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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对。
15个村民的名单资料齐了。我还要死亡者的名单和详细材料。
常坤犹豫,然后摇头:“不行。”
“机密?”
“差不多。”
“以前那些案子,我不问你拿,你都给我看,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把材料给我。看过我就回家。你不用这么急着赶。”
老苗拉了拉常坤的衣袖。
常坤看看老苗,叹口气,让石玲去拿材料。
粗粗草草翻一遍,什么情况都没看明白。
九条人命,只有名字,年龄,身份背景,死亡时间,死状,有几宗连照片和验尸报告都没有。
只有最近的四宗资料比较全。
我太糊涂了,不得不问:“好像都是死因不明。你们怎么给案子定性为谋杀的?”
常坤说:“有一具起棺验的尸体里,有中毒迹象。”
☆、头发到底是谁的?
常坤从死者材料里抽出一份:“这个,李云丽,死因是氢化钾中毒。”
“李云丽大概是怎么个状况?”
“丈夫早年出走后再也没回,子女都在外省。她一个人生活,3月5日被村民发现死在家里,因为没有家属也没有亲戚,便由村里作主下了葬。28日我们在李云里家里发现氢化钾,所以决定开棺验尸。”
“开棺?现在不都是火葬吗?”
“陈家坞情况特殊,地多人少,加上农村里思想保守,经济条件不好,火葬实行一年多,就变通回去土葬了。”
“验尸结果是氢化钾中毒?”
“是的。”
“你们在她死亡二十多天以后,在她家里发现氢化钾?”
“是的。她床头有一瓶降压药,氢化钾混在里面。”
“氢化钾混在降压药里,也能吃错?”
“是胶囊。氢化钾磨成粉装进胶囊里面。根本发现不了。如果我们不是对全村的食物、药品和水进行化验的话,也不会发现。”
“所有胶囊都被换成了氢化钾?”
“不是,只有两颗。除了致李云丽死亡的以外,瓶里还有两颗。”
闭上眼睛整理自己所听到的这些。
3月5号死亡。
3月28号清查所有食物药品和水的时候发现一瓶混了氢化钾的药物。
然后开棺验尸,确定死因氢化钾中毒。
氢化钾中毒。
我问他:“那瓶药就放在床头?”
“是的。”
“这不合逻辑。如果真是有人下毒害死李云丽,3月5日到28日中间,有这么长的时间,凶手完全有机会毁掉证据。可那瓶药居然能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让你们发现。这根本不合逻辑!”
“我们也想过。可能是给李云丽下毒的那个人,在毁掉证据之前,自己也死掉了。3月5号以后还有2个人死亡。”
“你们查清查食物和水还有药品安全,是全村都查,还是只查有人住的房子里?”
“查现在有人住的房子,和2月1日以后死亡者的房子。”
“就是说,你们进李云丽家之前,别人就知道你们会进去,对不对?”
“是的。”
“那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发现李云丽死于中毒,并且知道毒药就混在那瓶降压药里,那个人把药藏下了,然后在你们进李云丽的房子之前他又把药放到显眼的地方让你们发现。“
常坤和老苗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常坤说:“李云丽死后,房子就荒了,锁都没有上。我们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被翻得一塌糊涂。当时我们怀疑是小偷进去过。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
“可能是小偷。也可能是杀李云丽的凶手为找那瓶药翻乱的。都有可能,现在还什么都不能确定。”
“如果真有人把药藏起来又拿出来,目的呢?他有什么目的?”石玲问。
“为了让你们发现,她不是正常死亡。”
常坤和老苗仍旧是面面相觑。
我问他们李云丽是长发还是短发。
“短发。齐耳。”
“那她尸体上有没有发现长头发?就是于成林尸体上发现的那种。”
“没有。”
“棺材和她家里呢?有没有仔细看过?”
“仔细查看过,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常坤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们对比过所有人的DNA,两具尸体上发现的头发都是属同一个人的,但不是现在还住在陈家坞村的任何一个村民的。”
头发不属于陈家坞现有村民中的任何一个人。
越来越迷糊。
有四处发现头发。
三处是在尸体上。一处是在还活着的程莉莉的衣服上。
也许头发不是什么关键?
但如果不是关键,这东西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如果说是某个村民的头发,在死亡发生的混乱中,或者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落在尸体身上,可以解释。可它不属于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放的。
可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标志?
预告?
标志的话,应该每一具尸体上都应该有才对,其他的死亡现场被破坏,尸体被搬运,头发丢失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可今天田明的死亡现场保护完好,也没有头发。
为什么?
或者是凶手给田明下毒的时候的确也放了一根头发在他身上,但在下山、进医院消毒和回单位的路上丢失了?
如果是预告,为什么程莉莉还活着。
为什么程莉莉没事?
但愿程莉莉是真的没事。
但愿。
到昨天为止是九起死亡,田明是第十起。
十起。
☆、黎淑贞当年的确结过婚
还有,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凶手到底是怎么杀人的?
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下毒,可他是怎么对田明下的毒?田明没有吃村里任何东西,也没有喝村里的水,毒是怎么进入他体内的?通过呼吸?那为什么别人都没有事?或者毒下在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他蹭到了,不小心摄入体内?那应该在陈家坞就已经中毒了,因为他下山以后到医院做过全身消毒。
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一遍一遍翻手里的资料,一遍一遍翻。
常坤说已经一点了,出去吃饭。
他说黎绪,别看了,出去吃点东西。
他来抓我的手,他说黎绪,吃饭去!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别吵!”
十起死亡。但不是同样的死法。
李云丽死于氢化钾。
于成林死前眩晕,胸闷,肌肉痉挛,眼睛暴凸,强烈恐惧。这些都是氢化钾中毒的症状。
除李云丽有验尸报告确定是氢化钾致死以外,另外还有4起死前状况都类似于氢化钾中毒,但2起的验尸报告都说体内没有任何中毒痕迹,另外2起,也就是昨天的于成林和今天的田明,验尸报告还没出来。
另外5个死者是另外一种状况:死前一周出现各种不适症状,头晕,乏力,视线模糊以致于最后失明。类似甲醛中毒,但验尸报告上说不是中毒致死。
如果于成林和田明尸检出来不是死于中毒,那这十起死亡就可以归类为三种死法:氢化钾、莫名猝死、莫名慢死。
这又是什么情况?
有归类的死法。
莫名其妙出现的头发。
拍好莱坞悬疑片?恶搞?向全人类挑衅?还是仅出自某个或者某几个疯子的狂热计划?
常坤问我发现什么问题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深呼吸:“我饿了。”
他笑。
目光柔缓。
然后拉住我的手往办公室外面走。
他的手很暖。
每个女人都应该有这么一双温暖的手可以牵。
四月的天气着实还很凉。
石玲已经去对面饭店点菜,老苗回办公室处理一些事务。
和常坤往饭店走的路上我问他上次拜托他帮我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常坤没有说话。
过马路的时候他再一次牵住我的手。
走到马路对面以后才松开我的手,站在法国梧桐的下面,看着我的脸。
“实在查不到。”他说,“派出所,档案管,民政局,户籍管理处,所有地方都跑过了,都没有记录。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黎绪,三十年里面这些办事的地方都搬过好几处,那时候又没有网络,丢失一些材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忍不住笑起来。
仰着脸看常坤。
然后,我骂了一句脏话。
半年前我让常坤帮忙查我父亲的事。
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连他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都一无所知。黎淑贞对此讳莫如深,一字不提,连问都不许问及,就好像从来都不曾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一样。
有过很多种猜测。
只是猜测。
也有想过找以前的邻居问问,可问起来才知道,三十年的时间里黎淑贞带着我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我有记忆的是四次,在没有记忆之前,还有应该不止一两次搬家。
所以根本无从问起。
可现在常坤说查不到任何关于我父亲的事,说三十年变迁,可能材料和信息都丢失了。我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被丢失得这么一干二净,连是否到底真的存在过都不清楚。
就像一滴水掉进海里。
彻底消失。
常坤四顾周围,跟我说:“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你母亲,当年的确是结过婚的。”
“可她户口本上的婚姻状态是未婚。”
“我知道。也仔细想过。可能是当年办了酒席,但没有领证,也有可能后来迁户口的过程中疏忽了。你知道,你们这几年里搬了很多次家,每搬一次都会迁一次户口,次数多了,中间哪次出错也是很有可能的。”
“和我父亲有关的信息丢失。和我母亲户口有关的信息出错?你觉得,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常坤语噎,低下头不看我的眼睛。
我问他怎么能确定黎淑贞当年的确结过婚,而不是未婚先孕。
他说:“从你母亲户口迁移记录找到你出生之前她所住的地方,然后托人找到当年一个老邻居,他说你母亲的确是结过婚的,他喝过喜酒,也见过你父亲。你父亲长什么样子他肯定是记不起来了,都过了这么多年,而且他也只见过你父亲几面而已。说是很老实一人,不怎么说话。”
这是多重要的一条线索!
居然真的有人见过我的父亲!
☆、房间地板上有一具尸体
我着急忙慌地问他:“那个邻居现在在哪?”
“城南养老院。已经快90岁了,说话做事都不方便,看护人员说他能想起一点就非常不错了,有时候他根本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所以他说的这些也不一定能作数。”
“那肯定还有别的邻居,别的邻居总能记起点什么。”
“那时候你母亲住的是城南那片老平房,拆了都将近快二十年了。要找人哪有那么容易?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刚才那个老邻居的。之后就接手陈家坞的案子,也没时间再找了。等陈家坞的案子一结束,肯定会帮你继续找的。可是黎绪,这真有必要吗?都三十年了,如果你父亲真有一点责任心,就应该是他来找你们,不是你这么拼命去找他。”
“都搬了这么多次家了,连你一个警~察都找不到当年的邻居,他就算回来找我们,还能找到吗?”
常坤不再说话。
老苗正穿过马路朝我们走来,手里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