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福利科长崔新元苦着脸对王国成说:“这事儿我可不敢做主,等请示了领导再说吧。”
“你可真是树叶掉下来也赶忙躲,分房子不就你说了算吗?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矿长李广林作了批示:“批准王国成离职休假半年到桂林疗养,其他一切待遇不变。”
谢德标和马常福为王国成评格的事情多次找过党委书记孙荣智和纪检委书记伍平,提出王国成的情况特殊,按照党员标准要求不应该定为“基本不合格”党员。
但是孙荣智头不抬眼不睁,打着官腔反复就是那句话:“评格条件是组织上定的党规党法,我们怎能不认真照办?谁让他王国成犯错误啦?”说完还用鼻子狠狠地“摁?”了一声。自从书记大权旁落,矿长成为当家人以来,他对下级谁都没个好脸子。
纪委书记伍平虽然很赞成谢、马二人的意见,但文件里有明文规定,他也显得爱莫能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只有耐心等待吧,就差半年啦。你们回去多做做工作,让他别泄气,还得好好干。”
多做做工作,怎么做?是安慰、是批评还是鼓励?王国成现在需要的,难道就是让和他朝夕相处的同志对他“多做做工作”吗?作为一名党员,他该做的,他所能做到的都已经努力去做了。他忍受着误解、忍受着屈辱,肩上挑着井下生产的沉重担子,没黑带白地拼命工作。别人是八小时工作制,而他是每天十八小时甚至更多。看到他瘦的那副摸样,所有坑口的职工都会感到心疼。他若不是靠着自己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员这个精神支柱,恐怕早就跨了。而现在要以组织的名义对他说:“你是一名基本不合格的党员”,这样的工作怎么去做?
六零一二采矿班的班长张国良着实作了难。第一天,他还以为王国成闹着玩,肯定是不放心这儿的工作,下来跟班了解情况。谁知一连好几天他都是下来闷声不响地埋头干活,工
55。
间休息也不主动跟大家说一句话。真就拿自己当班里的一个普通工人。张国良这才慌忙去找坑长谢德标汇报。
谢德标到采场把王国成找到一旁向他转达了矿长李广林的决定,通知他休假去疗养。王国成理解这是矿长的一片苦心,他不好说别的,便点头答应了。可是过后,他哪儿也没去,仍旧每天下井到六零一二采场去上班。张国良求他道:“王坑长你快回去吧,不然段长又该找我麻烦了。”
“已经告诉你我不当副坑长了,现在是你班里的工人,有什么活你尽管安排就是了。”
“你快走吧,我哪敢给你安排活?”
王国成一味地胡搅蛮缠道:“怎么的,矿长都没开除我,你却要开除我吗?”
第二天,王国成下来白等了一上午,六零一二采场没有人来上班。
第三天,他又白等了一上午。他猜到事情有变,井上井下到处寻找段长王庆礼,却怎么也找不到。故意躲了。后来才知道王庆礼把张国良窜到上四点班。
王国成心里一阵酸楚。他问他自己:“我真的就这么不受欢迎?”到了这种时候,他有点儿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又一次动了调走的念头。他可以再次求助于以前的老领导张庆源的朋友,把他引荐到这儿来的省黄金局的程副局长,随便把他安排到省内的任一个黄金矿山。到那儿用不了多久,保证还是一个受人尊敬好工人。事情并不难办,按照程副局长给的电话号码打个电话就解决问题。电话可以到生产科去打,那儿的电话接外线。
然而,总得有个原因理由吧。王国成感到这个理由没法编。编这样的理由,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脑袋里只有荣誉地位,那才真正是个基本不合格的共产党员!
第十三章:故地重游
第十三章、故地重游
又一个新春佳节来到了。王国成利用休假的机会带着家眷回到了他既熟悉如今又感到陌生的小山村。拜见了岳父母之后,他情不自禁地独自来到了自己当年住过的小屋。小屋本是当年生产队为下乡插队的知青盖的。王国成就在这座小屋里度过了他的青春之年。在这儿,他挥洒下无数辛勤的汗水,在这儿,他守着小煤油灯开始了艰难的自学路程。在这儿他又先后迎来了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爱妻和一双可爱的儿女。那时节,他做好了一辈子守在这小屋里乐享天伦的准备。这山村里的人对他是那么地亲近和友善,让他的生活充满了欢乐和温馨,虽苦尤甜。他还曾想过,再过几年攒些钱,把这小屋再加盖两间。把爸、妈都接到这儿来养老。他唯一不曾想到的是会携家带口从这儿走出去,而且越走越远,只留下这小屋孤苦伶仃地守在这儿,经受着风吹雨打,越来越变得苍老,破旧。成为了一段历史的见证。
如今生产队早都撤消了。这小屋分队时归了岳父家。老人家许是还盼着女儿女婿有朝一日能回来住,小屋也就一直这么按原样留着没有占用。墙壁上外面抹的灰沙表层有许多地方已经腐蚀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泥砖。房门和窗框因为一直没刷过油漆,靠拐角的地方还出现了局部腐朽的迹象。门上的锁锈蚀得早就不能再用,挂在那里仅仅当作一种毫无艺术价值的摆设。王国成没有去动它,走过去趴在窗户边上朝屋里看了看,只见满屋都是横七竖八的蜘蛛网。
过去了,过去的一切都只留在记忆中了。此刻的王国成心情突然坦然、舒畅了许多。曾经的失落、迷朦、悲叹没有让他颓废,却给了他向往和追求新生活的勇气和展示生存价值的力量。他觉得自己无愧于心,毕竟力所能及地做了许多该做的事情。
他把目光从小屋转向了周围的大山,环视了一圈,然后又重新回到村子里。山上一片片葱翠挺拔的云杉和毛竹从这座小屋,从这小屋所在的村庄伸展开去,上面一直连着那白色的云朵蓝色的天。这大山深处的小村庄里环境空气格外地好,远离了城市里的污染与喧嚣。村子里池塘边上的龙眼树和沙田柚树下是夏秋两季乡亲们纳凉歇脚、吹牛聊天的最好去处。而现在的冬春季节则有些略显冷落萧条。架着两只弯弯的大犄角的水牛,鼻子上被人穿上了铁环,用绳子栓在稻草棚子底下,瞪着灯笼似的大眼睛趴在那儿细细地反胄。春耕大忙还得些日子,现在正是它们最悠闲自在的时候。
当年王国成高中毕业到这儿来下乡,第一眼看到这个小村子的时候,记得就跟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也是二十几户人家,十来头大水牛。那张池塘和边上的几棵果树。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外边的世界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小山村怎么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难道自从自己走了以后,就再没有人要来改变它?。。。。。。
“王老师,姐夫,真的是你?你好吗?”王国成隐约觉得有脚步声到了身后,回身看时,被一个穿着潇洒时髦,说话温文尔雅,戴着一副近视眼睛 的高个子年轻人把手紧紧地给握住了。
“你是——?”王国成的记忆里,从来不曾见过这个热情的后生。称他“老师、姐夫”,他却实想不起来这后生到底是谁。
“怎么你认不出我啦?还记得十五年前你帮出学费领他去上学的那个小满崽吗?”
“嗳呦,你就是那个小满崽——梁*?都快高我一头了,上哪儿还能认得出来!”
“对,就是我,那时候还不到你的腰高,遇到下雨河冲涨水,去上学还得要你背着过河的那个。不过我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叫梁建华。这个名字好听吗?”
“啊,好听!比先前那个好听多了!梁建华,建设中华,太好啦。”王国成想起来了,这个满崽是媳妇梁玉玲的一个堂弟。六六年搞运动以后出生的。上小学时起了个学名叫梁文
57。
革。光阴过得真快,一晃他都成了大小伙子。
“我对象,也是你的学生。我们商量过:等结婚的时候一定情你回来喝喜酒。”梁建华十分高兴地说。
“还是那个马五妹吗?”王国成想起他俩在七年级时就偷着谈恋爱。后来经过谈话批评教育,口头上不谈了,背地里仍然藕断丝连。
梁建华告诉王国成:“她也改名了,叫马爱华。我俩一同考上的华南师大中文系,现在读大三,再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对了,我姐现在还好吗?孩子门也好吗?”
“都好!” 这回她们也都随我一同回来啦,有空到家里玩。”
“真的吗?,回头我打个电话给我对象,邀她一起去,回见!”
“好的,回见!”
六达金矿下马后,那儿的留守人员组成了广西黄金管理局六达管理处。张庆源书记一年以前就离
开了那儿,去了别的地方。据朋友在信上说,留在那儿的已经没有几个熟人。但王国成还是执意要去看望哪儿的一个朋友。媳妇梁玉玲要领着孩子走亲戚,他索性就一个人前往。
从岳父家的小山村到古坝镇,以前只有一条三十来里路的高山峻岭中的羊肠小道。王国成当年从大队的小学抽上镇里的中学任教,每回回家都要沿着这条崎岖的山路走上一个来回。
听说他要去六达矿区,岳父告诉他:“如今到古坝牟使再行路了。从临县的万庆到古坝修了一条公路正好路过我地村后背的半山上。虽然仲未通班车,但系有古坝过来搭客的微型汽车,坐到古坝正个两文钱。那日你地返来多问一问就牟使行做啦!”
三十里山路两块钱,王国成觉得不算便宜。从东城金矿到县城九十多里,票价才是一块三。可在这深山旮旯里头能坐上汽车的确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新鲜事,搁到头几年做梦都不敢想。如果要算时间帐,走路再快也得两个半小时,坐车一路盘旋下山,都没用上二十分钟。
古坝到县城的客车两小时一趟,相当方便。但县城到六达没有始发班车。六达金矿一撤销,始发班车也跟着撤了。如今只有六达开出到平南的两部班车,往返路过县城。王国成在客运站等车时通过和同路旅客交谈打听到:这两部大客车都十分豪华气派,一辆车就六十多万。两部车同属一个老板,是个在六达附近开金矿发了大财的富婆。客运站东边十字路口那座新盖的最漂亮的五层大楼也是她的。在六达她原来的家那个地方也盖了一座三层楼给她老公和孩子住。她自己又另外找了个男人在一起开矿,还生了个男孩,都快三岁了。
“那富婆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王国成好奇地问。
“韦柄珍,现在全县的人都知道她。原来是六达附近的一个农家女人婆,文化不高,嘴挺能说。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女强人,资产过千万!希望工程她自己就捐了二十万!”
“啊,韦柄珍?真的是她!”王国成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刚从农村抽回六达金矿时的一幕幕场景:
——在矿区公安派出所当民警的弟弟王国礼正在家招待小时侯的同学和他媳妇吃午饭。那两口子各自担了一担柴到矿区街上卖,当年的布票还一尺都没动,没钱买眼看要过期。弟弟给他俩到食堂买了两个带肉的菜,还煮了几只自己腌的咸鸡蛋。那两口子身上的衣杉全都朴丁摞朴丁。已经过了霜降还都打着赤脚,连双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