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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宇新扶我坐下以后,拿手电在周围照,一边找路一边对照地图。
我刚刚打开水壶,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双钳子一样的手,一手卡住我的喉咙将我往旁边的岔路里拽,另一只手使劲捂住我的嘴。
我想喊,喊不出声音。
水壶落在地上,也没有多大的动静。
我猜这一回我真的是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不甘心。
一点都不能甘心。
我不知道后面这个人,准备把我拖到什么地方去。
最好是能拖到哪个墓区里,能够开阔一点,我好歹能反抗一下。
墓道太窄,只能任由她拖着走,动不了,而且还不知道她手里有没有什么武器,不能随便乱动。
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死得这么莫明其妙,一点都没得反抗。
☆、劫持我的人是石玲
到处都有付宇新的喊声,空茫回声,焦灼不堪,疯掉了一样,叠声叠声叠声地喊。
好像就在很近的地方。
可谁知道是在哪堵墙的后面。
谁知道能不能来得及救我。
我发不出声音。
突然有光。
火光。
很明亮。
是某个墓区。
而且,是某个有石棺的墓区。
挟持我的人没有停步,继续拖着我往前走。是个女人,因为我的后脑,抵着她柔软的胸部。但不可能是陈金紫玉,因为陈金紫玉的头发很长,并且是披散的,我随便怎么样都能认出来。
而且现在挟持我的这个人穿的还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
去他妈的牛仔裤!
我攒够力气,两手扳住捂住我嘴的那只手,低头,狠狠一口。
她惨叫一声收回手,把我整个甩在地上。
我翻身,跪着喘气,直起腰,准备逃跑。
但只抬头的一瞬间,我的整个身体都软掉,喊也喊不出,跑也跑不动,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哗地淌下。
是石玲。
是石玲!
把我从墓道挟持到这个墓区的人,是石玲!
她不是在医院吗?她怎么进来的?守在入口处的那些警~察,怎么能够让她进来?
她想干什么?
杀我?
可我是黎绪啊!
我朝她喊:“我是黎绪啊,白玲!”
喉咙被她箍得太疼,声音沙哑而疼痛。
石玲甩了一下被我咬疼的手,站在那边,不动。
我还是在重复,我是黎绪。我是黎绪。我是黎绪。我能看得出她眼睛里的犹豫和柔软,她现在是雷夏人的身份,但有一部分意识还记得我。
就像陈金紫玉是雷夏人的复活,但心里还有一分部装着陈金紫玉的记忆和痛苦,所以才会在七十多年以后,还跑到槐树林里去哭儿子的墓。
只要她记得我就好办,有回转的余地,可能不用死。
可是我错了。
石玲脸上的柔软,只保持了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刹那又被愤怒、仇恨和残酷所代替,然后,她拔腿向我冲来。
我转身就跑。
可我哪里跑得过她?
就算是没有被雷夏人的灵魂植入她的身体,我也从来没有跑赢过白玲。
她一把环住我的腰。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
一个男人,穿着警服,举着手枪,满额头的血。
是常坤。
常坤!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大喊一声:“黎绪,低头!”
我在他最后一个字喊完的瞬间,用力把头低下。
他的子弹也在我低头的瞬间,出膛。
砰的一声。
石玲的动作,僵住。她环住我腰的手,慢慢松开。然后我感觉她一点一点地在往后仰。
再然后,轰地一下,倒地。
血从眉宇中心的伤口汩汩而出,流进头发里,流进她睁着的眼睛里,流到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我蹲下身体去抚摸她,碰碰她的手,喊她的名字,然后捂住嘴,泪如雨下。
我想跟常坤说这是石玲。
我想跟常坤说你杀了石玲。
可是我回头的时候常坤已经没有在那里了。
一个人都没有在那里。
就好像刚才的一幕是错觉。
我跑到刚才常坤站着开枪的位置,地上有一点两点血迹,应该不是我的幻觉。他刚刚的确站在这里,朝石玲开了一枪,但是瞬间又不见了。
会不会是陈金紫玉?
我吓了一大跳,看着面前的三个门洞,正在考虑该往哪个门洞里追的时候,后面付宇新在喊我的名字,疯狂跑来,一把抱住我。
☆、她会杀了常坤的
付宇新盯着石玲的尸体看很久。
很悲伤的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悲伤的表情。
就好像他是石玲的亲人,或者说就好像石玲是他特别特别重要的人一样。
可事实上在跟石玲相处的过程中,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淡漠,石玲甚至非常不喜欢他,他也尽量避开石玲。
可他现在的悲伤也不是装出来的。
甚至有眼泪。
眼泪滴在石玲身上,很大滴很大滴。
然后他擦掉眼泪,抬起脸来,看着我,很认真地说:“石玲也是复活的雷夏人,对不对?”
“对。”
“那就行。”他说着,一把抱起石玲的尸体,走向一具空着的棺材,小心翼翼把她放进去。
然后又上演刚才在梁胖子身上上演的那一幕,衣服消失,伤口愈合,肚脐眼里长出藤蔓,身体被绿叶覆盖,嘴里开出白色的往生花。
我不知道付宇新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我只知道,不管是不是这样做,石玲都已经死了,彻底死了,身体和灵魂双重意义上的死亡。
即使有一天,石棺里的这具尸体能够附身到另一个女人身上,那也仅仅是雷夏人复活,借用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而石玲,根本不会再存在。
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捂着脸,开始哭。
我想到石岩脸上横生的皱纹和苍莽的白发。
我不知道如果我能活着回去,该怎样告诉他说,石玲已经死了,连尸体都不能带回家。
然后我猛地想起常坤,疯了一样爬起身往前面的门洞处冲,三个门洞,不知道他刚是从哪个进去的。
现在没时间冒险,可是不冒险又没有别的办法。
付宇新追上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把刚才的情况跟他说明。
我没有说是常坤开枪打死了石玲。
他对石玲的死所深切怀有的悲伤让我感觉害怕。我说常坤跟石玲一起出现,然后不知道是谁开枪打死了石玲,又劫走了常坤。
付宇新让我呆着别动,他走进一个门洞,用手电细细地照,走到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折回来,换一个门洞,走进去细细地照,然后再折回来,拉了我的手往第二个门洞里拖。
血迹。
有血迹。
在大厅里的时候常坤额上的伤口不是非常厉害,滴到地上的血只有几滴,但进入墓道以后,血迹突然加重,成手臂粗的直线型在地上拖过,应该是被劫入墓道以后他挣扎,对方给了他狠命一刀。
能流这么多血的,只能是刀伤。
问题是,伤口的位置在哪儿!
我的手开始抖,腿开始抖,整颗心都开始抖,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一片恍惚和时空交错的错觉。我猜常坤已经死了。我猜他已经死了。陈金紫玉那么凶狠。他原本就已经受伤,又在猝不及防之间被劫。没有多大生机了。他开枪射杀石玲,石玲是复活的雷夏人,陈金紫玉也是复活的雷夏人,陈金紫玉会杀了常坤的。
她会杀了常坤的。
或者,她已经把常坤杀了。
越想越怕,越怕越狠,越狠,跑得越快。
血迹一路延伸。
一路延伸。
然后,前面是门洞,有光。
☆、出口被锁住了
不知道有光传来的是哪个墓区,在迷宫里转了这么久,已经完全混乱了。
我不管不顾,拿着枪,疯了一样冲出去。
是B墓区,种满药草的那个区。
陈金紫玉就在前面。
那么漆黑的一个影子,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头发,惨白的裹腿布和寿鞋。
她手里拎着常坤的右腿,使劲拖着她往前走,往没有光的那个方向走,往长满“千缠姬”的那个方向走。她就是一路把常这样拖过来的,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把他拖到什么地方去。
陈金紫玉听见我们的声音,用很快的速度转过身来,长发遮住半边面孔,另外半边面孔惨白,透着凶狠的表情,却又镇定,眼睛里散着红光。
我疯了。
我什么都不想管。
她死不死活不活我都不想管,但是常坤不能死,常坤不能死!
我朝陈金紫玉开枪。
一枪。没打中。
我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陈金紫玉突然抬起右手,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开了一枪。
付宇新从我身后扑上来,猛地把我扑倒,陈金紫玉的那枪没打中谁。
陈金紫玉又开枪,朝着地面,发狠地开。付宇新抱着我在地上乱滚乱窜,子弹溅起的硝烟里有一股很苦的味道。
一连五枪。
然后是啪啪啪的空枪声。
她没子弹了。
付宇新停住滚动,抱着我,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陈金紫玉。
真的没子弹了。
我站起身,拼命喘气,带出残忍的笑。
陈金紫玉扔掉常坤,迎面向我们扑来,就像那天晚上,在陈家坞的槐树林,她杀了老苗以后,突然向我迎面扑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没那么害怕了。
付宇新挡在我的身体前面,想挡住她,想跟她做肉搏战。
我真的没有那么大耐心了。
我一把推开付宇新,瞄准陈林氏,一枪,两枪。
全都打在胸口的位置。
然后她像一只漆黑的布口袋,猛地栽在地上,一地的血。
常坤没死,枪响的时候,他有点苏醒了。
陈金紫玉一刀扎在他大腿上,不在要害。
我们把他抬到刚才进来的那个门洞处,把他放稳,止血,做紧急护理和包扎,让他靠着墙壁休息,喂他水喝。
常坤看着我,一抹很惨的笑,虚弱地说:“入口锁掉了。钥匙被石玲拿走了。上面的人,全都,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在抖。
锁住了?
都死了?
钥匙?
我看见我的手也在抖。
刚才石玲挟持我的时候,她两只手都接触到我的身体,根本没有拿什么钥匙;付宇新抱起她的尸体走向石棺的以及把尸体放进棺中的情况,我没有怎么看清楚,但是刚才才石棺里的那些绿色植物把石玲的尸体覆盖的时候,我的确看见,她手里是有钥匙的。
她手里捏着一把钥匙的!
当时太乱,没有多想。
就算当时我再怎么多想,我也不可能想到我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已经关上了,没有钥匙,就出不去了。
而那把钥匙,现在在石玲躺的那个石棺中,浸泡在毒入骨髓的液体里,被往生花的叶子覆盖。
☆、她把钥匙放哪了?
我抱了一下常坤,笑,说:“没事,我会有办法的。”
我会有办法的。
我他妈当然会有办法的。
陈金紫玉就应该有钥匙,不然她进进出出这么容易?
梁胖子当时被卷入石棺出来的时候,手里也有一把钥匙。
这么说,应该每个从石棺中复活出来的人,都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