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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应国最终没能挺过,公安几次把他弄出去,照老样子整了他几次,他再也不敢反供了。蒋应国的妥协,有时不是由于当事人的惰性或懦弱所致,而是迫不得已做出的无奈让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歌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在看守所的上空久久回荡(1)
今天是中秋节,狱方给每个犯人发了两个月饼,虽然是最低廉的馈送,至少表现政府对在押犯的关心。
从昨天到今天,看守所乱成一锅粥,来接见的人络绎不绝,很多家属来上帐,送寒衣,送月饼,都是冲着这个日子。
看守所这次发了不少的财,家属送的月饼一律不准带进号子,避免月饼里夹有什么纸条、现金、海络英之类。要送月饼,只能在看守所的小卖部购买,虽然价格贵得出奇,销量还是很大。没办法,这可是独家生意。
袁老三的家属今天也要来接见,他一早就起来收拾自己,他洗了个凉水澡,在下水沟里掏出几片玻璃,细心刮起胡子来。这几块玻璃已经用几个月了,不再锋利,袁老三的脸上被划了几道血痕。
号子里没法刮胡子,几个月来,我的胡子长了寸把长,我是络缌胡,整个脸看上去毛绒绒的。我没办法剃,也不想去剃,因为我被剥夺了家属接见的权利,我也想把它作为愤世嫉俗的象征。
袁老三、张志彪和董志也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也在等待家属的接见。
袁老三接见回来后,满面春光。他带回两条烟,一包月饼,还有一瓶油辣椒。
阿灿放了袁老三一马,他关了袁老三百分之三十的物品。如果是其他人,至少被关百分之七十。
油辣椒是看守所劳动犯调制的,狱方卖给在押犯人,十元钱一瓶,在外面,两元钱都不值。……
一阵拍打监号门的声音,劳动号的在外高声叫道:腾完辣椒没有,把瓶子递出来!
监号里是不准有铁器和玻璃制品的,所购的油辣椒必须立即腾出来,装在塑料碗里,把装辣椒的玻璃瓶还给看守所。
瓶子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你怎么还要第二次。袁老三说。
不要给老子装了,快把瓶子拿出来。劳动号的喝道。
袁老三不想把瓶子还给他,他想留着自己用,他喜欢收拾自己,经常得刮胡子。挂有钩钩,时而能见上面,他总想保持一个整洁干净的面孔。
真的没有瓶子了,袁老三说道:是不是其它劳动号的拿去了,你去问问嘛。
你再不拿出来我可要叫了。然后,劳动号的扯着嗓子叫道:报——告——干…
“部”字还没叫出来,袁老三就说道:给你给你,小杂种,老子看你是扩音机,不就是一个瓶子。
袁老三打开风窗,将玻璃瓶递了过去。当劳动号把手伸进来接时,袁老三手一松,瓶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这该不怪我,是你没有接住。袁老三幸灾乐祸地说。
老子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把瓶子的尸首都给我捡出来。
不能得到完整的瓶子,留下几块大片的碎片也不错,反正都得摔碎。
袁老三心满意足留下几块大的玻璃碎片,剩下的玻璃渣全扫给劳动号的带走,这几块玻璃,够用一阵了。
张志彪和董志也是满载而归,又是夹又是抱,大包小包地提了进来。
小死鬼的母亲也来了,还送进来一个大西瓜。
看着一地的食品,张志彪悄悄对我说:
老黄哥,今天过节,晚上我们开个PARTY怎么样?
这个主意真不错,今天是中秋,又有这么多吃的,心情又都这么好,可别辜负这一切了。压抑了这么长的时间,当欢乐来到时不要拒绝。
张志彪不敢给阿灿讲,上次他和袁老三翻岛时,双方的隔阂还没了清,他知道阿灿很听我的。
当确定今晚开PARTY后,全体犯人喜笑颜开,有活动就有吃的。小死鬼更是手舞足蹈,象小孩一样叫道:开PARTY了,开PARTY了。
晚会的组织当然是我了,我不知道监狱里会办成什么样的晚会。不管怎样,只要开心就行了。
我还是征求一下兄弟伙的意见,大家七嘴八舌出谋划策,平日监室里的肃穆荡然无存。阿灿干脆坐在一边抽烟,他还没看见过这样乱的号子。
张志彪提议唱歌,他擅长流行歌曲,袁老三要来个诗朗诵,并指名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阿灿在旁边插了一句:老黄,别忘了祭老祖宗。
董志立即接话:我来做烛和钱纸。
小祥兴致也来了,说:老黄啊,你不是会画吗,也给我们画一点吧。我死后没有人会给我烧香,我自己给自己烧点纸,烧点香,到阴间也能用。在世上我是个孤坟,没人来看我,到阴间我还是孤坟,至少有我在阳间烧的纸啊。
小死鬼很懂事地把西瓜掰开,岛上和中铺的人都有份,完了他还说:这西瓜皮还能做凉菜,我来做个糖醋西瓜皮。
看见这一切,我真有和谐监室的感概。
坐牢不要不想,不要不动,那样会把人坐呆坐傻,要无事找事做,无论是什么事,更不要说是欢乐的事了。
我很认真地画起冥币来,这是要给祖宗烧的。小祥一定要我给他画电视机、轿车别墅,甚至美女。我逗他说,是不是要画成夏琳的模样,我可没有见过她。
小祥叹口气说道:我是要死的人了,她的命还长着呢,让她好好享受吧。
阿灿插话说:不要给他画,画了也没用,你没看见他的熊样,他是根硬不起来的*。
小祥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不要理他,他这个人最下流,你直管画,我要什么你画什么,我今生今世不会再有什么要求了。
歌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在看守所的上空久久回荡(2)
对于临死的人,这个毫不过分信手拈来的要求,我不能拒绝,让他心满意足上山吧。
今天砍毛鞭,砍毛鞭就是有肉吃。狱方特意为犯人们增加了一道菜:白菜炒肉。我们没有开饭,想等到干部下班后再开饭,那时个个监号都热闹。
暮色涌入监号,晚上的灯还未点明,一切都黑呼呼晃悠悠的,这个时辰和场景正好祭祖。当祭品摆设好后,仪式开始。
在风坝的一角,用塑料钵盛了一地的食品,有月饼、土豆、火腿肠、凉拌西瓜皮、方便面、油辣椒、米饭。只要能拿得出来叫得上的食品,全都堆上了。两柱用红纸裹着筷子的烛,只见冒烟不见烛光,香火就是点着的劣质香烟,正中间是神位,上面写着“列祖列宗之位”,三杯清酒整齐摆在神位下面。
接下来按职务高低依次拜叩。
阿灿先上。
阿灿自从入狱后开始信佛,他将一分的硬币两面磨光,请人在上面刻了尊佛像,系上红线,吊在脖子上没有再取下来。当他安静时,他总是把菩萨硬币双手合十贴在手心上祷告。今天,他同样是这个举动,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更虔诚,更专注。
他足足跪了三分钟,并不停的许愿,他表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
尽管我们什么都听不到,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在祈求菩萨保佑,早日改判,解下脚镣,他也会改邪归正,再不犯罪。
三分钟的时间是相当长的,尤其是大家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时。我对他的虔诚很感动,我也在为他祷告,希望他早日改判。
接下来轮到我。
我暗暗祈祷:望列祖列宗荫庇保佑,为我惩处小人,为我申张正义,使我脱离苦海,使我全家平安健康。
刘胜林象作过场似的很快作完,轮到小祥时,他怎么都不做,他说他对不起列祖列宗,儿女不孝敬,从来没有看过他,他们罗家到他这一代便结束了。即使他上山到了阴间,也无脸去见祖先,只能是找个地狱呆着去吧。
他这样一说,整个气氛更加凝重。
小死鬼受到影响,在下跪时竟然呜呜地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最后竟嚎啕大哭。
我们不知所措,任由他哭着,阿灿很理解地说道:可能他想起他爹。
阿灿见过他家爹,高高大大的一个,但被生活压得有些佝偻,由于大量饮酒的原因,整个人昏昏沉沉,肤色灰白,双目无神。他因为杀人被判死刑,也是从这个号子拖出去枪毙的。
公判他家爹时,在街道开的大会,小死鬼抱着他爹的腿,一个劲地哭。武警怎么拉怎么踢都分不开。尽管小死鬼经常受他爹的虐待,有时打得死去活来,但小死鬼一想到他爹,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就会油然而生。
阿灿很理解小死鬼此时的心情。
其实小死鬼哭泣的原因还不止这些,别看他平时幼稚得近乎愚昧,什么都不在乎,照吃照睡,照样哼歌照样杀棋,照样捣乱照样豪笑,他也知道生死,知道随时都可能上山枪毙。牛羊被宰时会下跪流泪,何况小死鬼是人。他思想压力也相当大,只是无知而无惧,减轻了他的一些痛苦。今天,他找到这个机会,把他的苦闷、忧伤全部发泄出来。
当他发泄完后,即刻嘎然而止,泪没了,脸也净,声音很正常,完全不象一分钟前嚎啕大哭的人。他平静地起身走开,问及他为什么这样哭时,他反而说没有啊,没有哭啊。
这时,号子里的灯亮了,我们的祭祀活动也结束。
吃完饭后,大伙尽情地欢唱。我们的欢乐感染了隔壁的号子,他们也和我们欢唱起来。崽崽号、女号,还有楼上号子的,都一同唱了起来,大家不论男女,不分你我。
我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层次,但是我们是同一身份的人,我们是难友、狱友,是同一个战壕的同胞,我们已没有距离和界线,我们的歌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在看守所的上空久久回荡。
出门以后,把脚镣解开,再套上死鬼索(1)
小死鬼以为自己和阿灿一样,也有改判的机会,他整天都是乐呵呵的。
他和刘胜林下棋,当“啦呀啦、啦呀啦”唱着《追捕》的主题歌,那正是他的象棋取得优势之时。刘胜林的年纪,比小死鬼的父亲还要大,一老一小,边下棋边搬嘴巴劲。刘胜林的棋术本来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小死鬼用精神战,搞得他慌慌张张,无所适从,思考半天后,走了一步又是极臭的棋,把车进到别人的马口。
他们二人,每天至少要下几十多盘。高明一点的棋手小死鬼下不过,只有拿起刘胜林取乐,况且每一盘还可以赢得一支香烟。
刘胜林呢,他认为号子里只有小死鬼的棋艺和他接近点,还可以下下。加上小死鬼经常戏弄他,他咽不下这口气,非要争个高底,但往往以失败告终。
他后来找到了不能取胜的理由:小死鬼的精神战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如果不是这样,他最多二十步就可以把小死鬼杀了。小死鬼听后哈哈大笑,发誓再也不说话,不唱歌,赢他一个服服贴贴,但是小死鬼总是做不到,得意之处又忘形起来。
这几天,小死鬼的家人老是往看守所跑。
死刑犯是不能接见的,只能通过接见室送点物品上点账,小死鬼的亲属只能在很远的地方相互看看。
这个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在分局四科的三层楼房上,这幢房屋与下六号的房屋呈九十度角,相距约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