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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9·11”事件当天电视网不播出广告而损失的5亿美元。
似乎在转瞬间,所有的新闻工作者都从战争报道中寻找自己的尊严感—我们不是小报记者;媒体公司的出版商们则向公众显示自己的社会良心—责任感比利润更重要。拉里·弗林特先生(Larry Flynt),最富盛名的色情出版业巨子,如今开始状告美国国防部,因为后者拒绝了《好色客》(Hustler)杂志派随军记者前往阿富汗采访的申请,而弗林特先生的理由是:“基于长久以来对重大国际及国内问题的关注,我们杂志要全面而详实地报道反恐怖战争。”
当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成为CNN新任董事局主席时,这位《时代》前主编打算大面积地引入娱乐化新闻,他甚至启用演员充当新闻主播,以突显戏剧感。艾萨克森遵循了他在《时代》的成功原则—这个时代的人们不喜欢严肃地谈论政治,他们需要更花哨的东西。这种潮流在20世纪90年代大行其道,媒体公司的总裁们被华尔街催促着考虑如何开源节流。报道政治与国际事务需要大量的经费支持,但是却只能吸引喜欢严肃思考的小众,而以时尚、绯闻、明星为主题的软性娱乐化新闻却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并且投入相对较低。
在柏林墙倒塌、前苏联解体的20世纪90年代,美国公众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从核冷战阴影下解脱出来的畅快甚至自满。从前,他们关心国际事务是因为他们的世界随时可能陷入毁灭的危险,关心世界就是关心自己。所以,他们关注美苏争霸,关注古巴危机、越南战争、星球大战计划,也因此出现了沃尔特·克朗凯特(Walter Cronkite,美国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这样富有责任感的新闻主播。但是20世纪90年代之后,似乎没什么值得关心的世界事务了,海湾战争、波斯尼亚战争,那不过是自满的90年代的一个迅速被遗忘的插曲罢了,公众喜欢看到喜剧与闹剧。即使在2000年的总统竞选的辩论中,“恐怖主义”也只被提及过两次。
20世纪90年代也是媒体公司并购的年代,越来越庞杂的公司结构使得原来的新闻机构失去了曾经的影响力。上市的媒体公司是被华尔街而非新闻人主宰的,在利润与新闻质量之间,他们毫无疑问地选择前者。当花费巨资获得的硬新闻并没有比肥皂剧与花边新闻赢得更高的收视率时,那么它们就理应被压缩。
媒体经营者与公众共同主导了琐碎而庸俗的20世纪90年代的新闻界,它由跟踪戴安娜王妃的“帕帕拉奇”(狗仔队)、斯塔尔报告、O·J·辛普森案件、古巴小男孩埃连的命运、《幸存者》和《谁嫁给百万富翁》游戏、肥皂剧《性与城市》共同构成。他们将对私人生活的窥探几近无耻地美化成“它不是一个绯闻故事,它关系到我们的政府是被什么样的人所运转。”
在1988年,三大电视网平均每年播出2000分钟的国际新闻;到了2000年,这个数字下降到1200分钟。在2001年9月11日前,每天只有9%的时间留给国际新闻。而非FOX新闻台的主导的娱乐化新闻(infotainment)成了主导。CBS最令人尊敬的新闻主播丹·拉瑟(Dan Rather)(沃尔特·克朗凯特的传人)批评道,国际新闻正在“变得好莱坞化与轻佻化”。为了所谓的收视率,主持人把自己变成Talk Show演员。媒体经营者称,人们总是关注自己身边的事情。
悲剧发生后,他们才开始发现自己错得多么厉害。除了声誉卓绝的《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它们分别保持了26家、22家分社的规模),所有媒体机构都意识到自己的驻外记者少得可怜。ABC只有9名驻外记者,其中5名在伦敦;CNN拥有30个驻外机构,是三大电视网的综合,但驻外记者们常常发现自己被采访经费困扰。《时代》巴黎首席记者则抱怨道,杂志社正在减少海外事务的报道。结果也正是如此,这本以严肃著称的杂志在2001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正在失去其全球性、富有智力性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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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新闻回潮,它能够坚持多久?(2)
现在,从AOL…时代华纳到维亚康姆再到NBC的母公司通用电气,老板们慷慨得令人感动。NBC的新闻主播汤姆·布罗考(Tom Brokaw)乐观地相信,“9·11”事件可能会使国际新闻重又回到中心位置,每个人都开始深入思考全球化的问题了。但是,丹·拉瑟的乐观态度却谨慎得多,他不知道公司的慷慨会维持多久,是否很快又回到追逐利润与收视率的年代。
在20世纪60、70年代辉煌无比的前《纽约时报》记者大卫·哈伯斯塔姆度过了痛苦的90年代。这个热衷于重大事件的杰出作家,始终拒绝去写闹剧式的90年代题材(比如硅谷传奇)。他在内心深处怀念那个更加严肃的时代,被战争、混乱考验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伟大新闻人是受人尊敬而非取乐的。人们依靠克朗凯特的“新闻60分”了解世界,通过詹姆斯·莱斯顿的专栏体验政治的乐趣。詹姆斯·莱斯顿在1991年出版的自传中回忆50年来新闻业的变化时同样充满怀旧色彩地说,他们年轻时阅读的是沃尔特·李普曼的《道德序论》,而现在的年轻记者则衷情于《今日美国》创始人艾伦·纽哈斯(Al Neuharth)的自传《一个狗娘养的自白》。对于昔日的过分眷恋与美化,是每一个人都可能犯的错误,但它也的确映衬了时代的改变—一个严肃得刻板的时代正让位于更轻松的岁月。
“9·11”事件很难重新让一头扎向娱乐化的新闻业真正回头。这不仅因为从前单纯的新闻机构变成了庞大的媒体公司,更因为我们的世界、人们的心理已经不可掉转地改变了。看看今天主持美国三大电视网的新闻主播们吧,CBS的丹·拉瑟已经70岁,ABC的钱宁斯63岁,NBC的汤姆·布罗考62岁,他们三个或许是美国新闻业残存的具有克朗凯特时代风格的严肃新闻主播,他们的最终离职将最终切断新闻业与往日光辉岁月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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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杂志的理想(1)
1993年,《纽约客》(New Yorker)的新主编蒂娜·布朗(Tina Brown)在大胆引入青春、嬉皮风格后,仍无力地看到《纽约客》的读者群在年收入6万美元、45岁上下的群体中执着地徘徊—它不能满足老板士毅·纽豪斯寻求更富有、更年轻、更具广告价值的阅读对象的要求。
抱怨则相伴而生—“我们希望在这里读到别的地方无法提供的东西。”一直以来,《纽约客》在提供什么?哈罗德·罗斯(Harold Ross),一位经典的、不拘礼节的乡巴佬,却要命地迷上了纽约风格。20世纪20年代的纽约,正致力于取代伦敦,成为新的世界中心。无线广播、电影、T型车、华尔街的牛市使20年代的纽约生活富足、喜气洋洋。如果你愿意寻找个性与忧伤,可以尽情沉醉在爵士乐与菲茨杰拉德的小说里……在哈罗德·罗斯看来,纽约的城市生活让正在消失的村镇式美国相形见绌,后者是辛克莱·刘易斯(Sinclair Lewis,美国著名作家)笔下的《大街》—乏味、暗淡、偏狭……
于是,罗斯—这个喜欢在阿尔贡京饭店中与专栏作家、记者们聊天、打牌、开一些低俗玩笑的家伙,最终在1925年出版了《纽约客》杂志—一本着力描绘纽约新兴文化生活的周刊,它极力强调一种新颖的幽默感。对于自己略显土气的长相耿耿于怀的罗斯觉得,幽默感是大都市的象征。
没有人比E·B·怀特与詹姆斯·瑟伯(James Thurber,美国著名的幽默作家和漫画家)更能彰显《纽约客》的气质了。前者总是略带忧伤,力求文字尽善尽美,而后者则深谙嘲讽能让世界变得更富有趣味。当面对越来越庞大、复杂的世界时,一颗敏感、羞涩又略带骄傲的心灵该怎么办?《纽约客》继承了法国人蒙田的气质—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一笑置之。
《大西洋月刊》、《哈泼斯》(Harper’s)、《纽约书评》(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泰晤士报文学增刊》(The 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纽约客》,这样的文艺性杂志姿态各异,关注的方向或偏于思想,或偏于文学艺术,甚至政治,但它们无一不突破了狭隘的专业限制,将视野扩大至整个知识领域。你可以称它们为知识分子杂志,但是它们又摒弃了学院派的艰涩与狭隘。文化发明的过程,是人类摆脱野蛮的过程,是理性取代偏狭的过程,也是摆脱了物质困扰的人们寻求心灵慰藉、满足永无休止的好奇心的过程。
《纽约客》成熟的过程就是纽约与纽约市民成熟的过程,同样也是美国从欧洲人口中的“野蛮人”变为在世界文化中占据领先位置的国度的过程,《纽约客》无与伦比地展现了纽约成为国际化都市的过程。《纽约客》的订户们一方面在这里看到了世界的急剧变迁—广岛原子弹报道、卡西尔的环保主义作品《寂静的春天》、微软的反托拉斯官司等,同时也在这本杂志中看到了人类亘古未变的情感—爱、欲望、权力、孤独、荣誉、勇气……76年以来,《纽约客》始终从一种充满温情与善意的嘲讽的角度来观察世界与我们自己。
综合性文艺杂志不仅给我们提供了无比丰富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它们以一种独特的视角来提醒我们,在这个如此庞杂无序、纷纭变幻的世界中,我们如何保持自己头脑的完整与内心的湿润。而这些杂志的读者们,正是这个世界上一群过于敏感的人们,他们无法与强悍、高速运行的世界进行更正面的交锋,他们喜欢寻找安逸的角落躲藏起来,半是自怜、半是充满优越感地品尝自己的孤独与智力上的骄傲。
今日的中国同样处于一个高速变迁、意欲极力融入全球文明的时代。在旧日的观念被抛弃之后,在目不暇接的变化令人疲惫的时候,中国新兴的读书人渴望有相应的杂志能够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并抚慰他们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窘迫的孤独感。
《读书》杂志曾经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充当了这个范例,它同时被学院派知识分子与高三学生所热情地接受。如孩子般兴致勃勃的沈昌文,将无限的好奇精神与知识分子的启蒙责任感巧妙结合在一起。倘若这种精神可以延续下去,它有可能升华为一种更为宽阔的视角与更富艺术性的表现力,并有潜质最终成为一本具有国际水准的文艺杂志。但是乏味的、往往是空洞的后现代术语最终主宰了它,今日的《读书》杂志看起来更好像是一本技术性读物。
迅速夭折的《书城》成为20世纪90年代末的一个有趣的代表。批评者们用“白领读物”、“小资读物”来指责它。煽情与滥情的确是这本杂志无法忽略的弱点,但是《书城》却相当成功地使自己成为90年代后期城市精神的表征,它比中国其他杂志都更接近于《纽约客》。《书城》涵盖了商业、文学、电影、音乐、思想、学术、时尚等领域,随意性是它的最大文体特色。当《书城》杂志将自己的编辑成本降至最低时,它的主编李韧(惟一的编辑人员,而且是兼职)也将阅读的门槛降至最低。它对稍有文化追求的人都构成吸引力,同时由于充分的兼容性,它对于成熟的(不追求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