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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吗?那时候没有别人在,使你有一种独自负责整个银行的感觉。”我理解地点点头。
“有一天早晨,和平日一样,我大约八点钟离开家,站在公共汽车站等候公共汽车,这时有一辆灰色的福特汽车开过来,停在公共汽车站的旁边,司机探出头来,问我要不要搭便车进城。我说当然,他打开车门,我便跳上车,坐在他旁边。”
“在神秘小说里,”我自作聪明地分析说,“你应该怀疑一位陌生人无端地施予你恩惠,定有所图。你应该说,不,谢谢,然后继续等你的公共汽车。”
“也许。不过,那天早上我可是一点提防都没有。于是我上了福特车,可是上了车之后,我发现后座上还有两个人,这使我大为惊骇,因为坐在右边的那个人拿着左轮手枪,枪口正对着我。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事来引起外人的注意,我可以向你保证,因为那人的手枪正警告我别轻举妄动。单是那把枪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默默地开着车向银行驶去,车速平稳。司机将车停在银行的后门,我平常进入的地方,他好像对我平常的活动规则很了解似的,银行背后是条小巷,或者算是弄堂,仅供银行职员进出。在清晨,巷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持枪的男子对我说,‘到了,朋友,下车!’他示意我下车,他和后面的另一个人也跟着下车。持枪的那一个,高高瘦瘦的,头发金黄。另一个比较粗壮,有一头浓浓的黑发,而且长到后颈。高个子对司机说,‘留在汽车上!’然后对我说,“开门,让我们进去!”他的声音冷冷的,温和有礼,显得不慌不忙,好像他每天都在做这种事一样,也许他真的如此。
“当枪口对着你的时候,我觉得没什么好争辩的,只有唯命是从。于是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当我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胳膊扭动,我看见手腕上手表指着八点十五分,距警卫和同事上班还有好一会儿。但是我知道地窖的电子锁,时间是定在银行开门营业之前几分钟,我十分肯定他们对电子锁没办法打开,除非等到开门的时间。
“我们走了进去,高个子的一句话,熄灭了我最后一丝期望,他说:‘夜间存款!’那时,我才领悟到,他们的的确确知道我每日的工作规程。他们肯定监视了我好些个上午,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我相信那就是一般作案人所谓的‘探路’,约翰逊先生,你说是不是?”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好像要我称赞他从神秘小说中学到的歹徒的“行语”。我说“是的”。听这位威严十足的中年银行家说黑社会的行话,总觉得怪怪的。
“他们逼我来到大门旁边的墙壁上存放夜间存款的地方,那时候,银行大门还没有现代这种坚固、透明、装有电眼的设备,而那扇前门里有一道活动的百叶窗,是遮挡午后阳光用的,因为我们副经理的办公桌就在大门的右边。每天上午,太阳射进银行时,这扇百叶窗就放低一点,午后就那么放着——放低一些——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来上班,再把它拉上去,每天早晨,在我清理前一大夜间存款之前,拉上百叶窗是我的第一项工作,”他一双安详的眼睛转向我,不无得意地对我说,“约翰逊先生,你知道,我在银行里有很多零星的工作要做,我几乎成了门房。”说完,大笑一声,然后继续讲下去。
“虽然枪就顶在背后,但是习惯的力量胜过一切。经过门前时,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拉起那道百叶窗。就在这时跟在我背后的男子立刻说:‘站住!你在动什么歪脑筋?’我只得站住,说道:我每天早上拉起这扇百叶窗,我只是要把它拉上去而已……’不等我说完,他就说:今天我们不必了,假如你不介意的话。
你以为我们喜欢街上每个人都看见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想,我至少应作出一些象征性的努力,对这两个强盗表示抗议,于是,当我们走近存放夜间存款的壁柜时,我以不大自信的声音说:‘我打不开这东西,那要用特殊的钥匙来开,那把钥匙在出纳身上,他要到九点钟才来。’”“较粗壮的矮个儿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枪,走过去站在大门旁,透过百叶窗,看外面街上的情况。高瘦的男子用力将枪顶在我的背部,‘别和我耍花招,’他说,‘我知道每天早上是谁在这里开这东西,是你!别给我磨蹭了,快点给我打开!’我惊慌失措,掏出钥匙,温顺得什么似的,打开了壁柜。你说,我能怎样?”
“假如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我安慰他。
“那天是礼拜五的上午,现金不少,还有好多支票,都是商人在夜间存放的。当高个子看见那么多现金时,满意地叫起来,他命令我:‘全部取出来,放进这里面。’他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递给我。
“我照他的命令做,但我的动作尽可能的慢,而且尽量不露痕迹。我想也许我可以拖延一下。然而,当我将所有的钱和支票都放进手提箱时,时间仍然只有八点三十分。
“我开始怀疑,当他们离开时,会把我怎样处置?对此,我根本不抱乐观态度。我见到了他们的面孔,我可以向警方描绘他们的长相,我可以指认他们,而且我也和他们一起坐过福特车,我知道车牌号码。
“高个子说:‘朋友,躺到地上,仰躺。’我照办,就躺在大厅中央的大理石地板上,我觉得有一种完全受人摆弄的感觉,小个子就站在百叶窗前,可以一面用枪看着我,一面注意街上的情况。
“高个子看看手表,就在那时候,电话铃响了。那是门旁副经理的电话,在空洞的房间里,那铃声就如同警笛。我惊骇得差点跳了起来。高个子用枪对着我,命令道:‘你!去接!’“他的温文有礼全没了。‘接那电话,尽量自然,小子!不然的话,你不会活着接另一个电话。去!’“电话响了三次,我从地板上爬起来,走过去,拿起话筒,高个子紧跟在后。矮个子没有说话,但是枪也指向我。‘听筒移开耳朵一点,’高个子警告说:‘让我也听得见。’我清清喉咙,对着话筒说:‘喂?’声音大而清晰,对方传来细细的询问声:‘国家商业银行吗?’我听筒拿得远远的,好叫高个子也听得见。
“他的枪顶进我的背部。我对话筒说:‘是的,先生。’“你们今天下午几点关门?’声音问,我看见身边的匪徒扬起两道眉毛。
‘告诉他!’他低声说。“我对着话筒说:‘我们三点半关门。’“谢谢你。’然后我们都听见对方挂断电话的咔嚓声。
“我放下电话,我的额头在冒汗,我觉得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我看看矮个子的枪,正对着我的腹部,而且仅相距五英尺左右。
我的双腿发抖,高个子舒了一口气。
‘好,怀特,’他对他的伙伴说,‘回到门旁去。’然回对我说:小子,回你原先的地方。’他向我挥挥枪,我只得再次躺下。
‘时间充足得很,怀特,’他对他同伴说,‘看住这小子,我去翻一翻出纳的抽屉。’“然后,他就不见了,我可以听见拉开抽屉的声音,然后是诅骂声,因为他发现抽屉里没有钞票。
“我可以看见新办公桌上的大壁钟,钟的分针正一点一点地移动,每一丁点的移动在我看来似乎是一千年。高个子搜不到任何东西,再回来时,分针似乎移动了四格。我本可以告诉他,我们一向把现金存放在地窖里。
“他走回大厅,左手拎提箱,右手握枪。他示意怀特朝银行后门走,也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这么说,他们不打算等候到地窖开启的时间。他们正要离去,我可以听自己的心跳声,似乎大理石地板是一种会传声的木板。
“怀特离开门边,枪指着我,问道:‘他怎么办?’“把他给做了,就像我早先告诉你的。”
他转向我,嘴角含笑地看着我,两眼皱起,“约翰逊先生,我可以告诉你,那时候我差点儿被吓死了,我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是杀掉我,还是击昏我,或是什么。‘把他做了’可以有很多种意思。然后我看见怀特将手枪倒转,俯下身来,将枪柄击在我的头部,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说:“银行业比我想像的更具危险性。”
“的确,”他说,“后来我发现,匪徒在半里外准备了另外一部汽车,那辆福特车还是偷来的。他们来自别的州,镇上没有人认识他们,所以他们认为无需杀死我,而只想击昏我,趁我昏迷的空档逃走。”
“然后呢?”我问,这是一位充满好奇心的听众该问的。
“当他们从后门逃走时,警察好像瓮中捉鳖一样,将他们逮住了。”他说,“司机早已被逮住,警方早已把银行团团围祝”我们可以听见飞机的马达声变了,因为飞机正准备降落。“警察?”我惊讶地问,“他们怎么来的?”
“辛普森找来的。”他说。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谁是辛普森?”
“我中学的同学,”他说,“他当时是银行的出纳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怎么想到报警的。”
“当他打电话到银行时,问我几点钟关门,我告诉他三点三十分,但他知道实际上是三点整。这等于是信号,要他报警。”
当我看见机场跑道向我们迎面而来时,我伸手去取帽子和外套。
“你意思是说那部电话里装了窃听器什么的?”我问:“你和辛普森事先就有安排?”
“当然,”他微笑着,对我的惊讶似乎颇为得意,“我喜欢有备无患,辛普森和我事先商量好的。”
“等等,”我反驳道,“即使如此,辛普森怎么晓得这天早上要给你打电话?他每天给你打电话吗?”
“哦,没有!辛普森是个光棍。还没有家。”他说,好像那样就将一切解释清楚了。“他每天早上上班前,总是要到银行所在的那条街上拐角的好妈妈咖啡店用早点,因此每天早上八点二十分,他会从银行门前经过。当他从门前经过时,假如发现百叶窗仍然放下,他就会打电话到银行,问银行几点关门。假如我回答不是三点,那就表示要报警;假如我之外的人接电话,也要报警;假如没有人回答,也要报警。你知道,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是很简单,”我说,“假如你生病了,在某个上午没有按时上班,因此没有拉起百叶窗,那么该怎么办?”
“假如我生病不能上班,那么在他出发用早点之前,我妻子就会打电话告诉他,百叶窗没有人拉上。”“如果反过来呢?假如辛普森在抢劫那天生病了呢?”
“那是一种不大可能的巧合,”他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当飞机轮子着地时,我解开安全带,我说,“这种事对你来说是太不公平了,不是吗?你冒大险,你被匪徒击昏,而你那位辛普森朋友却在咖啡店里享受。”我们站起来。
“是的,我想那是事实,”他说,“可是,那时候我们年轻,正如你早先说的,那是很刺激的,约翰逊先生,你体会不出来,当一支枪柄向你头部击下的时候,该有多紧张刺激。你昏迷两小时之后重又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
我问:“你现在还在国家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