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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麻子也是一时气话,回头一想便有些自惭形秽,气得直哼哼,走了几步,一踱脚回头道:“算了!老子让你!勒哈该要得了噻!门天中午各人到李黑娃那点吃他的生基酒,不要说我没跟你说哦!你看一哈勒些当兵的都待他那点,面子大得很,哪个惹得起他?还有勒几把锄兜,老回切还可以用一哈。”
乌光宗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马大麻子又道:“你各人切想想看,别的话我逗不说了。我先走,你各人慢点。老子肚皮都饿扁了,回切整饭吃哦。”说完,伸伸懒腰,揉揉两只短肥腿儿,走了。
乌光宗也觉又累又饿,见马大麻子走得人影不见,这才忍着疼痛,在潭边喝了几口清水,慢慢蹒跚着走上山路。
乌光宗想起本来要去地狱寺游玩,却不料因为替人出头,接连打了几场大架,吃足了皮肉之苦,虽然白白吃了一顿午饭,却险些丢了性命。想到回家后不知如何向父母交待,如果给老人家知道自己受伤,定然被严厉的父亲责骂,想到这便不禁大犯踌躇。
已是傍晚时分,日薄西山,山野间飘来薄薄的雾气,斜阳、草树都没入了暮霭之中。白色的雾气却时聚时合,在山野间游荡,好似天上的云彩落到了人间。乌光宗拾起锄头,想起自己还丢了一把折扇,却换来几把锄头,莫非自己竟然要和这锄头打一辈子交道?心里升起莫明的凄凉之感,一步步地向村子方向挪去,好不容易走回自家门前。还好,父母都出门劳动去了,并不在家。乌光宗自带有钥匙,悄悄将锄头放在门后,溜回自己看书和就寝的左边厢房。
自从曾祖父辞掉保长的官儿,乌家就渐渐陷入贫困的境地。现在父亲也开始帮着母亲种地。乌光宗不敢给父母看见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情,自己偷偷找了点药酒,抹了起来。
天将黑的时候,父母才回到家里,见乌光宗屋里亮着灯光,便叫了几声“宗娃二”,乌光宗连忙答应,父母见他回到家里,也就安心去生火做饭去了。乌光宗平时还算勤快,只是这一次受了点伤,忙着如何遮掩过去,也就没出来帮忙。
直到父母做好了晚饭,大声喊:“宗娃二,消夜了!还待屋头躲倒起爪子!”,乌光宗才慢腾腾的出来,他掩饰得甚是巧妙,父母亲的眼神不好,没有看出来什么。坐上凳子,木桌便将乌光宗腿脚挡得严严实实,父母并没有注意到儿子有什么异常。而是象往常一样,神色之间,唯有舐犊情深,满是怜爱的看着儿子。
昏黄的灯光照着乌家冷清清的中堂,一张破旧的圆木桌上,只摆了两样素菜,不过是青菜萝卜之类,另有一碟咸菜,不要说没有荤菜,素菜里连油珠也没几个。
就算曾祖父当保长的时候,也因为一袖清风而没有什么多的资财积余。辞掉职务之后没有别的收入,只能靠种田养植为生。虽然乌家倒有一个象样的书房,可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却没有几件。
乌光宗见父母都已经面容憔悴,腰弯背驼,须发苍然,想到他们半生辛劳都是为了自己,不禁心头一酸,泪盈于睫,转过头去拭泪。
父亲母亲不停给乌光宗夹菜,乌光宗为了让父母高兴,大口吃了起来。又分别给父亲母亲夹了些菜,一家三口虽然菜饭简单,却自有一番天伦之乐。乌光宗吃完饭,便说要去看一会儿书,其实他又觉得脚踝疼了起来,要再去敷治一番。父母见儿子懂事,嘱咐一声:“莫看嘿大一夜哈,早点睡。”便也就让他去了。
屋里一盏昏黄的油灯下,母亲却在和父亲唠叨:“李黑娃办生基酒,他请了我们,你说切不切?”父亲哼了一声道:“李黑娃和我们又不沾亲带故,切啥子?莫不是还要我们切巴结他嗦?”母亲道:“你说不切那逗推脱了哦?”
“是噻,他办他的生基酒,我们家还有吃的,不稀罕。”
乌光宗关了门在卧房里包扎伤腿,听见父母二人对话,才明白李黑娃做生的事连母亲也知道了,在乡村这种事本就传得快,倒也不是他李黑娃名声大。他对李黑娃毫无好感,觉得父亲说得很对。虽然马大麻子送了礼,李幺妹也开了口,但他却没有半点心思,因此也就没给父母说明此事。
第二天将近正午,远远的便看见李黑娃家方向腾起一大团烟云,慢慢的越聚越多,半个时辰还不见有消散的意思。原来李黑娃家正在放鞭炮,大批炮仗炸响,腾起大片烟雾,所以远远都能瞧见。看来去给李黑娃捧场送礼的人着实不少。
乌家人虽然能看见鞭炮燃腾的白烟,但由于相距甚远,只能隐隐听见鞭炮爆响。母亲出门张望了一下,回来时说连隔壁的叶石匠也去了,自然叶石匠少不得紧巴巴的凑了些“礼性钱”。
母亲念叨了几句,便将红薯砍成几块,放入掺水的铁锅内;父亲则在灶下添柴,煮起了“红苕稀饭”,小半个时辰便闻香气飘出,乌光宗知道父母又煮熟了中饭,便放了手中的诗书,出来帮着端菜端饭。
一家三口正准备吃午饭,忽听有人在大声呼喊:“宗娃二,宗娃二!”
乌光宗听出是马大麻子的声音,连忙放下筷子,出了院门看时,只见马大麻子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斥责道:“你啷克不切吃酒?李黑娃冒火了哦!他喊赵铁匠带话,说如果我们两个不切的话,要喊人把我们绑过切!整得老子都要走拢了,还要迢回来喊你!”
乌光宗气愤的道:“嘢!我不切还要绑我切!李黑娃他是棒老二嗦?”。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十五章 巨树
两人大声说话,曾祖母面带惊惶之色的出来,小声道:“宗娃二,你说过要气吃李黑娃的酒唛?”马大麻子眨巴着小眼坏笑道:“别个李幺妹把他看起了,请他切吃定婚酒。”
曾祖母迟疑道:“硬是恁克的嗦?”马大麻子一本正经的道:“莫非那个又说假话唛?”曾祖母不放心,又问乌光宗:“宗娃二,李幺妹多好个妹崽。你老汉儿跟李黑娃说不到一起切,所以以前一凯都没切说媒。要是她真的欢喜你,你逗切噻。”
乌光宗连忙辩解:“不是他说的啷克回事,奶母你莫信他的吹吹。麻子送了个螃凯给李幺妹,李幺妹逗请我们两个去吃他老汉儿的生基酒。麻子你乱说嘛,我看你啷克收场!”马大麻子一脸坏笑道:“你们两家门当户对,勒叫啥子‘郎才女貌’,安逸得很。哪个不呛勒克说?啥子我乱说哦!”
曾祖母也道:“麻子说得还是有低丁儿道理,宗娃二你收拾一哈,快点切。别个李黑娃肥实得很,你看哪个不想切巴结他?”乌光宗大是反感:“要我切巴结他?下辈子还差不多!”曾祖母满脸愁容的埋怨:“唉呀!你勒娃二硬是台不懂事哦!”
曾祖父听见几人大声说话,嘴里吧哒吧哒地叨着旱烟管儿从屋里出来,道:“宗娃二,你听我说一句。虽然我一凯都和李黑娃说不拢,但别个李幺妹确实是个好妹崽,别个好多人上门她都看不起。偏偏欢喜你,你有啥子高傲的?你切看一哈也要得噻。”
乌光宗见父亲也这样说,只好点头答应:“好了好了,老汉儿你还紧倒起说,我切吃酒逗是。”曾祖父道:“还是要送礼噻,老坡儿,你看送点啥子?”曾祖母道:“唉呀,准都没切准备,勒道啷克搞吖?”马大麻子毫不在乎的道:“送啥子礼哟,昨天告儿我帮你们送了,今天告儿只要宗娃二人切逗得行了。”
曾祖父母都有些不相信,但见乌光宗也没反对,也就相信了。
乌光宗只得穿戴一番,跟着马大麻子前往。
李黑娃家大约在十余里地外,在天锅凼的北面。而乌家却在天锅凼的西南边,天锅凼西南面逐渐平缓,高不逾百米,但没有完全将两家隔开,只是犹如无形中多了一截屏障,所以乌、马二人走出数里,便渐渐能听见李黑娃家鞭炮声,密出爆豆一般,但只见一片烟雾腾起在半空,却望不见李家的屋顶。
马大麻子路途熟悉,带着乌光宗从天锅凼西边绕了过去。一路上只听鞭炮声响个不绝,虽然隔得尚远,却也清晰可闻。马大麻子一路上又向乌光宗说了一些酒席上的紧要关节,俨然自己是讲规矩排场的行家里手。
乌光宗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只能点头称是。这时他才注意到马大麻子换了一身光鲜的长袍马褂,脚上也破天荒的穿了一双崭新的黑色圆口布鞋。
又走了一阵,鞭炮声渐渐稀疏了,响声却比先前大了数倍。东一下西一下的震得耳朵内嗡嗡直响。马大麻子指着远处一个小山坳道:“呢,李黑娃的房子逗在那个坳坳头。”乌光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山坳低洼处竹树蓊蓊郁郁的一大片,连房屋是什么样子都看不见。一片葱茏之中,只见两蓬硕大无朋的树冠,高高地突了出来,耸立于葱茏的竹树之上。
乌光宗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想到李幺妹大胆煽情的言语和妩媚娇俏的模样,内心也有些心神不宁。马大麻子更是心跳如鼓,他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只要乌光宗勒书呆子被李幺妹拴倒了,嘿嘿,我逗可以放心大胆的切找狗屎娃了!虽然她无声无息在游诗君闺房里逃走了,但是人就会再次现身。
原来这小子盯了狗屎娃几天,觉得他一定家境贫寒,要不然也不会出来捡狗屎。虽说自己家里被人抢得精光,但自己埋在山上的老底儿还没动,拿点出来换成现大洋,照样过舒坦的日子。说不定还真可以捞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回来,所以这小子便起了癞蛤蟆吃天鹅肉之心。
两人各怀心事,不一会儿已走入山坳,只见坳里绿竹如茵,松柏成林。峰嶂环峙,一条清澈透底的小溪,从坳下绕过,令人恍若身在神仙圣境。
浓荫丛中,却有缭缭的炊烟升起,一条石板路从浓荫中伸将出来,才将这仙景染了点人气。溪水从石板桥下流过,发出轻微的款乃之声。石板路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的走入浓荫深处。乌光宗只得硬着头皮,跟在马大麻子后面,走入竹林。
走入其中才觉此处确是安家之所,清幽怡人,虽是六月天气,入得林来,也倍觉凉爽。石板路两边是径满一尺的楠竹和高大的松柏树,越往里走,竹树愈见粗大。那石板路也渐渐倾斜向上,从林中渐渐升起,宛如上天的梯子一般。
再往前走,只见路旁两边浓荫中各有一棵巨树,直竖上去,浓荫丛中所见已有二三十米,更上部分则不知其高几许。树皮粗老,更有藤蔓虬结,盘附而上;每棵树都须三四人才能合抱,再往上面看时,只见巨树上部被竹树所遮,更看不见树冠,不知道是两棵什么样的树,长得如此巨大。
乌光宗神思恍惚间,石级已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已是一个极大的广场,广场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方桌条凳藤椅之属。再往前看,只见广场对面却是一排建构宏伟的屋宇。原来这里并非广场,而是一家人的庭院。
乌光宗见到如此气派,当时吃惊不小。正惊疑不定,忽见一名女子笑吟吟地走近,薄涂朱唇,淡扫娥眉,那女子穿一件粉红色底的白牡丹锦绣红旗袍,脚穿一双攒金丝绣蝴蝶绿缎面子花布鞋,用金色丝线锁口,用墨绿带子缠着足踝,更显得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