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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蝉道∶「一切记录,全是自动的。」
我「哼」了一声∶「警卫人员呢?」
黄蝉道∶「由於自动保卫系统太完善,所以没有警卫,全部系统,只有一个主管。」
我有点愕然,黄蝉又道∶「而且,基於保密的原则,越是重大的秘密,就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提高了声音∶「请你用简单的方法说。」
黄蝉道∶「我说得还不明白麽?一直只有一个人,管理这个所在!」
我「哦」地一声∶「有一利必有一弊,只用一个人来管理,虽然合乎保密的原则,但是只要这个人出了点毛病,整个系统,就变成无人管理了。」
黄蝉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主管出了甚麽毛病?」
黄蝉苦笑∶「偷进来的那人,显然深知一人管理的内幕,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主管麻醉了——用的是远距离发射的麻醉枪,防不胜防,所以,他出入的是无人之境。」
白素道∶「他成功了。」
黄蝉点了点头,白素抿著嘴,没有出声,但是却向我望了一眼。
我完全可以在她的眼神之中,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盗走了那三件法物的人,坏了转世二活佛的好事——强权方面,不见了那三件法物,自然更会把确认二活佛转世这件事,拖延下去,那也就是说,大大地耽搁了转世二活佛的「最佳时机」,使转世二活佛没有得到举世公认的机会!若然这个人的立心是帮转世二活佛的忙,那是不折不相,帮了倒忙!
而近来,不断有消息说,强权势力,想通过种种的「教育」,在民众,尤其是青少年之间,消除大活佛、二活佛的精神影响力,以达到根本不再需要利用活佛的目的——这自然是釜底抽薪的方法。虽非短期能完成,但却是最厉害的宗教绝灭、文化绝灭和精神绝灭之法!
我想了一会,才冷笑道∶「这倒是一桩天大的新闻,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之下,这样重要的东西居然会失盗!」
黄蝉斜睨著我∶「所以,当电脑上出现阁下的图形时,很多人都相信,只有神通广大如阁下,才能够做到。」
我不屑辩解,只是道∶「照我看来,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黄蝉望著我,可是她并没有「那是谁」的这种疑问,可知她也心中有数,是谁的嫌疑最大。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就不必明言了。
可是黄蝉却又摇了摇头∶「只是,她实在没有可能做这种出卖秘密的事。」
我不禁有点冒火,我知道,她也知道,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那个主管——一切出入的秘密,那主管知道,放置三件法物的时候,那主管又在场,事发时,那主管又中了麻醉枪,一切线索加起来,都表示那是这个主管干的好事!
可是黄蝉却一再维护那主管!
我冷冷地道∶「那主管是不是大有来头?是最高领袖的女儿?你们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怎不会想到她的嫌疑才最大。」
白素在这时,也作了一个表示同意我看法的手势。
黄蝉叹了一声∶「我很难解释明白,她跟我来了,是不是可以请她来见两位?」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黄蝉这样做,有甚麽特殊目的,向白素望去,她也一样疑惑。我道∶「好吧,请她来一见。」
黄蝉道了谢,自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来,那东西如一句香烟大小,上面有许多按钮,看起来,像是一具「遥控器」。
她把那仪器向我和白素展示了一下,我们相顾愕然,只料到那或者是甚麽特殊的通讯仪。只见她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掣钮,起身,向外走去,一面道∶「我去给她开门。」
看来,那主管竟像是早就等在门外的。
黄蝉下了楼,我和白素也出了书房,到了楼梯口,向下看去。
那时,我已可以肯定黄蝉手中的那东西,是一具通讯仪了——她按了一下,发出讯号,那主管接到了讯号,就立即来按门铃。
可知这一切,是黄蝉早经安排的!
四、寂静世界
一想到这一点,我不免略感不快,因为我不喜欢在他人的安排下,变成一颗棋子!
我正在思索,该如何对付黄蝉这个厉害的角色时,只见她已打开了门,而一个瘦小的人影,飘了进来。
我说是一个「瘦小的人影」,而且是「飘」进来的,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虽然,明明是一个人走了进来,但是在定了定神之後,我还是感到,那只是一个人影在飘进来!
她的整个人都在飘——她身上的长袍在飘,她的长发在飘,她的手臂在飘,无声无息,轻盈绝伦,像是不但贴著地飘,而且可以随时飘向空中。
我只听说过年轻人的黑纱公主,是随时都可以冉冉飞起来的,我没有见过。而如今这个女子,她若是能升上半空的话,我也不会诧异。
她身形中等,虽然穿著宽大的淡青色袍子,可是可以看得出,她的身形,瘦削之极,估计她有一六五公分高,但体重绝对不超过四十公斤。
她进来之後,黄蝉迎了上去,两人自然而然,轻轻拥抱了一下。
接著,来人便抬头向上仰望,使我和白素,都可以看清楚她的脸面。
而一看之下,我们也陡然震呆。那种震动,应该可以说是属於「惊艳」的范畴,但是却又和一般的惊艳,大不相同。
而且,我的震惊,尤在白素之上——白素只是惊讶,惊讶於这双大眼睛,是如此黑白分明,如此澄澈,如水晶、如明星、如诗如画。而在这双大眼睛之中,却又蕴藏著无助、无依、无奈,那种内含的惊惶,使这双眼睛的主人,看来更是楚楚可怜。
除了那一双大眼睛之外,那个小女孩——我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但是在感觉上,她就是一个小女孩。她的五官,精致细巧,不是那种标准的艳丽,可是却使人油然而生怜惜之心,有著婴儿的脸一样,能把人心中的爱怜全都引出来。
若是有一个年龄相若的男青年见到了她,把她拥在怀中,或是捧著她苍白的脸颊,细细端详,或是深深印吻,我都不会当作是有甚麽意图,而那只是这小女孩实在太惹人怜爱,激发了男青年要爱护异性的本能。
黄蝉带进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她无论如何,无法和刚才叙述之中的那个可怕的秘密所在的「主管」,联系在一起曰
这已是够令人吃惊的了,而对我来说,这样一双如月夜秋水的大眼睛,有说不出来的熟悉,可是又有难以捉摸的遥远和朦胧,它必然曾在我生命之中出现过,如今也成为我的回忆。
可是,为甚麽又那麽难以捉摸,它和我记忆中的印象,不能完全吻合,可是却又极度神似。
刹那之间,我全身发僵,样子也一定古怪到了极点。事後,白素说,那麽多年来,从来也没有看到过我现在如此可怕的神态。所以,当时她也大是震动,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冰凉,不等她发问,我就道∶「现在,我不确知为甚麽?」
白素低声道∶「这小女孩,叫你想起了甚麽?」
我点了点头,但那只是同意了白素的话,至於具体想起了甚麽,我脑中一片紊乱,还说不上来。
那小女孩抬头向上望,她的动作很慢,刹时之间,像是时间停顿,而她也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只像是一个雕像,或是一个立体投影。
接著,黄蝉和她,一起向楼上走来,黄蝉的步伐,已经是轻盈无比的了,可是那女郎,依然像是在飘动,她不时抬头向我们望上一眼,口唇微微掀动,像是想说甚麽,但又不知如何说才好,那种天然的微羞,更现出她少女的天真。
这时候,我和白素,不由自主,齐齐叹了一口气。
我们的赞叹,意思是一致的∶人间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实在难以分类,若说惹人怜惜,也是一种优点,那她毫无疑问,优秀之至,但是这样柔弱无依的外形,是不是真正代表了她的内心呢?要知道她不但是黄蝉的同类,而且担任著极其重要的工作,那样一想,她的外形就成为她最可怕的迷惑他人的武器了!
一时之间,我思潮起伏,思绪矛盾之至,而她和黄蝉,已来到了楼上。
白素也自然而然,张开双臂来——在展现爱心这一方面,白素一向在我之上,在那女郎走上楼梯来的短短时间之中,我相信,白素也想过我所想的。可是她还自然而然作了这种形式的欢迎,那是一个母亲给予一个在外面受尽了委曲的女儿的回家式的欢迎,连我也不免略感意外。
可是那女郎却像是受惯了这种形式的欢迎一样,她自然而然,一步跨向前去,投入了白素的怀中,轻轻抱住了白素。
白素也抱住了她,轻拍著她的背,作无言但是极有力的安慰。那女郎的双手,贴在白素的背上,又瘦又秀气,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且,晶莹如透明,浅青色的血脉,就在如玉的肌肤之下隐现。
我在这时,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先轻抚了一下她柔软的秀发,再在她的手背之上,轻轻拍著——这样的身体语言,纯粹是为了安慰一个小女孩而发的。
我和白素,都明知这个女郎,绝不止「小女孩」那麽简单,可是我们都不由自主那麽做,由此也可知这「小女孩」的外形,是如何引人同情。
只听得黄蝉道∶「卫先生、白姐,太不公平了,我从来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黄蝉的话才一说完,只听得另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轰然响起∶「别说你,连我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声音一发出来,登时举屋轰然,接著,楼梯上便传来了惊人的脚步声,而且,令得整幢房子,都为之震动,声势之猛,一时无两。
这种情形,在别人的心目之中,或者会认为是异常的现象,但是对我和白素来说,却亲切无比,因为声才入耳,我们就知道,是我们的宝贝女儿红绫,回家来了!
这时的情形,有些特别,而且一些事,是交叠在一起,同时发生的,但是叙述时,却又必须分开来,这是文字叙述的特色,接受叙述的朋友,必须自己运用思考力,再把许多事叠在一起,才能重现当时的情景。
当时,红绫一面说,一面大踏步向楼上走来,虽然她只是一个人,可是制造出来的声势,就像是一辆坦克车在轰隆轰隆辗上楼来一般。
她这样的声势,自然引人注意,我看到黄蝉向她望去,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之後,显然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个身高近两公尺,身形魁梧之极,浓眉大眼的女郎是甚麽人,所以她现出了亲切的笑容来。
(後来我才知道,在黄蝉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另有别的原因。)
而红绫这时,也和黄蝉打了一个照面,她也现出惊讶的神情,脱口道∶「妈,这女子比你还好看!」
我和白素自然在她一出现时,就望向她了,只见她神采飞扬,一面一阵风也似,向上卷来,一面还摆动著双手,以助声势。
这还不止,在她的肩头之上,还停著一头巨鹰。每当红绫一摆手,那巨鹰就振一振翅,它双翅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