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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连忙对那孩子大声喊道:“你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那孩子没说话,身手敏捷地从一个墓碑上蹦到另一个墓碑上,渐行渐远……
难道真的是猫吗?是我眼花还是什么?
她再看,无数的墓碑仿佛都在颤动,都在移位,许多手绝望地伸出来,无数的“人”从墓穴里爬出,直立起身子,无声地在沙滩上行走。男人、小孩、老人、妇女,面无表情、衣衫褴褛,如集中营里的囚犯,如坟墓中刚刚挖出的尸体。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摇晃着,走向她,将她围成一个圆心。
是幻觉?
婷婷不禁牙关打颤,定了定神,到处都是模糊的人,刹时又不见了。天空中响起沉闷的雷声,她一抬头,雨点就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暴风雨第一次袭来,把整个海湾变成一大片雾蒙蒙的天,很难分辨哪里是海,哪里是空气。据当地的老人说,此地之所以暴雨频繁,是因为那些坟堆里的孤魂经常会在夜晚飘出来痛哭一场。
婷婷缩着身子,湿淋淋地朝回去的路上赶。忽然之间,一道光“唰”地亮了,直直照着她的脸,她本能地用右手遮了一下眼睛,用力望去。几只可怕的黑蝙蝠,从头顶扑扇而过。
“啊!”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寒毛乍竖,几乎跳了起来。
又一条闪电蓦然而至,映衬出一张愈发苍白的脸,一个男人,正拿着手电筒站在雨中,模糊的脸孔,一袭黑衣,俨然一个幽灵。
婷婷打了个激灵,脊骨也发起寒来,她正想扭头向陌路狂奔的时候,耳边传来石破天惊似的呼唤:“婷婷!”
这声音好像一束光,穿透了黑暗。
“你是谁?”婷婷惊魂未定。
“我是……李筱!”
从海之涯地之尽头,不,是从大海和陆地起始的海边摇摇晃晃地走近一个黑衣男人,是李筱!
婷婷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看海。”
婷婷略微放松了些,她感觉到背部一轻,自己原来比想象的更紧张,李筱把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胡说,哪里看得见海呀?天和海全都变成黑黢黢一团了,全都给黑夜和暴雨吞没了。”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其实,那封信……”
这句话对婷婷来说好像触动了雷管一样。
“你……这家伙!真讨厌!拜托,以后别用这种方式出现了!”
(4)
雨后的阳光很好,是个明媚的天气。
从图书馆巨大明亮的窗子望向外面,看得见远处碧蓝的海水、在风中涨高的海面、张开翅膀的大海鸥,诱惑人偷懒。
桌子上,一张乳白色的纸展开着,打印机留下几个字:祝贺你,答对了。
纸上留着揉皱的痕迹,那是昨晚婷婷在一气之下揉的,李筱这家伙的恶作剧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婷婷坐在图书馆里,被这封信搞得又气又累。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郑亚菲。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会议马上就开始了,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呃……”婷婷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系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一定是被午后的太阳晒迷糊了,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她赶快收拾了书本,跟郑亚菲往系里的会议室跑。
主持会议的杜宇,在这个医学院鼎鼎大名,他现在身为本校的学生会主席,父亲是校长,母亲是一所知名大医院的院长。除了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还有他聪明、勤奋、谦虚,老师们在课堂上说起他,女生们便拄腮冥想,男生们就不服气地说,老师,那些是老掌故了,属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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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二章 闪 灵(6)
婷婷跟郑亚菲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让她们气愤的是,本来护理系的同学位置就不够,居然还有很多外系的学生,住她们对面的临床医学系的女生居然全寝驾到。
“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群花痴!”郑亚菲撅着嘴巴道。
这时候,婷婷听见有声音喊她跟郑亚菲的名字,人缝中,室友郭嫣和米兰在会议室的另一侧喊她们过去。
“好姐妹,居然在群众的不耻和白眼中给我们占了座。”郑亚菲兴奋得两眼放光,但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此处人比丸子馅攒得还紧,我们怎么过得去啊?”
“算了,我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不行,老娘我今天飞也要飞过去,杜宇可是我的偶像呢!”
会议尚未开始,郑亚菲顾不得许多,强拉着婷婷跳上一排桌子,在高处强行通过。其他人发出“啊,嘘,嗤,哼……”等各种声音表示鄙夷。
此路艰难又颇漫长,行至途中,噪音消失,安静,很安静,然后掌声雷动,婷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学生会主席、大家翘首期待的杜宇到了。可是,在这个阶梯形的会议室里,婷婷跟郑亚菲两个,在足够引起注意的高度上,低头,猫腰,几乎是在爬行。
两人快走几步,最后几乎扑在屏气敛声的郭嫣身上。婷婷赶快坐下来,捋捋头发,整理衣服,气沉丹田,稳定心绪,然后充满信仰的睁开眼睛,向台上望去。
原来这就是宿舍姐妹经常提起的学长杜宇啊!婷婷曾经在心里也勾勒过他的形象,谦谦的君子,智慧的学者,老成的文人,或是俊俏的帅哥。不过,他的样子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站在讲台前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又高又瘦,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衣黑裤的休闲装,很有玉树临风的味道,一张脸孔很白。婷婷离得远,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却只见一双眼,黑得发亮,微微露出笑意,他有黑色的过耳的卷发。这样的他,多多少少的有一些阴柔的气质。
郑亚菲已经看傻了眼,心里直呼“偶像啊——”,嘴里捧着郭嫣递给她的“娃哈哈”矿泉水,一下子全部喷在了婷婷身上。婷婷推她一把,惊呼一声:“亚菲,你发花痴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结束的时间。
“好吧,我今天在台上说的也差不多该打住了,说多了,以后你们再听我的话就不新鲜了。总之,我为自己身为你们的学长而感到荣幸,我希望我会对你们有一些切切实实的帮助,也期待着和你们会有一些精彩快乐的故事发生。”
杜宇说到这里做了一个停顿,全体同学都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尤其是郑亚菲,他们似乎对杜宇接下来的话充满了期待。
“最后我对你们提三点希望。希望在座的各位在抓住大学的美好时光更深入地去体验生活,更顽强地去奋斗,更热烈地去恋爱。”
讲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郑亚菲和郭嫣都热烈地鼓掌,只有婷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依然是那么直直地看着台上的杜宇。
散会后。
婷婷在会议室门口又遇上了杜宇,她赶紧低下头,想从杜宇眼皮底下溜走,可杜宇却叫住了她。
“其实我们见过的,”杜宇说,“开学第一天,你最后一个来报到的,你给我很深刻的印象。”
深刻的印象?婷婷恍惚记起开学那天的表现,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那为何会深刻?她竟对这句话莫名警觉起来。
“为什么?”
“欧阳婷婷,你的生日是1984年11月14日吧?”
“是啊,怎么啦?”
“我是那天开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你的资料的。你知道吗?我的生日也是84年11月14日。”
这下轮到婷婷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这是真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和我同天生日的人呢。”
“我也是,那咱们真有缘分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透着欣喜,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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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二章 闪 灵(7)
杜宇的笑似乎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午后芦苇的清香与柔软,是的,那样的意境,是有一点点宁静的安全。
郑亚菲从电话亭那边走了出来,一看到杜宇,无法抑制心里的喜悦:“天啊,主席……哦,不,学长,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嗯。”
郑亚菲满以为杜宇会冲她微笑,可他没有,她开始严重地失落起来。
“好了,我们先走了,再见。”婷婷冲杜宇笑了笑,拉住郑亚菲扭头走了。
杜宇看着她的背影开心地哈哈大笑。
郑亚菲摸不清头绪了:“婷婷,你……和他没什么吧?”
“别八卦了!我跟他就没说几句话!”
(5)
郑亚菲一个人看着窗外。
沉沉的夜色里寒风呼啸着,让房间里也变得凉飕飕的。
郭嫣趴在床上,边翻着刚从图书馆里借来的《聊斋》,边说:“冷了吧?这里晚上可不能随便出去。”
“为什么?”
“因为闹鬼。”郭嫣冷冷地回答。
“鬼?哈哈,你又开始吓人了!”
“你看到那片墓地了吗?”
郑亚菲“嗯”了一声。
“总有一些人,死后阴魂不散。”
“全是胡扯。”郑亚菲目眩似的别过头,瞅着郭嫣的脸,“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幽灵的存在吗?”
“没错。”
“骗三岁小孩子的吧?”
“好……如果——今天我告诉你,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看见鬼,你会想要去试试看吗?”
郑亚菲听了不禁哑然,同时背脊迅速浮起一阵恶寒。
“真的有这种方法?我不信!”米兰抑制不住好奇心,也凑了过来。
“讲真话居然没人相信。有本事我们一起玩通灵,把那女鬼请出来!”郭嫣冷哼一声。
“什么通灵?我不懂!”郑亚菲摇摇头,又笑道,“你该不会是在演戏吧?你真的认为我会相信通灵或者招魂的把戏?”
“你呀,真是土包子,这跟什么请碟仙、笔仙的一个道理……不敢玩就直说好了,装什么正经啊!”郭嫣露出满脸讥讽的笑容。
“我怕你?”郑亚菲扬着头,鼓起双腮,“玩就玩!看你能搞出什么鬼把戏来!”
“你这家伙,真是无可救药。”一直默默聆听着的婷婷托着下巴,一脸发愣的表情,慢慢吐出了这句话。
米兰脸上浮现一丝兴奋,微笑道:“哈哈,闹闹鬼也不错呀!尤其是在敏感地方。但我可有个条件,如果我们玩,郭嫣你明天得请我们吃饭!”
“好啦,没问题,姐妹们过来坐下吧!”
本来婷婷不想参加,但在郑亚菲等人的怂恿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参加。在那惨白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涂了一层白色的粉,泛出青色的反光。
写字台上面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