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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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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靠近我后,突然停住,不说不动,只用眼睛瞪我。短短的几十秒钟,我冒了一身虚汗。虽然我并不害怕,但不免紧张,我在体验从未有过的经历和感受。我知道他想用这种方式在精神上镇住我,我不愿意如此漫长的沉默,不愿意浑身火辣辣的等待。

  阿灿根本没有象我假设的那样思想,他着实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我通看了几遍,这下他纳闷了,没有看错啊,确实是这样的相貌,确实是福相,确实是与牢狱毫无沾边的人,怎么会进了监狱。这样的学历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年纪,十有*是有关经济,或是贪污,或是行贿,或是被诈,或是冤屈。阿灿在打量我的同时,把这些都想了一遍。唔,不管犯什么案,对待这个人一定要慎重,不能象对待其他人胡乱打一气。如果处理得好,这人可以成为最好的牢友,如果处理不好,就可能成为最大的敌人,说不定牢头的位置是由他来坐,自己却睡在粪坑边。

  但是,威慑是需要的,钱,更是大大的需要。想到这里,他发话了:

  你,什么案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深藏在头骨下的双眼竭力向上翻转,露出凶光(3)
终于打破了死寂,只要有对话,就会有沟通,能沟通,什么都好办。况且,他还是采取询问的方式与我开的场。我答道:经济案。

  我不想多作解释,说多了他也听不懂,或许他听得懂贪污,不一定知道侵占,无论是贪污还是侵占,对于他们来说,通通都是经济。

  听到我的回答后,牢头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窃笑,他为自己的判断正确而得意。我并不理解这样的笑,不过,可以看出,他那凶恶的目光顿时收敛了许多,语气也随之平和。

  经济案。他自言自语,他也在思忖,下一句该怎样问,怎样直奔钱的主题。

  坐过牢没有?他突然发问。

  我摇摇头。

  该懂得坐牢的规矩?

  我并不懂,或者说似懂非懂,在外面也多少听说过一点,无非就是打吧,应该没有其它规矩了吧,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

  家里可有钱?

  我还来不及回答或点头,他厉声说道:

  现在坐牢是坐经济牢,懂不?没有钱只有雀起。

  我并不完全听懂他的话,雀起又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在向我要钱,有了他的这一句话,今晚我可以不挨揍了,至少不会揍得很重。

  我又点了点头。

  这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说道,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叫道:

  明天,明天拿一万元进来,该是?

  还不等我点完头,他又迫不及待主动提出降价:

  八千,八千也行。

  对方还未还价他就提出降价,看来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暗自发笑,我想,是不是穷极了。

  我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是否拿得进来,先答应下来,躲过今夜,余下的明天再说。

  这个牢头也有失风度,一提到钱,连自己的地位都不顾及了,这番急不可待的样子。

  阿灿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为了掩饰,也为了增大对我的威慑,他又恢复凶狠的语调:

  今天的这一顿先记住,明天再说,明天不拿钱过来,一起算,少一分都不行。

  停顿一下,他又说:

  看你的样子,起码贪污几十百来万吧,拿几万元给兄弟们用用不过份。老子从来没有吃过国家的钱,从来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今天老子也要尝尝国家的钱是哪样味道。国家的钱该吃,你该吃,老子们更该吃,团结你我他,一起吃国家。

  说完这句话时,他哈哈大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碰的一声仰身倒在铺上,接着又忽的腾声而起。他指指门边对我说:今晚你就蹲在那里。

  从进监号到现在,我基本上没有移动过脚步,地上全睡满了人,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我也只有蹲在门边。

  他倒下睡去后,围着我的人也慢慢散开,坐着看热闹的人也仰面而睡,一切又恢复平静。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眼前的一切:

  二十多平米的监室,有三分之二是大通铺,上面横七竖八挤了十多个人,平均每人的位置不足50公分。牢头的床位很宽松,相当于三个人的床位。在他身边,堆满了香烟、糕点、饮料,这些显示着他的地位和身份。被称为万人坑的地铺惨不忍赌,六米长一米二宽的地下,除去一米的厕所蹲位,足足睡了十八个人。分三排,一排六个人,每个人的位置只有20公分。这根本不是睡,而是称为插。无论冬天还是夏天,在地铺的人是不能穿衣服的,短裤都不准穿。人就象刀片一样侧着插入,头脚交叉。据说,这样还是比较宽松的。如果人多的时候,每排要插七个八个,最后的两个人完全是用脚踩进去的。冬天一排人盖一床被子,夏天什么也不盖。最惨的是睡在两档头的,无论冬天还是夏天,胸或背紧贴冰冷的墙,寒气透心。长年累月,可想而知。如果夜里起身解溲,就不可能再插入,只能在厕所里站一晚上了。有时早上起来,厕所边站了好几个昨晚起夜尿尿不能再睡的犯人。

  我真不敢想象我会如何去适应这样的环境:我也光着身子典着肚子,插在群裸中,一夜不能有一次翻身。冷热暂且不说,压在身下的肢体绝对麻木僵硬,难以忍受。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不禁为我在监狱大门前超凡脱俗气定神闲的大话感到可笑。在没有经历前,任何豪言壮语都是苍白的,经历后的表露,才会真切。在监狱里,不要说严刑逼供,就是简单的这种睡法,我也会承受不了。一天两天也许还能凑合,十天半月,一月半载甚至成年累月,我能顶下来吗,我的这种自信是要大打折扣。

  蹲监狱不仅仅失去自由,还有那些难以想象,难以忍受的生活上肉体上精神上的折磨。我眼前见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明天不知还会遇上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更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我是否能挺得住熬得过活得出去?

  夜深人静,鼾声此起彼伏,散漫开来,监室进入了梦境。吊在天花上的那盏彻夜不灭的灯,犹如死尸脚下忽明忽暗的长明油灯,发出幽幽黄光,格外昏暗。巡风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来,又由近而远消失,象时钟的节奏,清晰单调。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脚镣也欢快地唱了一路(2)
这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风坝,也可以说是一个小院,风雨阳光可以撒入,只是院门被反锁,院子的上空用成排的混凝土大梁箍着,人不可以翻出。院子一角有个水池,洗漱用具并排在水池边。池上边拉着一根绳子,上面吊着几块毛巾。毛巾尽管又破又脏,分不出什么颜色,但并不妨碍排列整齐。另一角有一个铁制碗柜,整齐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塑料碗,柜子的上层排列着几本书。墙面上贴有墙报,画得红红绿绿。

  正当我东张西望时,刚才警告我的那人来到我面前来,厉声说道:你看什么,没坐过牢?

  我摇摇头。

  此人长得很单薄,从相貌到脸型都是瘦瘦的,他叫姜平。

  我想起了,昨晚他曾靠向我,准备攻击我。

  姜平把我叫到一边,要给我灌灌磁带,免得我拙苯坏了规矩要遭过。

  我不懂什么叫磁带,什么叫拙苯,什么叫规矩,遭过又是什么,我想,规矩可能是看守所的规章制度,拙苯或许是违反,违反规章制度是要被打的,打就叫过,磁带即是接受再教育。

  姜平是很细心一个人,他耐心细致深入浅出给我讲了很多,他说灌磁带就是把录音带里的内容复制给我听,这是每个新入监的人必须上的第一堂课。他叫我无论如何要记住,不要违反,他说他的这一切都是为我好,以免我在号子里被打。他还说他看得出我是一个知书达理有文化有教养的好人。

  他说了很多,我只记住了蹲的方式:左手搭右手,眼睛只能看前面墙上的固定一点,不准移目他处,更不准东张西望,说声熄灯,要立即闭上眼睛。

  不要以为被关进监狱就是坐牢,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坐牢,至少不是真正的坐牢,好象是在住酒店、住宾馆。真正的坐牢就是要你体验牢中之牢。

  姜平还没介绍完,就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劈劈叭叭的脚步声,声音由小到大,由乱到齐,节奏清晰强烈,还有各种各样口号声。有男人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怪腔怪调,一会儿叫“一二一”,一会儿叫“呀咿呀”,一会儿叫“吗咪吗”,听得出,声音是憋足劲发出的。小孩的声音奶声奶气,清脆细嫩,分不出是男是女。女人的声音很是好听,在监狱蹲长后更有这样的感觉,这是成熟的,正当年华的女性发出的声音,健中含娇。从声音可以设想这些女人的年龄和模样,甚至还可以给人更多的想象。

  我们也开始跑步,跟着喊口号。跑步的姿势与昔日的军训全然不同。由于地方狭窄,因地置宜塑造出一种跑姿:马步。不需要速度,不需要距离,只要左脚踏出,右脚并在左脚边,踏左脚时很用力,并右脚时很轻便,节奏感很强。尽管跑的距离不长,不多一会,毛毛细汗已冒出额头。

  全体犯人跑得很卖力,口号喊得天响。我又弄不明白了,我不明白他们吃得又不好,睡得更差劲,为什么跑得还这么展劲,他们故意把跑步的动作夸张,喊口号时更是歇斯底里。可以说他们不是在跑步,而是又吼又跳的发作。我猜想,平时他们不能动,不能说,全靠跑步时叫喊。这是身体的运动,更是情绪的发泄。

  我也在试探着这种跑的姿势,轻重相应刚柔相合快慢相间,一张一弛一起一伏,不仅踩着了节奏还真有了点感觉。真感谢发明这种跑步方式的人,使这些被监狱里的规矩所束缚的犯人能有一个因地置宜的锻炼方式,也使他们获得跳舞式的*。

  现在,我的毛毛细汗开始汇集成颗颗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很长时间都没这样运动,真是有点累了。再看看那些囚犯,一个个依然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我突然想到我已融入了他们之中,和这些杀人犯抢劫犯*犯贩毒犯随着同一节奏同向同流,而且还很协调。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脸,并不都是那样凶恶,有的显得单纯,有的显得嫩稚,有的显得无知,甚至,有的确实显得慈悲。

  真正穷凶极恶的人,为数也不多。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传来哗啦啦的铁镣声,只见牢头阿灿*上身,穿着裤衩,拖着脚镣,从监号里面跳了出来。他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哼着什么,面带喜悦,也加入了跑步队伍。尽管脚下拖着十多斤重的铁镣,并不影响他心情愉快的早锻炼。

  他用绳子提着脚镣,跑得如此轻松,还带头喊口号,声音与其他呼号人一个腔调。他跑步时不看地面不看前面,而是仰着脸看着兰天。从下向上看,兰天被钢筋混凝土撕得支离破碎,但间隙中毕竟还是兰天,是鸽子飞翔的天空,是自由的天空。人在苦恼时,不妨抬头看看天空,人在坐牢时,更应该多抬头多看看天空。

  阿灿可不这样想,他只想让他的目光达到无限,达到没有任何尘埃污染之地。他在号子里已关了两年,每天一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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