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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甚至只要你和他谈上短短儿分钟,你就会产生一种自己也变得口若悬河了的错觉。
与他道别后,绫音不由得称赞了一句“真是个不错的人”。听到她的这句话,润子开心地微笑着问了她一句“我没说错吧”。看到润子表情的那一瞬间,绫音便明白了她对义孝的感情。
绫音至今仍在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开口向她确认。如果当时开口问她一句“你们在交往吗”就好了。就因为她没问,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在人物形象的周边产品中融入拼布元素的这一设想,最终没有获得通过。义孝因此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向她道歉说白白浪费了她的时间,真是抱歉,还说改日一定请她吃饭以表歉意。
她原本只拿它当社交辞令,可没过多久,他竟然真的打电话来约她了。而且听义孝的口气,他似乎并没有跟润子打过招呼,所以绫音便误以为他们两人并没有在交往。
她兴冲冲地与义孝共进了晚餐,当时那段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光,令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绫音对义孝的思念急速膨胀起来,与此同时,她与润子之间的关系也日益疏远了。因为她知道润子也在为他神魂颠倒,这一点令她总是觉得难以主动联系润子。
数月之后再见润子时,绫音大吃了一惊。润子瘦得厉害,皮肤也变粗糙了。她当时担心过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但润子就只回了句“没事”。
在两人相互诉说近况时,润了也似乎稍稍打起了些精神。绫音于是就想趁机对她说出自己和义孝之间的关系,不料润子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她问她“怎么了”,润子却在回了句“没什么”后立刻站了起来,说是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先回家去了。
绫音不明就里地目送着润子坐进了出租车里,没想到结果竟成了永诀。
五天后,绫音收到了一份快件。小小的盒子里装着一袋白色的粉末,塑料袋上还用记号笔记着“砷〈有毒)” 的字样。寄件人写的是润子。
她觉得奇怪,就试着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润子没接电话,有些放心不下,就去了一趟润子所住的公寓。在那里,她看到了警方正忙着调査润子房间的光景,一个围观者告诉她说这房间的住户是服毒自杀的。
绫音大受打击,连后来自己去过哪里、怎么走过来的都记不得了。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了自己家中,她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润子寄来的那袋东西上。
就在她思索着其中隐藏的信息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在她和润子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感觉润子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的手机看。绫音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上挂着一条和义孝那条可以凑成一对的手机绳。
润子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和义孝之间的关系而自杀的吗——不祥的想象画面在绫音脑子里铺展开来。如果润子对义孝只是单相思的话,那她不至于要寻死。也就是说,她和义孝之间的关系同样也是非同寻常。
绫音既没有去警察局,也没有參加润子的葬礼。一想到恐怕是自己把她给逼上了自杀绝路,她就很害怕,害怕真相大白。
出于问样的原因,她也没有勇气向义孝问起他和润子之间的事。当然,间时她还害怕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而破坏和他目前的关系。
没过多久,义孝对她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提议,他说他们两人分头去参加同一场相亲派对,演一场在派对上初次相识的戏。至于目的,他说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还说,“世上的那些闲极无聊之人,一看到情侣就必定要问是在哪里一见钟情的,我可不想让他们缠着问个不休。要是在相亲派对上认识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虽然她当时也曾想过如果有人问起,那就照他说的那样告诉他们也就行了,没必要当真去参加什么派对,但她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准备了猪饲这样一名证人。尽管这种彻底作风也像他平日的风格,但绫音却怀疑他其实是想把润子的身影从他本人的过去中抹掉。但她也只是在心底里这样怀疑,并没有把话问出口,她依言参加了那场派对,然后按照既定套路演了一场“戏剧性的相遇”。
在后来的日子里,两人的交往进展顺利。在那场相亲派对过去半年之后,义孝向绫音求婚了。
尽管全身都笼罩在幸福之中,但她心中却有一个疑惑正在日益变大。这就是润子。她为什么要自杀?她和义孝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既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的想法交替着袭上绫音的心头。可与此同时,与义孝约定的婚礼之日也在一歩步地向她走来。
突然有一天,义孝向她宜布了一件令她震惊不已的事。不,或许他本人当时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是如此之轻率的话。当时,他用种极为轻巧的口吻这样对她说道:“结婚之后,要是一年内你还不能怀上孩子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
她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还没结婚呢,谁能想到准新郎要谈离婚?当时她以为他不过是在开个什么玩笑,但看来事情井非如此。
“ 一直以来我就是这么想的。时限一年。只要不采取避孕措施,正常的夫妻应该是能怀上个孩子的。怀不上, 那就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中的一方有问题。不过我以前去看过大夫,大夫说我这边没有问题。”
听到他的这番话,绫音感觉自己全身汗毛倒竖。她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也对润子说过同样的话?”
“哎?”义孝的目光在半空中游移,显露出了他少有的狼狈。
“求你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以前确实和润子交往过吧? ”
义孝一脸不快地皱起了眉头,但他却并没有敷衍搪塞,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爽,但还是回答了句“算是吧”。
“我还以为事情会败露得更早一些呢。因为我猜你和润子中的一个或许会提起和我之间的关系。”
“你曾经脚踏两只船?”
“你这话可不对。在开始和你交往的时候,我自认为是已经和润子彻底分手了。我没骗你。”
“你和她分手的时候怎么说的?”绫音瞪着她未来的丈夫问道,“你不想和不会生孩子的女人结婚——你是这样说的吗?”
义孝耸了耸肩:“话说得不一样,但意思一样吧。我说,时限已到。”
“时限……”
“她当时已经三十四岁了。明明就没采取过什么避孕措施,但她却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是时候和她说拜拜了。”
“于是你就选择了我? ”
“不行吗?跟一个没可能的人交往有什么意义?我从不干这种徒劳无功的蠢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隐瞒到现在? ”
“因为之前我觉得没必要亲口告诉你。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早就做好了这事迟早有一天会败露的心理准备,就等着事情败露之后再跟你解释了。我既没背叛你,也没有骗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绫音转身背对义孝,低头看着阳台上的花。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些三色堇,那些润子生前最喜欢的三色堇。看着这些花,她想起润子。想到她当时心中的那份憾恨,眼泪夺眶欲出。
在义孝和她提出分手之后,润子的心中一定仍旧是也难以割舍掉这份感情的。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见到了绫音,从手机绳上察觉到了绫音和义孝之间的关系。虽然她没能经受住这打击,选择了自杀,但她在临死之前,还是想到了给绫音送来信息,这信息就是那些砒霜。但她却并非因为憎恨绫音夺走了男友才这么做的。
那是一种警告。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遭遇和我同样的命运——她其实是想告诉绫音这一点。
对绫音而言,润子是她唯一一个能把心中所有的烦恼都倾诉出来的对象。而她也只对润子说过,她有先天性的缺陷,没有怀孕的希望。所以润子当时才能预见到,绫音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义孝给抛弃掉的。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啊?”义孝说道。
她转过头来:“听到了,肯定听到了嘛。”
“既然听到了,那你怎么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只不过是发了下呆罢了。 ”
“发呆?这可不像你啊?”
“因为我吃了一惊嘛。”
“是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人生计划的吧?”
义孝以前曾经和她说过他的婚姻观,说是假如生不出孩子,婚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绫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想要的不也全都得到了吗?当然,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那你也不必客气,直接告诉我好了。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你就别整天怨天尤人的了,还是考虑一下新的生活吧。或者说,你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选择?”
他完全不清楚这番话会令他的女友有多伤心。的确, 多亏了他的援助,绫音实现了自己的种种梦想。但在一年之后的分离已成定局的情况之下,又让她怎样去想象今后的婚姻生活呢?
“我说,我能问你件事吗?也许这事对你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绫音对义孝问道,“你对我的爱呢?它是否依旧还在?”
其实她要问的是,当时他抛弃润子选择了自己,是否只是因为绫音或许能够替他生个孩子,而并不是对她有什么爱情。
他听了露出了一脸的疑惑,但却问答她说:“当然还在。”接着他又说,“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你的爱从未有过丝亳的改变。”
当初就是听到他这句话,绫音才下定了决心,决心和他结婚。然而这决心却并非只是想和他一起生活这么简单,而是为了让自己心中的爱与恨这两种彼此矛盾的感情相互妥协。
作为妻子留在他的身边,但掌握着他命运的人却是我——她想把这样的婚姻生活攫获手中。这是一种观察的同时,考虑是否要对他加以惩罚的生活。
在她往净水器里藏砒霜的时候,她感到非常紧张, 觉得这样一来就再也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厨房半步了。但同时,她的心底也有了一种掌握住了义孝命运的欢喜。他在家的时候,她就时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连上厕所和洗澡,她都会谨慎地选择他决不会到厨房的时候才去。
结婚之后,他依旧对她很好。作为丈夫,他并没有丝毫可挑剔的地方。只要他对自己的爱不变,绫音就打算决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净水器。虽然他对待润子的那种做法难以饶恕,但只要他不同样对待自己,她甘愿就这样活一辈子。对绫音而言,所谓的婚姻生活就是守护站在绞刑架上的丈夫的日日夜夜。
当然,她也从未奢望过义孝会放弃孩子。在她察觉到他与若山宏美之间的关系时,她心想,该来的时候终于来了。
在招待猪饲夫妇来参加家庭派对的那天晚上,义孝正式对她宣告了分手。当时他用的口吻纯粹就是公事公办。
“你应该也很清楚,时限很快到了。麻烦你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这里吧。”
绫音当时微微一笑,这样回答了他的话:“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他问她什么请求,她望着丈夫的双眼说道:“从明天起,我想离开家两三天,只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有些放心不下。”
他笑笑,说:“我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呢。没关系, 我一个人在家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