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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玄儿君,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野口医生抖动着他那啤酒杯式的巨大身躯说道,“我来是报告更紧急的事情的。”
“紧急?难道出什么事了?”
“电话……”野口医生用手摸着已经秃顶的额头,“电话已经通了。”
2
……怎么回事?
他反复问着自己。
这矛盾感、这众多的矛盾感、这众多散落在四处的矛盾感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开头字母,比如说鞋子和毛毯,还有湖畔的建筑和它的崩塌,还有门钥匙、门环以及肉体特征,还有关于死去母亲的记忆,还有那些在脑海中重叠的火焰形象……
其他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有的十分隐秘,有的却非常明显。如果意识正常,应该很快就能解开它们的含义。
怎么回事?他反复问着自己,并试着提炼出具体的问题。
每次尝试,这种矛盾感就越强烈。又促使他继续自问下去。
3
“我把美鸟和美鱼在卧室安顿好后,就坐立不安……非常担心美鱼的病情。我想不知道电话好了没有?就去电话室试了试,结果……”
“你是说线路通了?”
玄儿回应的声音中,当然也透露出相当的兴奋。野口医生将着下颌的胡子使劲点了点头。
“于是,我立即与我的医院联系了一下。”
“熊本的凤凰医院?”
“是的。本来必须先征得柳士郎先生同意的,但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非请示不可的事。总之,我让他们立即派一辆救护车来……”
“警察呢?联系了吗?”
“啊,没有……”
“还没有和警察联系吗?”玄儿又问了一遍满脸茫然、一时语塞的医生。
“没有,这还是需要柳士郎先生同意的。”
看到医生这种反应,我不由得急了。先前在东馆餐厅,玄儿说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时,他不也附和说“有同感”吗?可现在,他又……
“我——”玄儿的语气听起来仿佛钻入了牛角尖,“我的意见是,既然电话通了,还是应该尽快和警察取得联系。如果这少年——市朗的话是真的,那么23日地震后发生了塌方,道路已经不通了,无论是搜查队还是急救队都不能顺利到达这里。一旦发生万一,可能必须请求直升机什么。”
“可是……”
“都两个人——”玄儿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市朗,稍稍压低了声音,“都两个人被杀了。不只是蛭山,甚至还有家族成员之一望和姨妈。难道爸爸还打算隐瞒吗?”
玄儿接着转向征顺:“姨父,您怎么想?”
“我……”
征顺欲言又止,垂下了目光。但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面对面站着的玄儿和野口医生身旁。
“玄儿,你的意见可能是正确的,但是……”
“但是?”
“但是浦登家的‘秘密’还是必须保守啊!就算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要叫警察来,可我们还是有很多秘密必须保守,比如昨晚在十角塔后面从地下冒出来的人骨,还有‘迷失的笼子”。如果不小心被警察进去搜查……”
18年前,对外宣称“病死”的浦登玄遥现在仍活着关在里面。就算只是这件事传出去,想必也会引起很大骚动的。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野口医生的判断没有错。这要先和柳士郎商量。即使要通知警察,最好也要先想好应对之策。”
“确实如此!”玄儿神情严肃地皱着眉头,“在这个家里,可能这个意见才是正确的。而且,失去妻子的您也这么说的话……我明白了!那么,我现在就去见爸爸,将目前的情况向他说明,然后商量该如何处理——这样就没有异议了吧?”
征顺乖乖地点点头,野口医生也以同样的表情说了声:“是啊”。
“玄儿君!”野口医生紧接着又开口说道。
“嗯?”
“实际上,我还有件事要说。”
“什么事?”
“就是这个!”野口医生从皱巴巴的白衣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
“这个?”
看着玄儿纳闷的神情,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三人身旁。越过玄儿的肩膀,我偷眼向野口医生的手中望去。
野口医生给玄儿看的是一本笔记木,黄色封面的笔记本——啊,这个我有印象。
“是茅子的东西吧!”我插嘴道。
野口医生点点头:“我还记得昨天中也先生从旁提醒的话,所以今天早晨我去看她时,偷偷看了一下。也就是……”
“是我说‘或许能从上面知道首藤先生的去向’那句话吗?”
“是的!”野口医生又转向玄儿,“那时玄儿君你不在,茅子惊惶失措地想给什么地方打电话,当时她手里拿的就是这本笔记本。中也先生说可能这上面记着电话号码什么的。”
玄儿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声地“哦”了一声。
“是表舅去处的电话号码吗?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结果呢?找到了吗?”
“我粗略地看了一下,日历表9月22日一栏中的记录可能是。”野口医生翻开笔记本,“是这么写的。‘利吉为了那件事去永风会,预计明晚回。”后面有类似电话号码的数字。”
“永风会……”玄儿自言自语道,忽然他又将目光投向野口医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有一家医院……”
——医院?“永风会”是医院的名字吗?
“是的,我记得也是这样。福冈的永风会医院,它在福冈县内外有几家连锁医院,并且那里……”
“打过电话了吗?”玄儿打断了野口医生的话。
“还没有。”
“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如果表舅真的去了那儿,那他干吗要特地跑到那么远的医院去呢?——茅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烧好像终于退了。我还在给她吃着药,不过身体已经不用担心了。”
“能正常讲话吗?”
“我想只要精神稳定,应该没问题。”
“那么,也必须问问她。”
伊佐夫所说的首藤夫妇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呢?虽然还不知道它与凶案有多大关联,但这也是我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
野口医生把茅子的笔记本放回口袋。玄儿依次看了看医生和征顺。
“总之,我先去爸爸那里。先生和姨父也一同去吧。”
“嗯!确实这儿已经……”
“明白了!玄儿,一起走吧。”
“那么,中也君,请你留在这儿好吗?”
“啊,好的,没关系!”
这时,玄儿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回到沙发旁,从放在桌上的东西中选出了黄色的火柴盒。这使我又不由得揣测:他拿火柴想干什么?
“市朗!”玄儿对着依泪蜷缩在毛毯里的少年说,“不好意思,请你也在这儿再待一会儿。用不着害怕!只是,现在在这里听到的一切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昨晚你看到人骨的事情。否则,你的人身安全我就不敢保证了。懂了吗?”
“我,我,……”市朗拼命地摇着头,一副极其害怕、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什么也——”
4
……怎么回事?
这矛盾感、这众多的矛盾感、这众多散落在四处的矛盾感是怎么回事?
反复自问的最后,他终于渐渐发现了。
在各种各样的场景中、在各种各样的事件中、在各种各样的话语中……并非只有一些地方不一致。
……而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一致!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对,都不一样吗?啊,如果是这样,那到底我……
他们三人一出沙龙室,我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原来的沙发上。市朗完全吓坏了,低着的脸几乎全部埋在毛毯中。我一时找不到话和他搭茬,就点了一枝难抽的烟。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像是要把我混乱的内心吹得更乱似的;我的心情犹如惊涛骇浪中漂泊的遇难船只,无论多么努力想恢复冷静,重新整理思绪,却怎么也难以如愿。
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15分左右。
我看着自己的手表确定时间时,突然想起了美鸟和美鱼的母亲——美惟。
听说她虽然陷入那种昏迷状态,但每天一到固定时间,就会来到红色大厅演奏那把“看不见的风琴”。3点过后不正是那个固定时间吗?不过。她今天还会来吗?或者因为那对双胞胎已不能像平时那样去接她而不来了呢?
昨天的这个时候,和她们一起走入红色大厅时看到的那幅奇异景象又在我脑海里复苏了。
——妈妈作了什么曲子啊?
——妈妈在弹什么曲子啊?
美惟那雪白的手指在虚幻乐器的虚幻琴键上跳跃着。无声的曲子……对,那可以称为《虚像赋格曲》。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本不可能有人听得到也不可能存在的乐曲,现在却犹如有形之物开始在我的体内流淌。
这是名副其实从虚空中涌现出来的旋律,悲伤而庄严。尽管我有些迷惑,但还是缓缓闭上眼,将自己整个沉浸到旋律中。
——喂,中也先生!
——喂,中也先生!
旋律声中,耳边又响起美鸟和美鱼那晶莹剔透的声音。
——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啊……到底谁才是凶手?
是谁杀了蛭山丈男和浦登望和?
我就这样闭着眼,又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不是美鸟和美鱼,也不是玄遥。如果始终拘泥于“暗道问题”,那么推理就又撞上“没有任何人可能是凶手”这堵无法绕开的墙。
我该如何理解这一事态呢?——是我过分拘泥于“暗道问题吗”?难道必须从别的视角重新审视整个事件吗?或者……那玄儿呢?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玄儿,他也和我一样,认为“暗道问题”才是查明凶手的线索。但和我不同的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美鸟和美鱼实际上并不具有连接在一起的肉体,所以他没有像我那样怀疑她们。
当我说出玄遥是凶手时,好像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通过刚才去“迷失的笼子”验证,最终不得不判断这也是错误的。当然,如果认为是鬼丸老在背后搞鬼,那么玄遥是凶手的说法也不能完全否定。但是鬼丸老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据说这在黑暗馆中是不言而明的,是“不容置疑的命题”。看来玄儿对此也深信不疑。
即便是我,也不愿对他断定的这个“前提”再多加怀疑。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么玄儿现在在怀疑谁呢?以前又怀疑过谁?
重新这么一想,我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一个名字。那就是——浦登柳士郎!
自从最初蛭山被杀后,我也多次对他有过轻微的怀疑。我想他之所以那么顽固地拒绝与警察联络,或许就是因为他自己是凶手。
在得知浦登家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众多秘密之后,也不能说这一疑问已被完全从我脑中排除出去。
玄儿好像并未对柳士郎抱有强烈的怀疑——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反而他更多的是在否定我的怀疑。不过,他实际上会不会一直在暗中怀疑他呢?
我们先不管市朗的目击证词。如果凶案中的那个可疑人物是柳士郎,因为市朗还没见过他,所以他应该不会说那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