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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重的话，开解她道：“没这么严重吧，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在你的模特面前说自己是白痴。不然，她们肯定该吵着换经纪人了。”
童悦白了他一眼，赌气说：“换了才好呢，我就彻底解脱了。”
林昊看她撅着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怎么，真有这么难吗？”
“要不你来试试？”
“我可干不了，最讨厌就是跟别人讨价还价了。”
“那你还在那说风凉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林昊沉默了片刻，说：“想知道罗美云当年是怎么开始做经纪人的吗？”
童悦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光彩，她看着林昊，催促道：“快说，快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当年跟老公离了婚，没有办法，才开始自己创业的。之前也没做过这一行，没有任何资源，她就买了本电话黄页，一个一个打过去，推荐自己的模特。”
“哇，这样也行？”童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甚至还有点怀疑。
“是啊，其实，这一行每个经纪人都有自己的门路和特点，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可以向其中优秀的学习，但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适合你自己的方法。”
“就像每个模特都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一样？”
“Bingo！说的很对。”林昊看着童悦笑道，“看来你还是做了不少功课，不像你自己说的只是个白痴嘛。”
突然之间，童悦感觉眼前的林昊一下子高大起来，不再是那个只会欺负她、刁难她的“花瓶男”。他的脑袋里还是有些东西的，不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林昊看着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正想要调侃她两句，却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向他招手，他立刻对童悦说：“走，给你介绍一下。”
童悦从自己的思绪里恍然醒来，脚下却有点晃悠，没有站稳。林昊赶紧伸手扶了她一下，道：“跟你说少喝点吧？还不信，就会嘴硬。”说完，他拉起童悦的手，朝人群直直走去。童悦只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传来，瞬间传导全身，击中了心脏。这一刻，呼吸凝固，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了。
林昊感觉手中拉着的童悦有片刻的迟疑，他扭头看向她，发现她的脸颊绯红，正怯生生看着自己。童悦的心脏怦怦直跳，她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林昊却将她握得更紧，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人群。
二十五
Chapter 25
第二天，童悦果真找到一本电话黄页簿，按照林昊说的方法，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不过，比起当年的罗美云，她更加幸运，因为她现在有了Internet。很多黄页上没有的，她只要Google一下，就可以找到更准确的信息。
“喂，您好！请问是《封面女孩》杂志社吗？……你好，我叫童悦，是顶尖模特经纪公司的模特经纪人，我是想跟你们建立一下联系，希望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电话那头，有的和善，有的冷漠，但她都毫不介意。她挂掉一个，就再拨下一个，一刻不停。
童悦把自己埋在成堆的工作中，头也不抬，而对于前一晚内心的涟漪，她不愿去多想。她宁愿相信，那只是酒精作用下的眩晕，而林昊也只是出于好心怕她当众出丑罢了。
现在，工作上的无知与无助感，越来越沉重地压迫着她的神经，她最需要的是工作上的一点成绩，哪怕是就像微尘一样的一丁点儿成绩，也可以让她有继续坚持的勇气。
然而，好消息并没有像童悦期待的那样很快来临，一段时间下来，她把自己训练成了机器人，不是在办公室、培训教室之间穿梭，就是亲自上门去拜访潜在的客户。还有，就是她的驾校课程，既然已经交钱了，就算时间再紧张，也断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就这样，在新模特的培训课程结束的时候，童悦的努力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她手中两个新模特的第一份工作，还都没有任何着落。她感觉好像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如果再没有任何进展，她这个坐直升机爬上来的经纪人，就该卷铺盖回家了。但她现在已经黔驴技穷，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坚持下去，是不是就真的会有转机？
然而，童悦还不知道一点，就是坐在那扇玻璃门后面的罗美云，一直都在仔细地观察她。对于童悦现在的困境，罗美云当然清楚，但她没有给出任何的帮助或指点。因为，当年的她也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她就是要看看，童悦是否能坚持下来，能否闯过这第一关。要想成为一个经纪人，哪怕仅仅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都远没有那么简单。坚韧，是童悦需要具备的第一个条件。
这天晚上，童悦回到家已经是11点多了。她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感觉累极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失去了力气，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透不过起来。
坐在桌边的陆冰，走到沙发跟前，想看看童悦有没有事，她也是一脸的憔悴，外加两个黑眼圈，好像几天没有睡。
“喂，你没事吧？”陆冰伸手摸了摸童悦的额头，不烧。然后，她也倒身躺在了另一个沙发里。
童悦鼓起最后一丝力气说：“我不行了，我想放弃了。”
“如果可以放弃，我也早放弃了。”陆冰同样有气无力地的回应道。
“为什么不能放弃？”
“因为，放弃了之后，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还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这样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抱一点儿希望了。”
陆冰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我们当初选错行了？”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新模特想要出道，是多么困难。如果我当初知道会是这样，我才不要当什么经纪人呢，我就当我的小助理，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是啊，如果没有那么多欲望，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困惑。”
童悦向陆冰发泄着自己的怨气，但却从陆冰的话里听出了更多的绝望。以前有什么问题，陆冰都是那个鼓励她积极上进的人，但今天她自己却像是掉进了深渊，放弃了逃生的勇气。童悦不禁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比我还绝望，是不是有什么事呀？说来听听。”
陆冰望着天花板发呆，绝望地说：“我也没有任何力气了。这期的选题被毙了五次，明天是最后的限期，我已经想不到任何点子了。就只能等着晓雪给我穿小鞋，借着机会赶我走人了。”
童悦听着这话不乐意了，她“腾”地一下坐起来，道：“她凭什么赶你走人啊？所有的活儿都是你干的，她成天逍遥自在的。再说，报选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工作，按理说，她是你上司，她的责任更大。她凭什么把工作都丢给你一个人，然后成绩都是她的，出了问题，责任都是你的？！”童悦越说越生气，似乎把自己的怨气也算在了晓雪身上，“唉，你什么时候也成软柿子了？有你这么任人欺负，毫不还手的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陆冰有气无力地回答：“还不是因为上次拍照，我擅自做主，犯了禁忌。”
“禁忌？什么叫禁忌啊，禁忌不就跟规则一样，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否则这个世界还怎么进步啊？”但是，当童悦脱口而出这番话之后，她的脑海里，却一闪而过，她与林昊第一次相遇时的火辣画面。她不禁泛起一阵寒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陆冰的声音依旧哀怨，其中还透着一丝懊悔：“唉，最不该的，就是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前，去试探这个电门。现在好了，我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童悦听她这样说，此刻也乐观不起来了：“那现在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难道你就真的这样认输了？”
“除非老天掉给我个超凡的创意，让我明天能过关，也许还可以暂保一时平安。”
童悦也感到无比的泄气，又仰头倒在了沙发上。她看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念叨着：“我就搞不懂了，你们每期都要找新选题，我天天看着你抓耳挠腮、费尽心思的，哪儿有那么多新花样啊？人家国际时装周，也才一年两次，你们这就得月月更新。那读者还不得忙活死啊？这个月刚听你们说流行这个，然后下个月就又换了，又流行那个了。这哪赶得上趟啊？我看你们不只是累自己，而是想着法子折腾所有人。真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你说是不是？”
她扭头看了看陆冰，陆冰丝毫没有回答她的意思。童悦感觉意犹未尽，就又自顾自地说起来：“要我说，哪有那么麻烦。你们这选题那选题的，不就是为了告诉大家，该选什么衣服嘛。其实很简单，就一条，看颜色。只要把握住了这一季的流行色，黑的白的，还是糖果的、荧光的，基本上就没大问题。至于款式，那就是个人喜好了……”
童悦正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她的服装论，却仿佛听到旁边的陆冰嘟囔了一句，她立刻停了下来，问：“你说什么？你刚才有说话吗？”
“黑的白的，糖果的，荧光的……”陆冰小声地反复念叨。
“对啊，怎么了？”童悦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一男一女……”陆冰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兴奋地说，“有了！”
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把童悦吓了一跳。童悦惊恐地看着她问：“有什么了？”
“有选题了！”陆冰立刻跑到电脑前，激动的开始忙乎。
童悦从沙发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她，说：“这就有了？你确定明天可以过关了？”
“还不能确定，但至少有八成的把握。”陆冰难掩一脸的兴奋，“亲爱的，多谢你啦！”
童悦故作高姿态，表示不值一提道：“谢什么，跟我还客气。”然后，她又安然地躺在了沙发上。但是，突然，她的大脑火速反应过来，她“嗖”地一下从沙发上冲到了陆冰面前。
“等一下，这救命的点子，是我帮你想到的，你也得救我一命，这选题的拍照，你必须用我的模特。”童悦用命令的语气，威胁陆冰。陆冰一脸为难地看着童悦。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持了有半分钟，突然，陆冰想到一个绝佳的点子，开口道：“除非，你把林昊也搭上。”
二十六
Chapter 26
第二天一大早，陆冰与晓雪站在主编的办公室里，等着主编对她们最后的提案进行宣判。
陆冰昨天一个晚上没睡，终于拿出了这份决定着她命运的选题。她忐忑地看着主编，主编正一页一页仔细地看着她提交的小样。
陆冰旁边的晓雪，则显得轻松很多，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于她都不会有害。
终于，主编看完最后一页，抬起头对她们俩说：“很好！你们尽快准备拍摄吧，时间不多了。”
晓雪面露笑容，抢着道：“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但是，陆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可能会又一次的得罪她的顶头上司晓雪，但面对帮她渡过难关的好友，她没的选择，既然都已经得罪了，那就再得罪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