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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矛盾中他只能提供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比如说有一个特务已经被人怀疑了,这时候他看到一个小鬼在玩一个铁圆盘,他知道铁圆盘是地雷,但他如果和那个小孩说了,他的特务身份就可能暴露,这时他就会对那个小鬼说:“你和这个东西玩,迟早会被这个东西害死。”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刚开始来这里只想知道文锦他们进山的一些细节和时间,但他看到了闷油瓶之后,表现出的一些细节让我想得更多。也就是说,推理出他认为闷油瓶是一只会炸死我的地雷,他心中有一个秘密使得他知道闷油瓶是地雷,但是他并不愿意说。
有意思!我忽然就不内火了,他娘的不怕你不泄密,就怕你没秘密。这老鬼会提醒我,说明他良知未泯,至少可以说,他对我的印象应该不坏。现在骂人也没用,耐心一点说不定还能套出来点什么。
不过,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窥探想法会让他心生警觉,所以我决定先不动声色,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我点头道:“算了,这个您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您能和我说说那支考古队的事情吗?”
阿贵听了之后松了口气,显然他怕我们吵起来,不给任何我再问的机会,迅速把这个问题翻译了过去。
盘马这才抬起头来,却又摇摇头,说了一句话。阿贵也立即翻译回来道:“老爹说,你弄错了,那不是考古队,那些人,是当兵的。”
“当兵的?”我一开始以为我听错了,阿贵又翻译一遍。我没听错。
琢磨了一下,我感觉一定是盘马老爹搞错了,当时的人都穿着绿军装,他可能把那些人都当成当兵的了。
(接下来的对话,都有阿贵在其中翻译,为了叙述方便不再一一说明。)
“当时形势很紧张嘛。来了好些个兵,都背着冲锋枪,说是要到羊角山里,找人给他们带路,阿贵的爹当时就找了我,我就给他们带到山里去了。”老爹继续道。
我皱起眉头,忽然想起那时和越南的边境纠纷,上世纪七十年代这里一直在零零星星地打仗,我倒没有想到当时这里正是战区,形势更加的复杂。
这真是我没想到的情况,我一下就陷入了沉思,脑子里很多东西开始闪现出来。
当时那种环境下,肯定不可能会有考古队来这里考察的,那事情就奇怪了……文锦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难道当时的项目是国家派下的项目,有枪就说明真的有当兵的保护。看来盘马老爹说的也不全是假的。
什么项目能够让国家往战区里派进一支考古队呢?难道羊角山里真的有一个价值很大的古墓?
“那些人的背景非常深……”三叔的话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让我打了个寒战。
第十二章 盘马的回忆
之后,我和盘马老爹的对话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我不停地提问题,一边了解事情的经过,一边试图试探出那个秘密。
谈话内容十分的分散,老爹讲话加上阿贵翻译,有时候还要互相解释概念,非常花时间。而且老爹并不十分配合我的问题,也或许是阿贵的翻译有一些偏差。所以谈完之后,我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景象。
文锦他们进山的年份,大概是在1976年,老头没法很精确地说出时间。
当时带队的应该就是文锦,但是我拿出西沙的合照让老爹看的时候,他却无法分辨出其他人。时间太久人也太多,当时那种环境下,所有的人都一个发型一种衣服,他只记住了唯一的一个带队,非常合理。
前面的事情平淡无奇,当时这里边境冲突频繁,村里出现部队太平常了,要知道在1978年前后,上思一带几乎都是解放军,山里的路大部分都是打对越反击战时挖出来的,部队要进山里找向导,那是属于军事任务。
盘马拿了部队的津贴,当时他还是壮年,打猎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得最远、最深,自然是当向导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在当天的清晨出发,部队的任务他不便多问详情,只是将部队的人引到了羊角山里,之后便是跟着部队走。他的心思放在了记路上,羊角山他去得也不多,他必须保证能安全返回。
他们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在山里过了一夜,来到了山里的一处湖泊。
那个地方盘马只到过一次,那还是他三十一岁那年,他娶老婆要打几只獐子回去请舅爷。那年山里太不太平,野兽都躲到深山里去了。他一路带着狗找进来,找到了这个湖,在湖边上埋伏了一天,猎到了一只野猪。之后他再没有深入过那里。
那种湖泊自然没有名字,也许除了盘马外,村里人都不知道那里有湖。湖是一个死湖,没有溪涧,底下有没有连着其他地方他就不知道了,部队的人在湖边上扎营立了帐篷,之后盘马的任务就完成了。
接下来,他负责每隔几天送给部队一些给养,部队自身的补给很充足,所以他每次进山只带一些大米或者盐巴。阿贵说的那一次奇怪的事,就发生在其中一次。在此期间没有人知道那支部队驻扎在那里是干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盘马是很好奇的,但是他也知道在那种年月里,窥探这些东西的代价太大,所以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后来队伍开拔的时候,多了很多盒子,大约有三十个,每个都是鞋盒大小。当兵的很小心地带了出来。
他好奇,曾经想拿过一个,但被一个当兵的很婉转地制止了。当兵的说这盒子里装的东西很危险,他寻了个机会拿了一下,只感觉入手十分的重,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我听到这里,脑子里大概有一些印象,这种鞋盒大小的盒子,叫做收纳盒,外号叫做骨董盒,是考古队用来存放出土整理后的文物碎片的。这种盒子一般都被严格编号,有大有小,但是大部分都是鞋盒大小(出土的文物一般较重,鞋盒大小所容纳的重量最适合搬运)。
盘马非常纳闷,因为湖的边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盒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他当时的想法是这盒子里肯定装的是石头,因为湖泊的边上是大片的石滩,有很多很多的石头。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在山中行进了一段时间后,盒子里开始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难闻并且无法形容。
第十三章 心理战
我的第一反应是腐臭味,但盘马说不是,常年打猎的人经常和肉食打交道,腐臭味他绝对能分辨出来,那种味道,确实无法形容。
对于气味的形容一般基于物件,比如说“像茉莉花一样香”或者“和臭袜子一样臭”,盘马老爹无法形容,必然是他没有闻过的味道,这种味道甚至连相似的都找不到。
我想问他这种味道是不是就是“死人的味道”,但终究忍住了,如果这个话题他不想说,中途提出来对我并没有好处。
盘马的好奇更甚,但之后那些人开始对他有所提防,他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触到那些盒子。回到村里之后,这一批人很快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深,他进山打猎,总是会想起那支军队,他们进山是什么目的,他们在湖边干什么,那些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时他就预感到,这件事必然以后会有人打听,但是没有想到,我们来得这么晚,过了近三十年我们才出现。
我问他湖的形态,他告诉我,湖是长的,像一把弯刀。四周全是石头,有的很大,比人还大,有的和鹅卵石差不多。湖现在还在,不过因为气候的变化,湖的水位下降得很厉害,三年前他去过一次,湖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半。
听到这里我陷入了沉思。盒子中装的大有可能就是我们在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发现的那种铁块,如果是三十多盒,整盒整盒往外搬的话,数量必然不少,还真有可能是如胖子说的,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之前胖子在有限的条件下推测,这羊角山中有一个古墓,但是我现在听来,感觉会不会是从那个湖底捞上来的?
难道他们在那个湖底发现了一只大型的铁器之类的东西,然后他们将其就地分解,一块一块带出去?
不太可能,这样一来这东西就等于废铁,而且如果是这样,不可能用鞋盒那么小的盒子来装。
我不禁也好奇起来,心中已经同意了胖子的想法,无论如何得去羊角山里去看一看。
盘马老爹也有一块铁块,说是山里捡来的,而且他认为价值连城,显然考古队走了之后,盘马老爹肯定还做了一些什么。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有这块铁块,所以只字未提,这让我更加确定他瞒着很多事。
不过,他现在和我说的,应该也不是谎言。铁块、“死人的味道”是和危险连在一起的,他肯定经历了一件事情,让他把这三者联系了起来。闷油瓶的记忆中,铁块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而盘马老爹的回忆中,那个当兵的也和他说过铁块很危险,这些都很吻合。
我琢磨着怎么让他开口,要说坏水,虽然我本性比较安分守己,但是和潘子、胖子他们混久了,要挤也能挤出少许来。这种时候,我能利用的就是老爹还弄不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诈他一下。
诈人的诀窍就是让别人以为你基本上都知道了,从而在整个对话的形式上,把询问变成一种质问。
这就到关键时候了,我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就又问道:“那么,你后来再回到湖边的时候,是怎么发现那块铁块的。”
这完全是我猜测的,因为铁块既然是从山里找来的,就不太可能是其他地方,我赌了一把,反正猜错我也完全没有损失。
盘马老爹一下人就僵了,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他除了那极快的一点僵硬,并没有继续表现出什么来,而是看向我。
我知道这时候要下点猛料,又继续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另外那件事情,我不感兴趣。”
盘马老爹这下脸色就变了,放下烟斗,就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心中松口气,几乎要出冷汗。这后面一句话,是在上一句猜测的成功上继续加码,死人味道,铁块的危险,闷油瓶的事情。我料想能让老爹保守秘密的,必然是有一个事故,这个事故一定非常的惊险,很可能有人死,我本来可以说:“他的死我就不过问了。”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所以换了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心虚之人,除非知道我的底细,否则必然会露出马脚。
我心说反客为主的时候到了,立即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在和客户砍价的时候经常如此——淡淡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整件事情你只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可以了。”说着我摸着口袋抓出一叠钱来,这是本来预备给盘马的资料费,本来打算给个两三百,但是为了视觉效果我把口袋里的一叠都掏了出来,放到自己面前。“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并非完全清楚,所以你不要担心,只要照实说出来,你拿你的钱,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
盘马看着我,露出了心神不定的神色,我用一种非常镇定但是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