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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出茅庐
记者敲诈勒索的新闻,时有所闻,说明社会给了无良记者们生存的土壤。这里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一些地方不能正确对待新闻舆论监督。一些单位、部门,不能正视自身存在的问题和错误,碰到新闻媒体的监督,不是想着怎么解决问题改正错误,而是四处找人说情希望不要报道。更有甚者,有的部门为了达到不被曝光的目的,不惜代价花钱“消灾”。这在无形中就给了一些别有用心者可乘之机。绝大多数真假记者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大胆敲诈勒索的。
杨建明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头。这样挣钱,和敲诈勒索有什么两样?记者真有这么当的吗?这样想着,底气就有些不足。
“这有什么不好?你首先要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你想想,那些当官的,他们都干净吗?他们有的比咱们要可恶一百倍!最起码在电网改造这个工程上,该给老百姓往回返的钱不返,不该多收的钱他们多收,就这两项,他们个人或者单位克扣或搜刮了老百姓多少血汗钱?谁能说得清?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挣钱,但同时,我们也为老百姓办了实事啊?最起码我们走过的地方,他们或多或少会把老百姓应该得的钱返还给他们,从这个角度讲,我们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啊!办了好事,得点报酬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农电有钱,给咱们那两个钱,只是一顿饭钱,当然了,要掌握好度,不能开口问人家要,要诱导,让他们自己把钱掏出来,实在不行就放弃。记住,千万不能自己开口要,这是一个大的原则,一定要把握好,不然会出事,会吃官司的。”站长郑长征谆谆教导。
“下周你和程维一组,去跑农电,你不用多说话,一切听程维的,他很有经验。”酒足饭饱后,站长进行了分配。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了,郭丽穿着半透明的睡衣,正倚在床头看电视。自己的选择正确吗?会不会触犯法律?怎么发现线索?具体怎么运作?钱真的会挣得这么容易吗?……唉,也许是自己想的多了,那么多人都在这么干,有什么好怕的?自己做过记者,有什么不能胜任的?再说了,一个大男人,总得养家啊……躺在床上,杨建明半个小时也没睡着,郭丽不停地变换频道,声音和光线的改变让杨建明感觉很不舒服,想到下周自己将开始一种全新的工作,他又莫明地兴奋起来,一把拉过郭丽,直奔主题。
星期一,阳光明媚,杨建明和程维在客运站按约定会合,直奔天长县。坐在走走停停的车上,杨建明忽然感觉不舒服起来,昨夜的一些想法重又浮上心头。程维看他心事重重,笑着碰了碰他说:“放心,很简单,跑一两个地方你就会了。”
到达天长县城已经快中午了,两人决定先吃饭,然后再下去找线索,程维问杨建明想吃什么,杨建明说随便,程维便笑着说:“咱们中午简单对付一下,自己花钱嘛,能省就省,晚上有人请咱们吃大馆子!”在一家还算干净的小吃部,两人简单吃了一口后,程维拿出了最新出版的全省地图册,翻到天长县这一页,招呼杨建明过来说:“你看,我们先到城东乡,经过和平镇,然后拐弯从四棵树乡返回县城,正好走一个圈,估计能找到线索了。你看怎么样?”杨建明谦虚说:“我是生手,一切听程哥的。”
走出饭店,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东乡。司机是个看上去挺精明的小伙子,看程维他们两个衣着光鲜,背着采访包,就问他们是不是从省里来的,是不是记者。程维高深莫测一笑,说:“我们是从省城来的,来搞一个社会调查。”之后闭口,不再接司机的话茬。司机也很配合,不再问这问那。
走了大约十分钟,程维指着路边的村子问司机,这里是不是归城东乡管,司机说是,程维便叫司机在一户农家前停车,和杨建明下了车,让司机在车上等着。
这是一户普通农家,两间平房,看得出日子过得不是十分富裕。程维指了指房子说:“找线索,最好不要找村干部,他们都很滑头,一般怕担责任,不肯说,要找普通农户,越穷越好。”
进了院,两人先看看有没有狗,然后穿过一地鸡鸭来到房门前,程维敲敲门,不等里面答应就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边问谁呀边从屋子里走出来,程维伸出手,面带笑容说:“老哥,我们是从省城来的,搞一个社会调查,向您了解点情况。”汉子诚惶诚恐,急忙把手在大腿上蹭了两下,和程维、杨建明一一握了手,客气地让到屋里炕上坐下。
程维问:“老哥,今年收成怎么样啊?挺好吧?”汉子答:“还行。就是粮价低了点。”“几个孩子啊?”程维接着问。“两个,大的成家了,小的还在念书。”汉子答。“有线和电话都安了吗?都收多少钱哪?”程维继续迂回。“有线安了,一户……三百五吧?电话据村上说也快安了,还不知道多少钱。”汉子认真回答。
程维从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抽出两支递给汉子,汉子一边推辞
着,一边从桌上拿起一盒廉价的红梅,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抽这个吧,就是不好。”程维执意让他抽芙蓉王,他便接下,程维麻利地给他点着火。
汉子愈加诚惶诚恐,程维愈加和蔼可亲,在他们谈话间隙,杨建明仔细打量了一下屋里:水泥地面坑坑包包,布满灰尘,一张木桌上铺着报纸,也是脏兮兮的,三个凳子黑得发亮,已经看不出本色,炕上有一个柜子,里面叠着被子,用一张毯子盖着,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看见厨房的一角凌乱不堪。
“老哥,现在电字多少钱一个啊?”程维终于进入了正题。“不贵,不贵,和城里差不多。”汉子答。“咱们这电线杆、电线、电表什么的都是新换的吧?当时交了多少钱哪?你出没出义务工,帮着挖坑埋杆什么的?是白干还是给你钱了?”汉子努力回想,不太肯定地说:“大概是两年前换的吧,交多少钱,记不清了,有票子,等会我给你找找,当时也干活了,没听说给谁钱。”“你们社员都干了吗?都没给钱?”程维面露喜色,追着问。“都干了,顶村里的义务工,没给钱。”汉子肯定地答。
程维不再问,和汉子寒喧几句告辞。
走在村道上,杨建明有些担心地问:“这样就行了么?”程维笑笑说:“没问题。”顿了顿又说,“咱们找农电的问题,主要就是找农网改造的问题,农网改造虽然已经搞了两三年了,但还没有结束,上面也很重视,农网改造的问题,按照国家文件,一是不能多收钱,不能超出国家制定的标准;二是不能让农民出义务工,农民干活要给钱,因为国家是给了这笔钱的;三是在施工期间,农电的工作人员不能白吃白喝村里的。这三点,现在电业主管部门查得很紧,并下发了相关文件,要求存在问题的,一定要尽快解决,但实际上,几乎每个地方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上面三个问题,你只要抓住一个,就抓住了要害,农电局想不买你的帐都不行,基层农电局如果被曝光,他们的领导是要挨批评的,弄不好还会影响升迁,因此,他们一般不会得罪记者,咱们也就有了机会。”
又走了和平镇和四棵树乡的两个村子,存在的问题几乎一样,程维便让司机打道回府,直奔县农电局。在门卫室,程维拿出记者证,要求见局长,门卫室的人不敢怠慢,急忙往三楼的办公室打电话,办公室的人让程维他们上去。
走在楼梯上,杨建明有些心慌,程维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别紧张,你要记住,咱们是记者,是单位派来采访的,要有底气。”杨建明想了想,是啊,我是记者啊,我是在正常采访啊,有什么心慌的?这样想着,腰杆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许多。
办公室主任看了证件,表现出热烈欢迎的样子来,马上让人倒了茶水,然后问有什么事情,程维说是关于农网改造的事,要求见局长,主任说局长不在家,然后把他们领到了主管生产的副局长办公室。
副局长是个矮胖子,开始神情很是倨傲,一听说程维两个是记者后,马上换了笑脸,亲自给倒了茶水,程维拿出采访本,表情严肃地说:“前两天有咱们当地的农民向我们报社反映情况,说是农网改造的时候,他们出了义务工,但到现在为止也没拿到钱,领导很重视,让我们两个下来了解一下情况,我们实地走访了几个村子,发现果然存在这样的问题,因此在写稿子前,我们来到咱们主管部门,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副局长仔细听完,摇头笑着说:“不会吧?我们按照文件规定,早把这笔钱给老百姓发下去了。”程维说了调查的乡镇和村。副局长马上给城东乡的农电所长打去电话,说着说着,副局长火了,对着话筒喊:“你马上给我到局里来一趟!”
放下电话,副局长笑得更加谦恭:“记者同志,真的有你们所说的问题,唉,这笔钱局里早就拨到下面的农电所了,但他们就是拖着不给老百姓,真是气人哪!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两位能不能高抬贵手,别报了?”
程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是报社领导派来的,我们回去一定要给领导一个说法,不然我们没办法和领导交待,你可能不清楚,写这种批评稿子,弄不好是要吃官司的,因此报社领导一再要求我们,一定要核实清楚,对反映问题的群众,对主管部门,都要采访到,否则我们就不到你们这里了。”
“那是那是,你们这是对我们负责任。”副局长恭维道。
程维不接话碴,而是拿出录音机,放到副局长的桌前,很正式地说:“现在看来,咱们县的确有一些乡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把该给农民的钱返还给他们,作为主管副局长,您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
副局长额头冒出了汗,一把关掉录音机说:“程记者,别这样,我也不容易啊,你们要真是报道出去,我这个副局长恐怕就干不长了。”程维假装不解地问道:“有这么严重吗?只是一个报道。”副局长说:“你们应该知道,中央台的焦点访谈报了两次咱们省关于电业系统的问题,省里非常生气,告诉下面,哪里再出现批评报道,主管领导撤职,一把领导降半格使用,你要报道出去,我们还活不活了?”
“按照要求,这笔钱早就该给农民返还了,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返还?你们局里真把钱拨给下面了吗?”程维继续咄咄逼人。
“两位老弟,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谈。”副局长说完站起身来。
“不行不行,我们报社有纪律,不能在采访对象那里吃饭,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程维义正词严。
“哎呀老弟,谁出门能背着饭锅啊?只是顿便饭……”这时电话铃响了,副局长接了电话,一个劲地说:“是!是!保证安排好!”放下电话,副局长笑着说:“大老板去省里开会,今天回不来了,这不,他刚打来电话,要在家的领导好好陪陪两位老弟。”
程维继续推辞,副局长接着劝:“你们不是想了解情况吗?到桌上咱们再细谈,再者大老板说了,他明天早晨就赶回来,一定要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