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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会,晋欢才忽然对着天花板笑道:“这样子好像以前小时候去同学家住,人太多,所以只好一起挤客厅。”
“你是什么年代出生的?”净齐调侃她,“我小时候怎么没这种经验?”
“你是有钱人,你的朋友一定也是有钱人,”晋欢啐,“有钱人的屋子大得很,哪需要睡客厅!”
净齐对着天花板皱眉头。“左一句有钱人,右一句有钱人,听起来很刺耳知不知道?”
“本来就是。”晋欢累到连头都懒得转过去看他。“我打赌,你家一定连淹水都没淹过。”
“谁说?”他一本正经,“去年台风内湖淹水,我家住的独栋屋子,一楼就淹了半层。”
“那才不算!你们那种高级住宅区,十年难得淹一次。”晋欢哼。“你不晓得,我家以前是那种四楼的老公寓,我们刚好住四楼,顶楼防水又做得不好,一下大雨我家就下小雨,那才苦呢。”说着说着,晋欢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现在搬进大楼,还特地挑了个卡在中间的六楼,居然还会淹水。”
“没关系,”他终于转头,冲着她笑,“搬家具当运动。”
“是啊,”晋欢也笑了。“只是好累……”
“没有我累吧?”他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我六点就起床了,赶搭最早的飞机去香港。”
“那就睡觉吧。反正风雨这么大,你也不好开车……呵!”晋欢说着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呵欠。
“就算你不让我住,我也赖着不走了。”他笑道,“我实在没力气再开车。”
“刚才谢谢你帮忙。”晋欢撑着快自动闭起来的双眼,由衷说。
“不客气。”他说,不由自主也打了个呵欠,然而当他打完呵欠再转头去看晋欢,她的眼睛已经撑不住闭起来了。
那就睡吧……他微微一笑,眼睛一合,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一夜风大雨大,但至黎明前已风雨俱歇,清晨的天边还微微露出阳光,预告着风和日丽的一天。
光线从紧闭的落地窗缝中渐渐照出一地明亮,晋欢醒了。
她揉揉眼,先看见耀眼的阳光,再一翻身,她仍惺忪的眼睛一眼看见就在她身边、连睡着都俊美非凡的净齐,霎时她睡意全消,惊跳地坐起来!等环视客厅中位置全变了样的家具,昨晚的记忆才全部回来,她拍拍吓到的心口,不惊讶了。
然而她太过激动的起床动作,当然吵醒了身边的净齐。
“早。”他望着她,笑意的眸子里盛满了爱意,她羞涩地飞红了脸,下意识低头一看自己,一身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不像被剥开过的样子。
“我们昨天晚上……”她嗫嚅地:“就这样睡了一夜?”
“嗯。”他伸了个懒腰,也坐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她更确定了一次:“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眼光移过来,坏坏地调侃她:“你想发生什么?”
“没有。”晋欢咕哝着。心里头好古怪,又是放心,又是讶异,没发生什么固然很好,但又像是有那么点失望。可是……
她垂头再度看了看自己,休闲长裤睡了一晚上都皱了,长袖线衫也快变形,再加上昨天做了一晚上的粗工,累垮了去睡觉,还没洗澡……晋欢是不敢期盼,昨天晚上的她会多有女人味了。
“我真的是很没魅力吧?”她感叹了一声。
“我该拿个镜子给你,让你看看自己这副又慵懒又娇憨的刚起床模样有多迷人。”他凝着她,深深望进那双水盈盈的双瞳之中。
“可是……可是……如果我很迷人,”晋欢又忍不住坦率地问:“为什么你昨晚都不会想对我、对我……”
他听懂她的意思,笑了起来。“我忘了。”
“忘了?”晋欢傻傻地。
“扫水扫得太累,”他又打了个呵欠,仿佛昨晚真的很透支体力。“躺在这里跟你聊天又聊得很快乐,加上你的眼睛很快就闭了起来,我也就睡着了。”
“你完全都没想过吗?”她不放弃地又问。
“其实我半夜醒来过,”他的眼光闪过一丝暧昧,狡诈地看着她,“那时倒是想到了。”
“然后呢?”晋欢眼睛里像是霎时出现了一道火花。
“然后什么?”他故作无奈状地两手一摊。“你睡到都打呼了,我还能怎样?”
“我才不会打呼!”晋欢气得想拿抱枕砸他。
“你会。”净齐笑着躲,嘴上却仍不饶她:“早知道我拿录音机录起来。”
晋欢双手往下一垂,不打了,只是哭丧着脸。她怎么会这么可笑呢?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同床共枕了一夜,竟然什么事都没做。
不过净齐的眼神却忽地认真起来,打从心底似地缓缓说:“昨天晚上的经验,对我来说真的很奇妙。你也许觉得不算什么,但你知道,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同睡一张床上,却什么事都没做。”
晋欢怔了怔。他轻轻笑了笑,继续说:
“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甚至没有亲吻,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亲近,原来就算没有肉体关系,也能有这么亲密的感觉,这真的很美妙。”
晋欢仰起头,双目如醉,而且柔情似水,只是做梦般地静静听他说下去。
“我好像忽然懂得,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肉体关系只是一部分,”他伸出手,缓缓地轻抚她的面颊,仿佛带着电,“那种发自内心的甜蜜与感动,却是无可取代的。”
他诚挚地诉说着这些发自内心的感觉,一字一句都感动了她。幸福而满足的情绪霎时涨满了她的心,她灿灿笑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她把手绕上他的肩,主动吻了他。
她专心而温柔地献上她的爱,不在乎自己是否像个初恋般的小女生,她爱上了一个迷人的男人,而这男人也爱着她……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这种感觉?
他回报以热情,她微启的樱唇点燃了他的感官,他呼吸起伏的频率显示他心跳的快速,拥着她丰肌弱骨的娇躯,他的心如被火焚着了一般,燃得他全身血脉偾张。
昨天晚上那不管是忘了的,还是没机会实现的欲念,此时火一样地倏倏燃起、这强大的力量将他两人拉在一起,除了对方之外,他们再也感觉不到其它事物的存在。
他拉上她的线衫,手从腰际探了上去,轻触爱抚的魔力像簇火焰点燃了她心头的什么,她心中一悸!却不由得主动贴近他的胸膛,朦胧中只渴望他温柔热情地爱抚她全身,她只想与她心爱的男人共度这难忘的一刻……
忽然,一声恼人刺耳的铃声——
狂大的声响,让两人都好想掩住耳朵。
“我的闹钟……”晋欢不好意思地说。她喜欢赖床,所以当初买闹钟时挑了个最霹雳的,一响起来全家都会醒,那尖锐的声响足以搅乱人的心志,非立刻去把它按停不可。
激情的缠绵只好暂时被打断,晋欢冲进卧室关了闹钟。
她一回到客厅,他便从身后抱住她,延续着刚才的热情,火热的吻一路滑过她的颈脖耳后,手在她胸前游走,一阵战栗的电流倏地从头至脚窜遍晋欢全身,她几乎要筋骨酥软,不由得呻吟出声;然而她的心情与刚才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她此时只想努力逃离他的怀抱。
“不行啦,我要赶快去洗个澡,然后去上班,否则要迟到了!”她紧张地说,“还有,我妈昨天说今天搭最早的飞机回来,搞不好等一下他们就会出现在门口——”
晋欢不管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他箍着她的双臂,然而一提到她爸妈,却令他松了手。
“扫兴……”他一张脸全拉了下来,又失望又无奈。
“改天嘛。”晋欢娇娇地哄他,急着要去洗澡,脚一跨,踢到了他的公事包,她赶紧拿起来放在桌上。
“都忘了,我从上海带了礼物给你。”净齐看到公事包才想了起来。他拿出钥匙开了锁,取出一个用泡泡纸包装的东西。“抱歉,急着赶回台北,没时间找个美美的盒子好好包装它。”
晋欢微笑摇头,她并不介意外表,只要他有心意,她已经很感动了。她小心地解开泡泡纸,捧在手心里的,是一个玻璃吹拉出的小小男娃娃,和她上回在夜市买的那个女娃娃大小一致,也是单色透明的。
“你还记得?”她喜出望外地捧着那尊娃娃。
“一直就觉得它应该是一对,不是孤孤单单只有一个女孩。”他说,“刚好这次朋友带我去参观一个玻璃工厂,我就请他们做了一个。”
“谢谢,我真的好开心!”晋欢抬起一双晶晶亮亮的眼眸迎向他,笑容光华柔媚,她迫不及待地想回房间,把这男娃娃放在女娃娃旁边,一转身,却瞥见净齐敞开的公事包里,还躺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泡泡纸袋。
“咦?还有一个啊?”晋欢不曾多加思索地问净齐,然而他的眼中却陡地闪过了一丝警戒的神色,晋欢没有错过这个精彩的眼光,她心一动,静静放下手中的男娃娃,并未去动公事包里那个泡泡纸袋,只是盯着那袋子问他:“这也是个礼物吗?”
“唔。”他模糊地咕哝。
“是要送给……”她试探性地问。
“……”
他没有答案,晋欢却有。她心一凉,替他说:“送给某个女友。”
“也算不上是女友,只是个女的朋友。”他并不想瞒骗晋欢,因为他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看到就顺便买了,没什么的。”
但晋欢女性而纤细的心思却完全不这么想,她刚才脸上的光彩与欣喜全都不见了,只是怔怔望着那泡泡纸袋,“只是个女的朋友,与我的待遇竟然相同……”
他只觉得伤脑筋。“你又生气了?”
“我想哭。”她咬了咬唇,心中一片酸涩,逼得泪水好想往下掉。
“晋欢,”他大叹,“你别多心好不好?”
“怎能不多心?”她幽幽地说:“我又不是那种宽宏到可以跟别的女人分享情人的女人。”
“没那么严重吧?”他耐心地说。
“当然有!”她又恼又哀怨,声音却固执。“你看,才短短几天,类似的事已经两次让我心情低落。”
“她们在我生命里并不代表什么,否则我大可瞒你,骗你说那是送我老妈的礼物,”他正色地凝视她的眼。“但是你看,我都敢老实地告诉你,因为我不担心,我知道我最爱的是你。”
“但是我很担心。”很显然他们对爱情的认知建立在一个不一样的基础上,晋欢只好让他了解她的:“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沉着气,等待她的答案。
“我想要一棵面包树。”她悠然道。
“什么面包树?”他不解。
“面包树又高又大,可以遮风蔽雨,它的果子又可以吃,站在下面就觉得好有安全感,什么都不担心了。我之所以喜欢韩讳,因为他就是棵面包树。”她并不怕老实对他说。“但我很贪心,我不只想要一棵面包树,我还想在众多面包树中挑一个最爱的,结果我最爱的是你,但你并不像一棵及格的面包树。”
她的语气愈到后来愈飘忽、愈无力,净齐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给你安全感?”
“不能。”她定定地看着他,定定地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你会不会被别的女人抢走,或者像个侦探似的紧张兮兮,怀疑你和别的女人偷情……你信不信,这样下去,就算你不讨厌我,我也会愈来愈讨厌我自己。”
她的话一字一句深入他的脑海,但他对爱情的看法原本就与她不相同,一时要他完全体会她的想法,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