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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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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多来,他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而且都在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做,做的梦全部与死有关,不是做到被武警拖上山枪毙,就是做到被人追杀到悬崖边,被迫跳崖。有一次梦到被一群饿狼吞噬,身上的肉被狼一块块地撕下来,胳膊和腿脚都被撕扯在一边,地上血淋淋的一片。他的脑袋却完整地保存下来,亲眼目赌自己的身体被撕咬。梦醒时,被子都被冷汗浇湿。

  阿灿很后悔,还很恨自己,这种恨,恨得特别,他不是恨自己为什么要贩毒,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而是恨自己为什么接了死判要去立功,要去改判,要去等待这种难以等到的结果,使他心惊肉跳地度过黎明前的分分秒秒。如果不求立功改判,象小祥一样,反正无生的希望,必死无疑,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每一天,什么时候喊,什么时候走,临行前向难友挥挥手,说声保重,象汉子一样从容而去。

  阿灿混到一铺的位置很不容易,等到号子里的人一拨一拨地离开了,才有今天的这个地位。他初来的时候,就是睡在厕所边的这个位置,他穿花子的衣服,吃花子的饭菜,做花子做的事,什么苦都受过,什么磨难都经历过。刚进号子时,一铺为了夹磨他,安排两个生干疮的人和他睡在一起,一前一后,*着身子。没几天他也染上了干疮,遍身都是。那些暗绿带白泡的脓流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溃烂。在号子里是没有药的,只能用盐来杀菌,每次上盐痛得他满头大汗,还不准喊叫。

  他几起几落,爬到中铺后,因为当冲锋机打人,又被踢回万人坑。他今天的这个地位,完全是用拳头加时间打出来的,他不愿意有谁来动摇他的统治地位。一铺这个位置,在监室是最高的统帅,不仅有吃有喝有穿有玩,还有人在方方面面给予无微不至的伺候。比如说要去拉屎,人还没有走到蹲位,蚊香已经点好,手纸也叠好,香烟已点着,两个警卫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如果需要,还会为你擦屁股。在没有当一铺前,也许还会在家里拿钱来用,当了一铺后,完全不用家里负担了,吃香的喝辣的,高级香烟,一应俱全。

  阿灿是外地人,在异地监狱当上一铺是很不容易的,尤其作为死鬼当上一铺。可以这么说,在监狱里,是不准死鬼当组长的,因为死鬼需要同监室的人来监视、照料,以防他自残自杀,看守所难以向检察院、法院交待。

  老陈伯叫阿灿当一铺,也有他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阿灿是死鬼不错,他在争取立功,有改判的可能,不能把他说成是毫无生还的死鬼;阿灿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在他任职期间,陆续收到家里送来的几千元,这对于安定团结构建和谐监室有极大的作用;阿灿有一定的管理能力,他能打,只要是打得不过分,还是需要的,他能镇得住人,懂得用社会上的语言和方式对待社会上的人。

  但是让一个外乡人当牢头,在自己头上称王称霸,作威作福,对于贵阳人来说,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难怪袁老三他们三番五次想推翻现有政权。

  在监室里,能帮助阿灿的没有几个人,小祥虽然是贵州人,但他是毕节的,不是地道的贵阳人。小祥还是一个“孤坟”,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没有一分钱的进帐,在号子里雄不起来。刘胜林是贵阳人,不错,但也是要钱没钱,要力没力的,家里几个月不来接见一次,接见时最多上一百元的帐,还不够他抽烟。他这个人文皱皱、干瘦瘦的,风都吹得倒,不要说挥拳*了。除了那张嘴外,其它一无是处,只能叫他组织学习,操操训练之类。阿灿对于岛上的人的素质感到头痛,他很想补充新鲜血液,搞活号子里的经济,增强领导班子的战斗力。

我可以告别那种插刀片式的睡觉(2)
阿灿想到了我。

  从半个白天的接触看来,他认为我至少有两个方面可取:一个是关系,另一个是经济。

  接二连三的,来了几个头面人物亲自打招呼,从昨天晚上老陈伯叫关照,到今天的秦指导、柯科长登门造访,说明关系不同一般,以后定能为监号带来说不清的方便或利益。当然,并不是干部打招呼就可以不打人不夹磨人,有时偏偏要和你对着干,你不让打他,我就要打,实在不能打,就来软夹磨,叫你一天没休没止的推地,给你婴儿饭吃,叫你成天呆着一动不动。当然,这要看是什么人,那种方法一般是对付小瘪三之类的。对于毛光鬼,决不会是这样。

  在经济方面,从我的罪名来看,是经济犯罪,无疑是个毛光鬼,自己带到监狱里来的钱就有好几千,这在号子里是不多见的,有些去抢劫的犯人,就是穷得一分钱没有,为几十元就去抢人杀人。

  另外,阿灿看中我的一点,我不是那种混混,不会与他争权夺利,不会对他构成威胁,更不会对他大打出手。我还是贵阳本地人,亲朋好友一定也多,便于对监号的管理。

  阿灿早就把对我的看法告诉给小祥了,这种暗示不是用语言,有时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小祥就心领神会了。

  对于进号子的每一个新鬼,他们都是暗中打量,用不着介绍,他们就可以猜出农村还是城市人,是什么案子,有经济能力没有,有接见没有,有关系没有。然后再决定,是让他睡在万人坑还是睡在铺上,是要打他夹磨他还是要放他一码,是叫他当中铺还是在岛上。

  现在,风坝里只有岛上的三个人,外加我一个新鬼,一切都是小祥出面。小祥叫我一声老黄,说道:

  今天的事你都看见了,他们名义上是打警卫,实际上是对着阿灿来的,他们想反岛。反岛,在其它号子很难说,在这个号子绝对办不到。首先老陈伯那里就通不过,老陈伯最恨这些人,也最信任阿灿。让一个死鬼当一铺,全中国的监狱都没有。只有在这个看守所,在老陈伯的手下才会有。为那样,因为老陈伯有眼光,能分辨出人来。他叫阿灿当一铺是没有错的,想要推翻阿灿的一铺是不可能的,

  介绍完当前形势后,小祥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对我说:

  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也能够分清谁是好人谁是恶人,你就直接到我们岛上来,和我们吃一锅,管一管号子里的事,你是本地人,各方面的条件又好,你看怎么样。

  这是很多在押犯人求之不得的事,对于我来说也是皆大欢喜,任何地方的干部提拔都没有这么快,一下子从花子提到岛上,从最下层提高到统治阶层,考察干部的时间不到一天。

  这样,我可以告别那种插刀片式的睡觉,告别混沌的洋芋汤,告别那一动也不能动的呆坐,从监狱中的监狱里解脱出来,我喜形于心,但不露声色。

  刘胜林见我不回答,也对我说:

  不坐牢已经坐了,不管是坐一天两天,十天八天,还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都要过好,不要拿自己受罪。坐牢后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的,把身体保养好才是真的,才是本钱。其实坐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监狱里的规矩,那些规矩可以把人折磨疯,折磨死,我坐过两次牢,第一次是在七几年,坐了三个多月,那三个多月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当时的条件太差了,有钱都买不到吃的,烟瘾来了只能把棉絮卷起来,当香烟抽。现在我坐了八个月的牢,还有四个月就要回家了,这次坐牢就轻松得多了,一句话,吃好睡好就行了。你到岛上后,我们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大家合得来就行。

  我不能等到阿灿发言了,这样太不给阿灿面子,在阿灿还没有开口时,我说道:

  我是第一次坐牢,对牢里的规矩一点都不懂,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你们还要多多提出。我昨天才来,对号子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那些事该做,那些事不该做,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切都听你们的,你们叫怎样就怎样,我尽我的能力来就行了。

  小祥说:这些想翻岛的人意识太坏了,其实阿灿对他们很不错的,有点菜时总叫我分点给他们,对他们从不克扣,不过,这次闹起来也好,闹起来压下去,至少可以平静几个月。你和我们在一起,许多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从各方面都能镇得住人,只要我们岛上的好好相处,这些人就翻不起浪。

  阿灿说话了,但他没有谈关于我加盟的事,他着重谈对这些人的看法:

  你刚来,又不是社会上的,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处久以后,你就会知道谁好谁坏。我今天上午也给你说过,号子里最坏的就是这些人,我当时没有点名,我想你处久了会看得出,用不着我多说。你不要看我们被判死刑,我们就是最坏的,其实不是这样,我们从不坑人害人,包括卖海洛英,我也从来没有掺过假,含量是多少就是多少,从来不去掺石灰面粉之类的假。以后他们可能还会对你说些什么,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都是居心不良的人。

  当时我的思想很乱,对他们所说的这些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劲地想自己的事,只希望能早点出来,什么岛上、中铺、万人坑,我想都没有去想。

  他们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谈此事,就先允诺下来,到时再说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分不开了(1)
下午,杨宁来提案。

  犯罪嫌疑人被采取强制措施后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有一次审讯,这一点他们倒是严格执法。

  还没出监号门,阿灿就教我说,在没有跨出监号门时,要先喊报告,得到干部的同意后再出去,否则要被打的。

  外面阳光灿烂,生机盎然,看守所大院内,绿化得如同公园一般,石径,鱼池,假山,花草充塞着所有空间。七月流火,那些树叶花冠,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了蔫,垂头塌翼萎靡不振。院内人员穿梭如织,有提案的、接见的、送水的、送衣物的,各自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不象我们坐牢的这么清闲。

  在送我去提案室的途中,接送我的这位劳动号犯人问我:

  你是犯哪样事?

  我回答:经济案。

  一听说是经济案,他立即对我说:不要退款,退赃不退罪。

  “退赃不退罪”这句话我是第一次听说,意思是即使你把赃款退了,罪名还是成立的,还是照样判你的刑。我原来听说过“坦白遭关,抗拒得玩”,你越坦白得多,你的罪就越多,罪行就越大,量刑也就越重,如果什么都不说,他拿不准你的罪证,就无法判你。但是我并没有深刻体会个中玄机。没有亲身遭遇的人,很难获得其中真谛。

  他的这句话,我懂,但不以为然。我想,我与陈林是经济纠纷,双方矛盾的中心就是一个字——钱。有句话是蚀财免灾,最多拿钱来出气,算我斗不赢你,白干了,不就是为了钱嘛。在以后的经历中,我才真正体会到“退赃不退罪”的分量,如果真心要整你,你不退赃要整你,退了赃也要整你,有罪要整你,无罪还是要整你。

  我很感谢那位劳动号对我的提醒,当时我还很纳闷,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提示我。

  坐牢后我才坐懂了一点,我与他尽管在性质上不同,罪名上不同,但是我们已是同一战壕的人,我们是难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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