带孩子都快疯了,我跟婆婆处不好所以坚持要夫妻俩独居,没有人帮我也是活该,娘家又在高雄。但我撑过来了,我只要有小苹,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她抽了两张面纸擦去终于滑下的泪水,「而我先生念完大学服完兵役,接着是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