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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大马康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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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遍地月光第一章
遍地月光
□马康桃
第一章
柳如烟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夜,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几片虫鸣,让人感觉到秋的脉搏在有节奏地跃动。偌大个院落连风的咳嗽声都没有,却让人感到一丝丝凉意。
这是深秋,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月亮象个圆圆的饼,却像被人咬去了半边。月亮淡淡的清晖耀照着平静的山峦,像母亲抚摸着熟睡的孩子。院子里出奇地静。
柳如烟从车上取下行李,她的行李很为简单,就一个旅行袋,外加从广州带回的几小袋土特产,姐姐柳如月帮着她提袋子,母亲也提着一个,父亲没有出来,父亲病在床上。
柳如烟的高跟鞋底敲击着这迷蒙的夜色,给这宁静的夜作了极有节奏的伴音。姐姐走在前面,柳如烟回头看了看那车,发动机开了,一阵忽如其来的怪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第二天一大早,村庄就沸腾了。到吃过早饭的时分,柳如烟家的门坎都快要被踏破了,人们纷纷赶来看望柳如烟,近村远村的人也都来了,以年轻女孩居多。她们都知道了柳如烟昨夜回村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一个地传开了,就有了这么多的人流。她们都想跟随她去广州打工。消息最早是从刘娟的妈口出传出的。刘娟是柳如烟在广州打工多年的好友,也和她是邻居。柳如烟回到家里的时候,刘娟的妈还没完全睡透,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一大早就来串门,踏进门就见着了貌美如花的柳如烟。刘娟的妈拉着柳如烟的手,上下打量了个够,就象端详自己多年前走失的孩子,眼光里却分明有着欣喜和羡慕的神情,柳如烟的母亲正张罗着做饭,柳如月在给卧病在床的父亲倒水洗脸,刘娟的妈见一家人都忙,就口里念念有词地笑呵呵地离开了。消息就是这么迅速地传开了。
柳如烟的妈高兴地给客人搬凳、倒茶。人多的时候,刘娟的妈就让客人们进了自己的家,边搬凳子边笑呵呵地说,都知道柳如烟在广州赚了好多钱,就不知道我们家娟儿在外混得怎么样了,上次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挣钱不多哩!
现在的年轻人不说实话哩,谁知道娟儿挣多少,说不定比如烟还挣得多哩。客人们对着刘娟的妈一阵哄笑。
柳如烟坐在里间的一间房子里,她的周围挤满了邻村的姐妹,众星哄月般把柳如烟衬托在正中心。
听说广州的工价比我们这里高很多倍,是真的吗?一个女孩问柳如烟。
也不全是,有些是高,有些也差不了多少啊。柳如烟低低地回答。
象我们文化程度不高的,也能在广州找到工?另一个女孩问道。
能,都能找到工作,当然,薪水也就有高有低了。柳如烟开心地笑了。
柳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广州是做什么工作啊。又一个女孩问道。
在酒店上班,你们可不要乱猜啊,那是一个很正规的酒店,管理可严了。柳如烟微笑着说。
女孩们麻雀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休,柳如烟都一一作答。
到了天黑时分,人群才陆陆续续地散去。这时,天上又出现了那轮月,静静地照着平静的村庄。
这是刘喻给我讲述的柳如烟回村的情景,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不过,刘喻的讲述比上面肯定会细腻得多。
昨天晚上,我睡得很迟,开始是怎么也睡不着,我在想着刘喻那张美丽得让人心碎的脸庞,想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忧郁的眼。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我没有梦见刘喻,却梦见了柳如烟。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就搜索着梦中的景象,再一次肯定,我没有梦见刘喻,那是不是代表在我的潜意识里,柳如烟所占的份量要比刘喻更为重要呢,我想这应该不会,我和柳如烟的交往次数廖廖可数。而最近,我却和刘喻整天混在一起。而且,据刘喻自己讲,她远没有柳如烟那么风光,刘喻在家乡的知名度,远远地不如柳如烟。
想着今天的工作,我飞快地爬起床,洗漱完毕,就飞奔去了办公室。公司最近的财务往来较多,我的工作很忙。当然,我的薪水也不低。
出门的时候,就遇见了刘喻。阳光从树影里钻过来,洒在刘喻的脸上,刘喻拿她那好看的眼睛望着我,告诉我,今天下午如果下班早的话,就在彼得堡见,还是在昨天那一个老地方,那棵老椰子树下。
这天,崔总交给我一份财务报表,说,市里最近进行服务业财务清查,你得把帐尽量做得完善点,时间紧,你必须赶在这个星期内完成。
我是在一个星期前得到海韵度假村海韵酒店财务监管这份工作的,所谓财务监管,是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帮财务总监规范财务报表,以便于应对上面的检查。酒店的财务往来我基本上不沾边。酒店的财务管理比较混乱,看来,要把这繁杂的帐目理顺,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这才知道这份工作,看似风光,其实担子不轻。
整个上午,我就埋头清理帐务。吃饭也都是叫外卖,我没有时间去食堂吃饭,帐务的事,如果稍一分神,就会全盘皆乱。我必须漂亮地完成崔总交给我的任务,我得到这份工作不容易,我已经三次下岗了,我不想一次失去这份工作。
下班的时候到了,可我还在工作,由于投入,我全忘了约会的事。
等我回过神来,我却接到了女儿的电话。女儿在电话那边用很焦急的声音说,爸,你快过来,妈病了。
我问王阿六在哪,应该让王阿六陪她去啊。
王叔叔出差了,不在家。女儿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
我没好气地说,病了可以去叫医生啊,我又不是医生。我告诉她说,现在,我和你妈已经离婚了,离婚懂不懂,离婚就是谁也不管谁的事了,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你总不能让一个陌生人陪你妈去医院吧。话一出口,我又觉得太重了点,七岁的女儿是不会去找医生的,她也找不到医生。我口气缓了下来,对女儿说,你别急,等会儿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我去了我原来的家。途中,我就接到了刘喻的短信。刘喻说,怎么还不见你来啊,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我这才记起约会的事。但是,我也不能丢下女儿不管。家里没别的人,她妈妈病了,女儿当然很急,而我至少还爱着我的女儿。我对刘喻说,公司还有点重要的事。可能会晚一点来。刘喻说最晚在什么时候。我说,也说不准啊,要不,你先在海边玩一会儿。但我知道,海边一个人玩,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就又说,放心吧,我会尽快赶到的。
到了以前的家,苏璧君果然病得厉害,她躺在床上,头无力地垂到一边,脸上直冒着汗。我一看就知道是中暑了,我马上窜到了楼下,在小医疗点买了正气水,让她服上。我问女儿是否给王阿六打了电话,女儿说打了,王叔叔正忙哩,他回不了家。苏璧君呻吟着,手捂着肚皮。她睁开眼,用感激的眼光望了我一眼。我坐了一会,苏璧君的病情逐渐好转了,我起身告辞。苏璧君的病其实是很小的病,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女儿又小,就这么点简单的事,她自然也无法处理。我起身告辞。苏璧君说,你就不能再呆一会儿吗?我说,公司的事很忙哩。我得加班。我没好气地说。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在路上,我又接到了刘喻的电话,刘喻说,我一个人好无聊啊,你能不能快点。
我告诉她我马上就到。刚才遇上了一点急事。刘喻问什么急事。我说,过了我再告诉你吧。
路上,我在出租车上想着苏璧君,想着王阿六,也想着刘喻,我的思绪飞扬。
我想,如果苏璧君不那么好强,我就不太可能和妻子分开。也就不太可能和刘喻走到一起。
我又想起了离婚的那一幕。六年前的那个早上,久雨天晴,和煦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我的脸上,我发霉的心情正一点点苏醒。苏璧君却在那个早上很平静地也很果断地让我和她去镇上的民政办办理离婚手续。她说再也不能和我呆在一起了,而那时,我们的女儿才一岁半!女儿才刚刚学会走路!那神情,似乎是她和我在一起七年的时间,都是在地狱里熬过。
妻子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应该说,妻子也属于有些才气的那一类女人。妻子毕业于名牌大学物理系,毕业后在当时本市很有名的国营工厂子弟学校教书,妻子说话做事属于那种泼辣型的事业型女人,妻子工作上很出色,年纪轻轻就评上了中学高级教师,而且所任教班级频频在全校名列前茅,教学上各种竞赛也频频获奖,在学校知名度较高。而我在厂办宣传科做着一名普通的干事,工作不好不坏,好难见到起色。就在工厂出现危机,裁减人员的时候,我被宣布无情地下岗,过了不到两个月,妻子就向我提出了离婚。我可怜巴巴地对她说,再给我三年时间,说不定也能混出个名堂来。妻子见我一副猥锁的样子,说,算了吧,趁着现在彼此都还年轻,各找各的一份儿事去吧。那潜台词应该是,再给我三十年,不见得我就能混出个人样来。其实,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更为重要的是,妻子看上了事业有成的王阿六,王阿六叫王成,是一位出身农村的大学生,据他自己说,他家兄弟姐妹多,他排行第六。现在我就这么叫他了。王阿六刚和来自农村的妻子离过婚,三十多岁,是学校的副校长。我想,如果我不和妻子离婚,十有八九她就会提早投入到王阿六的怀抱。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看得出来,妻子也不想让别人过早地看到她和王阿六急于成就的一桩恋情。就这样,她向我提出了离婚。
我来到了彼得堡,这天正是周末,公园装扮得色彩纷呈。在公园的喷泉旁,一眼就望见了一身绿的刘喻。刘喻的绿掩藏在树叶更大的绿间,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刘喻。
刘喻见了我,很高兴地拉过我的手,丝毫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迟到。她知道我最近很忙。在我的印象中,刘喻向来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性。
我们沿着公园的弯弯曲曲的小径上走。两旁的树郁郁郁葱葱,一阵清风吹来,斑驳的树叶将洁白的月剪成一片片细碎的移动的月影,这月影就在小径上徘徊,煞是好看。
我说,我很想听你的故事,继续吧。
刘喻忽闪着大大的眼睛,许久不说话。她低头踢着脚下的一颗石子,像是陷入一场遥远的心事。
我默默无言地拉着她的手,在一块草地上坐下。
月现在很清晰地显现在我的面前,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远处的树依旧婆娑着,偶尔也两三个人在身旁走过。
刘喻说,不知为什么,我相信你。你看,昨天晚上,我就跟你说了那么多。
刘喻所指的那么多,其实全是说的柳如烟,柳如烟是和刘喻同来广州打工的同乡,据她自己说,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昨天下班的时候,我照约在酒店门口等着刘喻,却在林荫道上遇着柳如烟,那时,柳如烟正挽着一位中年男士的手臂,很幸福也很甜蜜地在我面前款款走过。柳如烟极妩媚地向我投了一个甜甜的笑脸。昨天晚上,我们的话题就是从柳如烟开始的。
我越来越喜欢寂寞得有些开朗的刘喻了。我觉得在刘喻的身上,肯定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或许说刘喻就是一个个谜,这谜对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