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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八点开始上班,但是必须得七点半就要到岗,这半个小时是用来做早操和开早会的。台湾企业所谓的企业文化之一就是开会和做操,做操的时候都会有一值班的领导站在前面领操,这里所要做的广播体操竟然是小学时候做过的,绝大部分人早己忘记,做起操来东倒西歪,完全不对节奏。领操的人完全像小丑一样在台上扭着身躯,极不和谐。
体操完了后就是点名,没有到的全记迟到。点了名后就散会。每天重复着这些事情,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企业经营者却乐此不疲。
小马哥所在的部门是模具中心。模具中心生产的模具大多是五金模,另外还有冲压、铸造、橡胶、塑胶等模具。而这些模具的制作工艺较简单,精度要求很低,所以整个模具中心的工人工资都比较低。台湾人的企业管理上有点像日本人,可能是因为台湾曾经被日本人殖民统治过。管理架构由总经理到协理、执行课长、课长、主管、组长、员工组成,大陆人通常到执行课长,最多能当到协理职位就再也上不去了。
模具中心有两个课长。执行课长姓纪名大生,据说是安徽人;而课长朱远平是湖南怀化人,很老实的一个人,之前他是执行课长后来由纪大生课长给取代。朱远平没什么能力,但是那纪大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之所以纪大生能由一个看门的保安到模具中心的执行课长,那多少是因为他的哥哥。据说他的哥哥是在这间五金厂里当办公室主任,官不小。
这间工厂,很多人,但实际上是家族企业。所谓的高管层基本上是老板的大小舅子占着,而下边又有若干一家子工人。纪大生兄弟就是这一家子的代表,纪大生的老婆,老婆的小弟,小弟的女朋友等。而朱课长的“实力”随着纪大生的军团扩大而不断减弱,到离职前就只剩下一比他更加老实温柔的远房亲戚了……
EDM组长叫黄海松,湖南邵阳市隆回县人,早年毕业于湖南交通学院。原是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工艺品公司职工,公司倒闭之后便去了浙江,由于人在江湖所以他一个学管理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干上了打火花的工作。来这家工厂前本打算去附近的国营中国南波集团公司从事经理助理工作的,但是据说他那点关系不够硬所以应聘车间主管来到这里。可是不知是他能力不够还是有能力的人太多,他现在从事的工作并不是主管要做的工作,工资才1600元。他人很和气,做人做事都很小心,小马哥能进到这间工厂多少有老乡情节使他乐于帮忙和关照。
黄组长很爱笑,笑起来像个小孩,无论是批评你还是开小组会他都会呵呵笑个不停。他像关照自己的学徒一样关照着小马哥,有什么不好的事他总是会帮小马哥圆场和开脱。可能他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学徒了。
EDM组除了黄海松和小马哥外还有李昆仑、曾世银、李志刚、李佳,除了曾世银外都是湖南人,而湖南人当中除了李昆仑外都是邵阳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团队,可以理解它为模具中心除安徽帮外另一实力派。
EDM组的工作分为白班和夜班。黄海松组长固定白班,小马哥、李昆仑、李佳为一组,李志刚、曾世银为一组。两组半个月调一次班。白班一点自由也没有,时时刻刻得守在机器旁边,不得坐下来更不能说话。甚至走路的时候都得担心自己有没有踩到那两条黄线,台湾人规定不能踩黄线或使它上面有污迹。有事做的时候忙得忘记了无聊和时间。可是没有事做的时候那真是度日如年,你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但是根本就没有事做,那就只有自己找事做。把那些机台擦到发亮,把地板拖了又拖,把那平时不想去理会的地板上两条黄线弄得金光闪闪,组长甚至会安排用洗衣粉把辖区里的地板洗来洗去。那些火花油渍已经让工作区的水磨石地板变黑,EDM组几乎所有的人都因此而被台湾人责令洗过地板。
相对来说夜班好玩很多,领导不在很好。有事情可以慢慢做,没事情也不用那么累。可以几个人一起聊聊天,坐在那里玩,也可以整个车间里到处走走看看,到处闲聊。偶尔台湾人会来巡一巡夜,但那是很少的事。保安也会来装装腔,但可以不把他们当回事。小马哥就很喜欢上晚班,上晚班自由……
日子过得很平淡,工作总是马马虎虎。几个月后,小马哥存下了一笔钱。所谓的一笔钱,刚够买了一部型号当时就已经停产了的手机。七百来块钱的手机在当时是最次的货色,蓝频的还很丑。可是总比没有好,至少下次找工作的时候不用写别人的电话号码了,这也是一种进步。有了手机,生活上就得更加节省了,要不然每个月几十块钱的电话费可不是个小花消。
集体宿舍人多,上白班和晚班的人都有,经常睡不好觉。再加上小马哥想学点东西和为下次找工作事先找个住的地方,所以他和CNC操机员朱斌以及李昆仑一起在和一村租下了一间两房一厅的民房。小马哥住客厅的阁楼,其它两间卧室分别住了朱斌和李昆仑。只所以小马哥要选择住在阁楼是因为只要交50元每月的房租,而住卧室则要交100块。住在阁楼里不但可以省下每个月50元的房租,更主要的是连床都可以不要花钱去买。他直接在阁楼的地板上铺上一层报纸,然后在报纸上张开席子就已经能够解决睡觉的问题了……
黄强宝那时候刚刚从部队退伍去了中山。他在中山一战友那里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份工作并不是什么好工作,是传销。当他和小马哥通电话的时候,小马哥马上就明白他的处境,劝他不要加入那种圈子,可以到深圳来找份工作……
几天后,黄强宝逃离了那份工作。
“马……,我现在到福永车站了,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沙井,你在车站的侯车厅里等我,我马上就来接你。”
小马哥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上班,他请了个假。坐公交车由沙井镇赶往福永镇汽车站……
“宝哥!”
“马……,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我接到你电话就马上请假来了,有这么远的路呀。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住得离这里有多远呀?”
“没有多远,隔壁镇。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趁他们开会去了不注意逃出来的。高文那家伙,以后看到了非打断他手脚不可。”
“是他把你骗进去的?”
“嗯,他跟我说他在那里开什么公司,一个月能挣几万块钱。要我过去帮他。后来就去了,结果那里大多都是刚刚退伍的或刚刚读书毕业的人。十几个人住在一间屋里……”
“那每天你们都做些什么?”
“每天就是开会呀,说做这行怎么怎么好,有多少人发了财。”
“那你们每天应当吃得很好吧,个个都那么有钱?”
“哼哼,每天就是萝卜白菜或是土豆,还是那种很差的,菜里没有油。吃住还要交钱。”
“那不是很惨?”
“不过听起来还是很刺激人的,讲课的人讲得很好。不过高文和邓争军那两个家伙说不定真的能发起来。”
“他们要是搞这个传销能发起来,你把我给杀了吧。”
“真的有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做了?”
“哼哼……”
在一小餐馆里吃了个饭,算是给黄强宝接风。两个人聊了些关于生活,关于工作和关于将来的话题。关系拉近了不少,完全冲淡了几年不曾相见的陌生感。
下午,黄强宝就在小马哥工厂外边的小店里等他下班。他决定留下来找份工作,好好的发展。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像个无头的苍蝇,很迷茫。最后商量了很久,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做什么。住的地方是有了,暂时和小马哥一起挤在那个阁楼里。
每天,小马哥准时去上班,把钥匙留给黄强宝。他就在附近的工业区到处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可以做。但是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好消息。
过了几天,陈田田也来了,于是三个人挤在那阁楼里。还好那阁楼够大,可是小马哥的开销也很大,每天三个人一起到快餐店里吃饭,少的十几块多的二十几块一餐。那种压力全在他的身上,而收入却少得可怜。他只盼着他们能快点找到工作,可是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
刘海洋在东莞呆了几天没有找到好的工作,想转到深圳来。想来就来了,四个人挤在那阁楼里。英雄脚臭,而现在是四个英雄一起脚臭,那气味就他们自己闻不到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兄弟,都是同学。人在他乡就靠朋友了,互相有个照顾……
他们还没有找到工作的时候,小马哥也实在受不了那份工作了,终于还是辞了职。于是,每天四个人一起到处找工作,看到有适合的工作就去应聘。早出晚归,个个走得脚发软,那种艰辛使黄强宝和陈田田只想尽快找到份工作,使得刘海洋又转回了东莞……
在黄强宝找到份保安的工作后,陈田田投靠到另一同学那里去了。小马哥为了省钱,房子退了租,投靠到以前的同事杨山那里。杨山在福永镇和沙井镇的交界处租了个单间,那是一栋公寓式的出租屋,厕所是公用的而且脏得下不了脚。那单间能摆得下一张床之外再也摆不下其它的东西,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窗户,总算还能有点光线透进来。据说这里的房子租金很便宜,120元每月包水不包电。那种门和墙壁用手大力点都能戳破,小偷进入就像主人一样容易……
第四节
下一份工作就在离杨山住的地方不远,沙井镇大王山上的一家模具厂,叫香港伟达模具有限公司。这是一家香港人开的模具公司,老板是个老头子,矮矮的但是看上去很健康,六七十岁的人了穿着打扮却只有三十几岁,可见这老头子的心态是多么的年轻。
这间模具厂的规模还不小,有两百来人,专门生产玩具公仔模具。那些模具小而精,制造过程较长,大多要借助CNC电脑锣、线切割慢走丝、EDM反复加工。
EDM组有十五台机子,其中一台日本进口的牧野编程自动机,两台半自动的台湾机子,外加十二台同事们戏称“老爷机”的。这些机台全都挤在一间屋子里享受着大功率空调全天侯的凉爽。
小马哥烦透了EDM这份工作,只要一闻到那股火花油的气味就觉得自己很没有勇气,觉得自己不是个有志气的男人。他曾不止一次地尝试过去找CNC编程的工作,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那是一份怎样的工作,让他在心底深处渴望,可是越是渴望至极越是离它远去。现在这是第三份EDM的工作了,这样看来他已经无法摆脱这种魔咒了。
这份工作比前一份来得轻松一些,工资也高了不少。至少在这里他的底薪是1200块包吃包住,正班8小时,多出来的全算加班。加班费平时是1比,节假日是1比,中餐和晚餐各半小时同样算是上班,晚班还有补贴。这样一算下来一个月少也得挣到1600块以上,多的也会到2000块。虽然工作不如意,但是只要有钱挣还是能让他暂时麻木。至少收入高点能让他看到希望。
可是工作的车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