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随着稔熟的旋律畅流——
四年寒窗,塑就玛特形像;手握法典,高举宝剑尚方;你虽无情,对您一腔衷肠;永不迷惘,追寻法律之光;
导引众生,奔向人类理想……
这亲切而激扬的旋律,在静谧的夜里飘荡,随风远逝……
不知不觉中,她已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任夜风亲抚……此时,世界变得安祥,变得肃穆,变得神圣,变得虚无……
他轻轻但坚决地推开她,缓声问:“你猜猜,我现在想到了谁呀?”
她摇摇头。
“面对河流,”他说,“我总会想到屈原,那个遭到流放的屈原。”
“你叹他投江而死吗?”
“不,我叹他蒙冤流放。”
“他遭受贬斥,却矢志不移,咏《离骚》而不屈!你受这点打击又算什么?”
“是啊,我们应该学他的济世之慨: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所以说,小人到处有,不必太在意。屈原不是对此也大发感慨吗: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齋怒。”
郑器欲言又止。
“噢,开庭时间又到了,被告方递答辩状了吗?”她突然问道。
“没有递,恐怕……”
“怎么?又有变故?”
他望着迷朦的暗夜没有回答。
她没再问,良久,忽然想起什么,喜道:“我还忘了!下个月咱同学在母校聚会。”
“是吗?”他也兴奋起来,“分别五年了,不知他们都什么样了?”
“你去吗?”
他犹豫了片刻:“去!——为什么不去?”
她却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有你去,就代表我了。”
他的心悸动了一下,望着她轮廓分明的剪影,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他几乎是带着喜悦的声音说:“咱一块去。”
她想到了浑教授,就问:“你真想去?”
他笑了:“难道我是口是心非之辈?”
两人轻笑起来。
“你们到底笑了。”河堤下突然有人说道。
两人一惊,见是姚平莲提着什么爬上堤来。这时,却忽听“哗啦”一声,见堤下有个黑影一闪就消失了。三人沉默半晌,姚平莲才催道:“快吃吧,我包的饺子。”
“我们不饿……”
“还不饿?俺老明叔都对我说了!”姚平莲解开包袱,“我给元贵送去了,孩子陪着他吃。这是你俩的。”
“元贵去哪里了?”郑器问。
“去医院呀,多亏师律师给钱救了急!”她又催着吃。
“姚大姐,你知道,我们是不能吃喝当事人的。”郑器说。
“我知道!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原告被告都吃完,还嫌法律不健全。对不对?可我这是答师律师情的,借钱还要付利息呢!你就跟着师律师沾个光吧。”
“姚大姐,”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喜儿是不是还没上学?”
“嗳,女孩子上学也没啥用。”
“那天老程提议,我们几个决定,帮喜儿上完学。这是银行卡。”他就递过去。
“别、别、别……”姚平莲有点变音,“俺不能再……俺真遇到好人了……老程他家属那样……还想着俺……”
“姚大姐,”师翔劝道,“你要相信……咱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我信!大妹妹,我真信!自打碰到你们,我就像阴天看见了日头!”她擦把眼,“您快吃吧,别凉了;别嫌馅孬,等我有了,给您包肉核的,让您天天吃!” 。。
十三 偷 拍 (1)
十三*风波
郑器送走师翔,就想起今晚该是柳添值班呀,怎么他没来?就听外边风起。今春已有几次沙尘暴,今晚又来了?大门已是“吱吜”作响,刚停了一会,却响起了“叭叭”地敲窗声。
郑器一看,“呼”地坐了起来:窗外又站着一个女人!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吆喝啥?你也不留门,我爬进来的呀。”
“你找谁?”
“你这个‘四眼子’,又装瞎!找你呀。”
“你是谁?”
“你别装傻了,装傻也没用;我知道你今晚值班,早关门也白搭。”
郑器仔细一瞧,是个女孩,像是常来找柳添要帐的“雪里红”店的小姐,就问:“你来干什么?”
“你又装蒜!找你要钱呀。”
“要啥钱?”
“你又打赖,啥钱你不知道?”
“你是来找柳添吧?他回城了。明天再来找他吧。”
她显然不信,倾身贴近了窗子,往里瞅了多时才说:“你还真不像他。他胖得像狗熊,沉得压死人!”
“你别胡说……”
“我胡说?你别看他戴着眼镜像个文明人,他呀,是戴着礼帽X狗——装那文明的!”
“别胡扯!他到底欠你什么钱?”
她犹豫了一会,才说:“他欠俺什么钱他知道。”
“他知道?不正当的债权,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她一听不乐意了,说:“怎么不保护?他给俺写了欠条的!”就摸出条子贴在窗上让郑器瞧。
“怎么两张条?”
“一张是出台的;一张是店里的……”
“是他本人写的?”
“那当然了,我看着他写的。他起初不给写,说叫我再赘上一宿就给写,俺又撘上一宿呢!他不给俺写行?”
“这事没人管,你快回去吧。”
“没人管?我找他,他敢不给?”
“你告他也不受理。”
“我不告他。他说过,一告我就输,还得赔他钱。”
“赔他钱?为啥?”
“他说,他也给我‘服务’了,他更出力……”
“胡扯!快走吧!”
“看你急的!我还没说完呢。他还说,这两张欠条我没法告,不是一个法律关系。”
“是啥关系?”
“他说,出台的是送货上门,是‘赠与关系’,俺白干;在店里算是‘承揽关系’,这要看质量孬好……”
“一派胡言!”
“一盘胡盐?你说差了,他好吃‘孜盐’,炸乌贼蘸孜盐他能吃好几盘呢!不信你看看这张单上,净是油炸乌贼……”
“不用看、不用看,你快回去吧。”
这女子就笑了:“看把你吓的。女人是老虎,但从来不吃人,小和尚都喜爱呢!你能不爱?”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快走吧。”
“你也别装文明人。你是郑庭长吧?你刚才和你相好的没亲嘴?”
“谁说的?”
“这你别管;是不是在大堤上?”
“你……”郑器大惊,“你是听谁说的?”
“看你急的!真亲了?”
“扯淡!谁告诉你的?”
她笑了:“你知道阿豹吧?他去给您拍照了呢。”
“拍照?”他忽然想起堤下那个一闪而去的“黑影”!急问,“阿豹是谁?”
“‘黄毛’的保镖呀,薛红叫他去拍的,说要拍您亲热时……”
郑器的头“嗡”地一声,就想起薛红来送“异议书”时看他们的眼神,不禁周身寒栗!急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薛红欠俺的工资不给,死尸‘黄毛’还直欺负俺,都恨死她们了!俺不干了,俺要回老家,又没路费。”
“你真没路费?”
这女子就抽咽起来。郑器见状掏钱让她走后,就想起河堤之景,是气恨交加,懊悔万分!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来准备回家。近年来,耆年的老人随着肺病的加重,越发显得老态龙钟,天气渐渐转暖,肺病应该有所好转,突然来电话难道是病又犯了?他的思绪就转到安琪的身上,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骑着摩托车几次差点出现险情。
进门见老母精神尚好,就问:“安琪呢?”
老人就慈祥地笑道:“你才想起她?去马户都这些日子了,也不回来看看。”
郑器笑一下,说:“我刚去,村庄都还没跑遍呢。案子又多,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她叫我看门,”老人说,“她自个下地去了,真把她累坏了。”
“那……我去帮帮她。”
“不用了,”老人说,“咱娘俩说说话。”
他就坐下来,一脸郑重地望着母亲,见她又添白发,越发苍老了几分,不禁心生悲酸,听她说:“你也不小了,你没考虑你们的事?你们一成人,我也就放心了。”
郑器默然,就记起父亲谢世时,曾对母亲说过同样语重心长的话。当年的母亲健俏爽朗,笑容永远洋溢在脸上,明丽而生动……父亲的溘逝,使她阳光的笑容不见了,爽朗的笑声没有了,渐渐地,身躯佝偻,两鬓染霜……
办完丧事的当天晚上,母亲流着泪突然抓住他的小手说:“娘这辈子……就指望你了……”她没有再说出第二句话。他感到了她的悲恸,她的颤抖,她的无助,她对自己的殷殷企盼……
那场景刻骨镂心,铭诸肺腑!这颗龆年的心,从此变得沉重而坚强。他疼怜母亲,敬爱母亲,决誓以命报效……
他也记得,在他离家上学的那天早上,安琪送他到村头,说:“哥,您放心,我和咱娘能供得起你上学的……”
郑器这么想着,泪水就汪满眼眶。他忙擦了一下,掏出什么来递给母亲:“娘,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我老了,”老人没有接,“这回你就给小琪吧,以前的我都给了她……”老人又咳嗽起来,难为了好一阵,才说:“打从她卖了血又去卖水果……在山上出了那车祸,就落下个毛病,腰酸、肚疼,还……她怎么也不去看。”
“好,我劝她去医院。”他起身去了南坡,远远地看见一个少女坐在畦埂上,头枕双臂压膝歇息着。
他望着她,心里一阵酸楚。这是他唯一的小妹,他同辈中唯一的亲人!他感到欠她的太多太多。她本来学习上佳,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但为了家庭,她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与老人一道承担起了不应由她来承担的一切!她应该享受少女的天真与浪漫,享受女人应有的打扮与妆点,享受亲人对她的呵护与娇惯……然而,这一切她都没有!给予她的是生活的艰辛、劳作的辛苦、伤疼的折磨和对未来生活的茫然……她孱弱的肩上曾荷着一家的重负,羸瘦的身躯曾撑着一家沉重的天……就是她,曾为远走的哥哥精心打点,更对家中的老母照料百般……
俩人默然回家……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两个人植根于他的情感生命中:一个是小妹,一个是母亲。他对她们,是那样的牵挂,那样的依恋,那样的敬爱,又是那样的钟情……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她抬起头,突然说:“快把锨给我,别沾了你的衣裳。”
他没有给她,坚持说:“咱现在就去吧。”
“不用;你别听咱娘说。”
“出来打工吧,咱不种地了。”
“我不;不能撇下咱娘。”
“都一块儿出来,娘叫咱……”
“不……”她停下脚步,却欲言又止。
“我可是……”
“哥,您别说了。”
“难道,你怀疑我……”
“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