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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天狼(中篇小说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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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成立!至于地学界能否接受,我难以预料。也许明天,也许十年,也许下个世纪,他才能被承认。因为他的设想有划时代的意义,不像发明魔方那样立刻风靡人类。科学史上有些创见,越是卓越也就越埋没得久。同样,要证实它荒谬,也需要几百年时间。用地质尺度衡量,几百年太短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就说他成立?”

    “因为我是凡人,而他是天才!我的全部知识不足以对他质疑,我父亲和刘伯伯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如他有力。唉,父亲当年要是把他的设想推进一步,或者半步,就必然越出地球到宇宙空间找原因,那就没有孟中天之类了,可惜父亲命中注定迈不出最后半步。明白了吧,这就是天才和人才的区别。他们在研究深度上差别非常小——半步,在创造精神上差别非常大。孟中天敢编出一个看不到的天体,父亲敢吗?谁又能够否定一个看不到的天体?于是问题重新回到地球上来,孟中天居然在地球上寻找x天体的存在。这实际上是逆推理。看起来不太复杂,但在科研领域中,就像漫天雨点往下掉,其中一个却向上飞那样罕见!这个雨点是失常的,它非有点疯狂精神不可。疯狂——与科学精神完全相悖。奇妙的是:科学的进步,又离不开与之相悖的东西的刺激。天才科学家,比其他科学家所多的,就是那一点与科学相悖的东西。”

    我被小娓的谈吐迷惑住了:“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动人……”

    小娓笑了:“受刺激的结果呗。越是刺激我,我就越是有魅力——全校公认!我问你,你以为我会爱上他,是吧?说实话!”

    “是的。”

    “告诉你,我不会爱上他,也不会爱上类似他的人。爱天才,是女人的悲剧。而且他那样的人,肯定爱整个女性却不会始终爱一个女性。你看那文稿:取天下为己用,又弃天下为己用,简直该千刀万剐!我先警告你:我们帮助他成名,千万休想沾他点好处。相反,要有点陪他倒楣的准备!”。

    “怎么,我们还帮助他?”

    “帮!全心全意地帮助他。他的构想属于人类,上帝不过是借他做个容器罢了。再说我们不帮,自有人会拥上来帮。让那些心胸狭窄图谋私利的人去帮他,倒不如你我两个情男怨女去帮他。”

    “你真是个小圣母!”

    我抱起小娓倒在床上,开始我们的私生活。

    九

    韩小娓把文稿带给父亲的学生、省科学院地质研究所所长潘墨博士。潘博士连夜读完,大加赞赏,连呼“奇才奇才—!”他翌日告诉小娓:文稿已超出一般博士论文水平,其构想的价值更难以估价。他准备调集力量,成立一个新的研究室,专门研究孟中天构想,他将直接掌握并推动对“构想”的研究。可能的话,以特邀研究员名义将孟中吴从军队中调出。小娓向他指出:要考虑到地学界权威们的态度。潘博士认为:“不能等他们表态。只有尽快把‘构想’推出来,引起轩然大波后,才能迫使人正视,事情反而好办些。在此之前,应做两件事:第一,协助孟中天完成论著,删除猜测色彩,保留猜想精神,丰富资料,完善论点,使文稿学术化。第二,对内部相对保密,对外界绝对保密。孟的理论暂名‘孟氏构想’,内容不准外泄。我们从本届世界地质年会上得知:英国布伦斯基教授主持的地质研究所,已经特地壳研究和宇宙生成研究合并起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有,协助孟中天工作的人不能伤害他的始发状态,最好仍使他保持习惯的心理环境,这样,他的创造力会自然喷涌。具备天才的人和发挥天才是两回事,天才有时非常娇嫩,稍一触模,他内心的天才力就死去。哦,我快成保姆了。我半生已过,一事无成。这件事,也许是我毕生中最有意义的事,也许是最荒唐的事。不过,我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刺激我非干一场不可。”

    沉寂多年的老楼,渐渐被人注意。

    我下班回来,经常看见楼前老桉树下,停着小轿车,或者是越野车,摩托车。它们一律悬挂地方牌号。军区大院连外单位军车都要登记出入,这些频繁出现的地方车辆,引起机关于部不少猜疑,孟中天的“仓库”已经变成研究室了,各色图谱、标本、照片四处散置,地质所两个年轻的助理研究员每天来此一趟。我全部业余时间,都用在制图画表上了。小娓则在四处活动,力邀全国各地的地学界权威人士,前来参加下月召开的孟中天报告会。省科学院已和军区高层领导协商过了,军区最终态度是:对孟中天的研究工作,军区既不干涉也不支持,凡进出大院找孟中天的车辆人员,概不阻拦。对机关干部的种种猜疑,概不解释。

    大院里的人们,都知道西南角的老楼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又都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

    于是,我就成了焦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见了我总要含蓄地问及孟中天,顺便忆几句以往。我才发现:尽管孟中天蜗居八年,机关于部也已更新了近一半,大院里的人们仍然全知道他。

    我遇见一件极不痛快的事。

    处长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告诉我,我所制订的“炮群抗登陆演习预案”,被部里退回来了,责令重搞。处长批评我战术背景粗糙,敌情设置过于简单,对通讯联络也没做出限定,……全都是不应有的疏忽。处长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回答,时间紧张。处长锋利地说,希望你摆脱孟中天。

    “预案”不让我弄了,由处长接过去,他派我去了解一件棘手的事故。而这件事故的始末,部长早已从侧面掌握了。派我去,完全是多余的任务。

    我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傍晚回到老楼。

    孟中天肯定从我脸上看出迹象,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这天晚上,我们工作得很不顺手,“塑性流动”的图示几次返工,孟中天也发生思维障碍,在屋内踱来踱去。

    过了一会,孟中天抱来一尊半尺多高的毛泽东塑像,那是他曾经答应送给小娓的。他说:“看看他的眼睛!”

    我观察这尊塑像,发现他的目光是朝下看的。

    “所有的主席塑像,不,所有的领袖塑像,包括马思列斯,目光都是正视远方,呈水平略微偏上。唯独这一尊是注视下方,俯视着大地和人民。你有什么感受?”

    “啊,太像他了。”我陷入思索。

    “因此,别的全是偶像,这一尊是人像。”

    孟中天把塑像放回木架,啪地关掉屋内大灯,然后坐到我面前,调暗台灯的光度,使我们处于暗淡柔和氛围中,说:“今天不工作了,我们谈点别的。从我第一次接触你开始,我就想帮助你。谁料后来却是你帮助我了。”

    “你能帮助我干什么?”

    “帮助你在高级机关生存发展。我清楚你的素质,你是值得帮助的人。”

    “做官?”我故意尖刻。

    “如果合适于你,为什么不做?好啦,我们别在一些双方都理解的问题上纠缠了。我刚才说的生存发展,也不限于做官掌权,范围要广阔得多。”

    “你怎么帮助我呢?”

    “我认识很多人,从军区领导到各部参谋。好些人至今仍和我联系……”

    我打断他:“不必,我不想走这类门路!”

    “我也不想帮你走门路。你听我说。我在团里当参谋时,就被团长当做‘图库’,我到军区工作后,又成了宋雨同志的‘图库’。当然不是地图。我认识很多人,甚至从未见过的人我也认识,他们的历史、个性、质量、关系网络等等。我还知道很多事,以及这些事和各种人的渊源。我还掌握很多问题,各级各部苦思不解的问题。简单的说,在我脑子里有很多很多资料,这些资料对任何人都极为宝贵!我曾经在别人那里取用过无数地质资料,你为什么不能取用我的资料呢?而且,我仅仅提供资料,帮助你看清周围的人,以及人背后的人。至于怎样理解资料和使用资料,完全是你的事。我不提供观点和结论。”

    我不知所措,好奇与欲望在胸中涌动,我死死地盯住他。

    “我犹豫了很久,因为这样做对你有危险。首先,你可能消化不了,压垮你的神经,营养太多反而损害健康。第二,你可能错误运用,把人参当萝卜煮,结果煮出来的味道,连萝

    卜也不如。第三,既然是出自我口,不可免地要带进我的独见和理解,你必须要有力量和我保持距离——在精神上和立场上。第四最容易做到,就是保密,永远别提到我。你衡量一下,如果你认为自己行,我就说。如果不行,咱们就各尽天命:继续工作。”

    “你下结论吧。你认为我行不行?”我豪气大增。

    孟中天略带讥意地微笑:“没人说自己不行。你愿意冒险,我就供给险境吧。”’

    孟中天先从我所在的炮兵部说起,将深孚众望的陈部长放到司令部十几个部、局长的群体中比较,分析他的优劣短长。又介绍陈部长是怎样升上来的,他和哪位军区首长最为默契,他的助手及下属处长们的当年情况。……帐幕扯开,大院内的重要角色一个个登场,孟中天如数家珍,详尽地叙述他们的个性、好恶、相互关系和大量秘闻软事。我视野大开,忽然跃入一种新的境界,在这种境界里,我不为人知地俯视着他们,我看见他们手里抓着的每张牌,而我立于牌场之外,每个人的技巧与失误,统统在我眼内,他们再也不那么神秘了。

    孟中天一反昔日冷峻含蓄,变得异常幽默,他描绘人事的本领堪称天下一品,甚至比他描绘地貌的本领还要卓越。我完全明白,只有深刻理解人心的人才可能如此描绘人事。孟中天蜗居八年,痛定思痛,神游于渊,身枯如土,竟然将人间与大地沟通起来。人间所埋藏的各种欲望、门派、关系等等,和大地所埋藏各种力向、裂隙、脉络等等,惊人地相互对应!就连许多地学辞汇,他也直接用于人际。比如:山头、支撑点、核心部位、侵入、弯曲、裂痕、覆盖、陷落、悬挂、波状运动、持衡补偿、薄弱层和异常区等等。

    这就是我和孟中天相处的第二个不眠之夜。上一次,他翻动地壳给予我巨大震撼和享受。

    这一次,他又翻动大院让我欣赏,不着痕迹地更新我。许多人在被更新中感到痛楚,而我在被更新中感到快活。

    孟中天似乎进入微熏状态,两眼湿润发亮,面容热情洋溢,不时起身做各种手势,显然也沉浸在某种疏阔已久的喜悦中了。

    我们每次畅谈之后,都有一阵久久的沉默,谁也不望谁,内心更加激动,犹如岩浆在胸内奔涌,但不喷出地表。直到相互的微笑。

    孟中天开始询问我的工作情况,过去他从不问。

    我把今天那件极不痛快的事告诉他,顺便叙述了所发生的事故:

    部属单位有一个年轻参谋,品学俱佳,业务优秀。可是家庭生活不幸,已有外遇,妻子浑然不知。三天前,参谋外出执行任务,归途中绕到情人宿舍去了。就在火车站附近,住了一夜。凌晨匆忙往回避,为了争取时间,他想扒乘运行中的列车,结果被卷进车轮碾死。

    孟中天惋惜一声,问:“他妻子知道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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