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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公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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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饭叫道:“真的吗?快,我看不见,我……”说着就要站起来摸索。老陶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李白跟前,鞠躬道:“先生见怜,我只此一个女儿。”李白极不情愿地伸出右手,白饭一把抓住,李白顿时觉得好像一只手陷进了肉泥里。

  白饭哭道:“你是李白吗?真的是你吗?哦,阿弥佗佛!老天保佑,我终于见到你了。”李白说:“是是,陶小姐请勿激动。”

  白饭说:“李白,你可知我对你的思念。从小我就知道,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带着神圣的使命,那就是有朝一日能遇见你,侍奉你。李白,你是我的神,你是我的爱,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李白只见眼前一个肉猪头,血盆大嘴里满口黄牙,中间一条似剥皮巨蟒般的红舌翻滚,酸腐气扑面而来,不禁肚里一反胃,哇一声把隔夜老酒连同刚下肚的桃花酿一同呕吐了出来,悉数喷到白饭嘴里。

  白饭的抒情正在兴头上,忽然嘴里涌入一股热流,立即嘎然而止。李白羞红了脸,呆立不动;老陶大急,心想这不是给白饭当头一棒,破坏你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吗?只见白饭嚼了嚼口中的污物,咕咚咽了下去,道:“李白,想不到连你的口水都怎么香甜,透着桃花酿的清芳。”

  此言一出,全体在场的家丁都开始呕吐了。

  如此,李白就在老陶家里住了下来。老陶本是个吝啬之人,对于李白却是异常热情,令人将临湖的一间雅舍打扫干净,请李白住进去,每日好酒好饭招待他。李白原本是吃惯白饭的人,丝毫不客气,终日饮酒,偶尔临水弹唱,过着极舒服的日子。

  一次饭间,李白问老陶:“陶翁,上次所饮之十年陈桃花酿,不知还有否?”老陶说道:“啊呀,那是极品。我也是仅剩一壶,已给先生吃了。”李白道:“这桃花酿醇香醉人,不知有何门道?”

  老陶说:“先生有所不知。这桃花酿甚是可贵。其用水必于九九重阳之日,午时三刻之时取桃花潭上游之水,或早或晚,酒味就变了。因重阳午时,阳气孕于秋水之中,阴阳调和,而阳渐弱,阴渐涨。所用之稻谷,则只种于桃花山下,其地三亩见方,终年不见日照,又取山之灵气。桃花酿年产不高,只八十坛。其中七十五坛要送到县衙,供省府衙门的。只余下五坛,在本地享用。”

  李白点头道:“原来是特供。不知这五坛所在何处。”老陶眼珠一转,说:“每年祭祀便要用去四坛,余下一坛,都都分给村里的头面人物,我家中只剩一壶,已给先生吃了。再也没有了。”李白点头不语,心想:你又说上次喝的是十年陈,又说今年的全教我喝了,岂不自相矛盾。

  正说着话,只见堂前一个家丁走过。李白看了一眼,马上认了出来。原来李白在桃花楼喝酒的时候,见到此人自酒坊送酒来,当下灵机一动,道:“陶翁,你看,此人有才!”老陶一看,这不是酒坊的小伙计汪伦吗?问道:“先生说此人?是酒坊的伙计汪伦,是个孤儿,也没有读过书。”

  李白道:“陶翁不知,白在川中,曾学相人之术。此人身长八尺而不弯,眉目之间有英气,双眼有神,四肢有力,乃可用之材啊。”老陶似信非信,摆手叫汪伦过来。

  老陶指着李白说:“汪伦,快来见过大诗人,大学者李白。”汪伦作了个揖,说道:“老爷,三日后就要出酒了。酒坊马管家让我来问问老爷,今年还祭不祭神了。”老陶说:“那还用说,你让马管家照往年的准备吧。我明日去庙里进香,后日叫他来见我。”汪伦应声称是,又说:“马管家说,今年谷子好,酒品不错,产量也高,估计能出八十二坛……”

  “行行,你下去吧。”老陶连忙打断他的话。

  正在此时,李大妈跑过来,说:“老爷,不好了,少爷又拉稀了。八奶奶让我来请您过去。”老陶一听说是宝贝儿子病了,马上告辞急匆匆赶去了。

  李白看着汪伦,笑道:“汪老弟,你好啊。不如坐下来喝一杯。老哥正有事请教呢。”

第二章   桃花街
根据考古学家的说法,桃花村里是有一条商业街的,名字就叫桃花街。桃花街横穿东西,几乎集中了村里所有的店铺,分成上中下三段。上段是酒店饭铺,中段是鱼肉菜市,下段则是少妇闺女们喜欢的裁缝店和布鞋摊之类的生活用品区了。唐朝时的桃花街正是鼎盛时期,商贾往来,游客众多,加上小贩吆喝,大嫂还价,好不热闹。

  现有的史料中说,这桃花村公案就始于这桃花街上。那是唐天宝三年的大年初三,前夜的一场大雪把桃花街染成白色一片,街头小儿的爆竹声也已经寂静。天正蒙蒙亮,桃花街上最大的酒楼桃花楼的店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两个小伙计,搀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又高又胖的伙计对他的同事说:“小六,咱把他搁哪儿啊?”

  小六说:“就搁这街上吧,咱也管不了啦。”

  胖子说:“能行吗?他酒还没醒,别把他冻死了。”

  “哪能冻死,天都快亮了。谁叫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咱陶大官人再信菩萨,也不能让他白吃白喝啊。”小六说。

  只见这醉酒的那位开口说话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万古……,啊——”一口污物就喷了出来。胖子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

  “啊呀,你个奶奶的!”胖子怒极,挥拳打过去,醉汉正好往下一倒,胖子一拳打在小六额头上,两个人都嗷嗷叫起来。

  “你往哪儿打啊?”小六捂着脑袋叫道。

  “你个六猴儿,脑壳这么硬啊,我手都断了!”胖子一脸哭丧相,脑门上还粘着一根青菜叶。

  “算了,便宜他了。我们走吧。”小六说道,与胖子回去了。

  于是那醉汉就这么躺在地上呼呼睡了。这时一个素装的老女人走了过来,只见她不施粉黛,一张脸上犹如桃花潭水一样,深不可测。老女人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绊跌倒在醉汉身上。那醉汉连忙一把搂住老女人,嘴里喊道:“好温暖,好温暖。”

  “啊!天杀的——”老女人马上像被杀的猪一样喊叫起来,双手在醉汉脸上乱打,醉汉丝毫不在意,紧紧搂住不放。老女人挣脱不得,叫道:“来人啊!街坊邻居们都来啊!强奸啦!杀人啦!快救命啊!——”

  此时虽然天刚亮,早起做饭的小媳妇们都听到了,纷纷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要强奸曹寡妇啦!”顿时整条桃花街被唤醒了,沿街的店铺纷纷开了门,桃花村民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没几分钟,桃花楼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曹寡妇大叫着:“你们快拉开他啊!他要强奸我!”大伙儿盯着地上的一男一女看,却没有人动手。这时胖子伙计和小六拨开人群,把曹寡妇拉了起来。

  曹寡妇满脸泪痕,哭道:“啊哟我的娘啊,我守了半辈子的寡,今日想不到名声就此断送。我那苦命的老头啊,你怎么这么早就死了,你死的时候也不带着我走啊!你不带我走也就罢了,你也不给我留给儿子,好替我打死这个没脸没皮,挨千刀的啊!啊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胖子说:“曹大妈,他喝醉了,也没有怎么得罪你啊!犯得着这么哭吗?”曹寡妇一听,立马变了脸,一巴掌抽过去,骂道:“你个死胖子,你懂什么!我听王秀才说,男女手手不亲。你看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欺负我是个寡妇,欺负没有男人为我出头。你个死胖子,不去把他打死,你还来教训我啊!”

  胖子被抢白了几句,一翻白眼,说:“他也是醉了,不然就去拉人家姑娘小媳妇的手了。”曹寡妇一瞪眼说:“你还顶嘴!你个没良心的,当年你穿着开档裤在地上爬的时候,你妈回娘家把你交给我领着,我可是天天煮着糖鸡蛋喂你啊,今日里你变成了白眼狼,敢来乱你老娘的事情!”胖子说不过她,脸上白一块红一块,转头走了。众人又是大笑起来。

  曹寡妇抹干泪水,正色说道:“今日大家伙儿都瞧见了,我是个没有男人的苦命人,这个外乡人光天化日底下欺负我。大家伙儿得给我作主,拉他去见官。”

  众人道:“离县城有五十里地呢。这下雪天的路不好走,要驴车送你,也得走一天呢。”

  曹寡妇道:“这个我不管,我孤苦伶仃,为我家的死鬼守了二十年寡。马上官府就要表彰的,现如今出了这个事情,非得报官不可。咱们桃花村,像我这样的苦人,也没几个。大伙儿要是不答应,我这就去跳桃花潭,早晚跟了我那死鬼去,也免得丢咱村里的脸面。”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寡妇别憋足劲了多年不嫁,横竖只是为了弄个朝廷的表彰,立个贞节牌坊。如今遇上这么一出戏,正好大做文章,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不过众人又想,这外乡人看来不过是喝醉了酒,倒在雪地里撒野,硬要说他侮辱寡妇,调戏民女,也说不过去啊,于是都劝道:“曹家大娘,这事确实也得还你个公道,可是按理说,要报官,也得咱村里族长们说了话,不然没人给你撑腰啊。不如先把他拉到陶大官人那里说说理,再由他老人家定笃吧。”

  曹寡妇一琢磨也对。众人便拥着曹寡妇,几个壮汉抬着醉汉往陶大官人家的府第陶大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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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对联
此时的陶大花园一片热闹,原来今日是陶家去桃花庵上香的日子。老陶正指挥家人收拾东西,佣人李大妈和几个小丫头正包蜡烛,叠纸钱,那八婆抱着儿子坐在躺椅上悠闲自得,其余几个老婆不准去上香,在一旁看得眼红。

  忽听得门外一片喧闹,老陶走出外厅。曹寡妇便扑上去,又是把街上的哭闹重新表演了一遍,加上众人的陈述,老陶马上明白了,心下好不烦恼,心想这不过是件屁大的事儿,我这儿忙着要去烧香呢。可是老陶毕竟是村里的头面人物,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身份。当下一边安慰曹寡妇几句,吩咐下人把醉汉弄醒。

  李大妈于是从青黑色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浇在醉汉脸上。那醉汉被人抬来抬去弄了半天,也几乎醒了,冰冷的水这么一刺激,立马跳了起来,变成了醒汉。

  “怎么回事?”这醒汉见到周围这个阵势,吓了一跳。

  “来者通名!”陶大官人已经坐在了堂前的太师椅上。这张椅子是他从泾县衙门里带回来的,其实就是侵吞公物,不过老陶总是以为一日为官,终身为官。必定是要显显威风的。

  “吾乃李白!此处乃何所在?汝等环伺在此,意欲何为?”醒汉睁大双眼,手摸向腰间,自语道:“咦,我的剑呢?剑在何处?”

  陶大官人吓了一跳,说道:“李白?哪个李白?你是李白?李白是你?”

  那醒汉昂然挺胸说道:“正是。”

  这时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大声说:“你胡说,你怎么会是李白?”众人一看,原来是村里唯一的文人王秀才。这王秀才长得猴瘦,黝黑,所谓獐眉鼠目就是指他了。王秀才尖着嗓子叫道:“李白乃天下知名之诗仙,怎么会是你这般模样?流连酒肆,还欺负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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