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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小姐被逗得嘤嘤直笑,纷纷往林枫怀里乱钻。“嘭”地一下,吕佳佳一拍桌子,二话不说抓起手袋冲出门去。除了林枫和苏眉,其余的男男女女们目瞪口呆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半晌回不过神儿。
苏眉跑了好远才追上吕佳佳。仓促间,她不知该讲些什么,便接过吕佳佳的手袋,不声不响儿跟在后面。吕佳佳大步流星,面容苍白。她戴上墨镜,回头向苏眉交待。
一字儿一顿,语调透着寒气儿:“眉眉,盯……紧……他!”。 最好的txt下载网
(四)海的颜色
苏眉回房,只有林枫一个人,正用空酒瓶儿堆宝塔。
苏眉撒谎:“刚才吕总接到电话,董事长说集团那边有事儿叫她提前回滨海。你不会介意吧?”
林枫剥开一粒开心果儿,“哈哈”大笑:“我本来就不介意,他们走了倒清静。今天我给你来首歌儿,大家也算老朋友了,借花献佛。”
他不由分说抓起话筒,唱了首英文老歌《爱你在心口难开》。又讲这首歌儿的歌词版权几千年前就是中国人的。《雎&;#8226;周南&;#8226;诗经》有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苏眉笑了:“你象个夫子。”
林枫挨着苏眉坐下,翘起二郎腿:“上中学那会儿,我曾热衷于把一句话分成三段,而且故意省略标点符号。教我们的女语文老师特别喜欢古龙和王朔,就让我的一篇文章上了校报,还加上批语。这样,我便学了中文。”
苏眉拿起一条湿巾,帮他擦汗:“你这人挺神的,一开始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时间久了,又觉得你多少有些孩子气。”
“你是怪我给你们吕总撵跑了吧?呵呵,不留面子?”
苏眉不去正面回答:“总之,你这人不仅仅是聪明,还很敏感。走仕途得和人打交道,你们总在职业性地猜别人如何想。要我说呀,这是不良习惯,如果每个人都担心在你面前露白,你便没有朋友了。”
“就算你说得全对,那我猜中你了么?”
“我很简单,呵呵,你有点儿复杂,复杂的人会矛盾。”
林枫背靠沙发,面色深沉:“你我年纪不同,我们这些人出生在七十年代,发育在八十年代,淹没在九十年代,成长在和谐社会。虽然我们能够放眼全球,胸怀二十一世纪,可我们搞不清自己的时代归属。我们不调和,说新新人类算不上,说革命传统不沾边儿。我们是工业化进程中的异类,记忆里还残留着蓝天白云的影子。好比闯入林立高楼的鸟群,盘旋鼓噪却找不到房檐儿来落脚。我们不是城市的主人,城市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过是需要在适应中生存的都市房客。”
“林枫,你在骨子里是个伤感的人……”
“刚才唱歌时我突然明白了爱是什么,”林枫闭上眼睛喃喃着:“爱有口说不出,它不是什么也给不了你什么。如同母亲深爱自已的孩子,只有付出,不计所取。爱的功用是让人的生命变得完整,人格变得高尚。我痛苦过,现在不了,因为我发现这并不是爱……”
苏眉仔细琢磨林枫的话,悄悄攥住他的手掌。
“猫还是不吃鱼的好,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可以使别人变得高尚和完整。你和我不同,我世俗,追逐的东西会让我烂掉,从里往外地烂掉,但我乐此不疲。”
苏眉摇头:“你错了……完美并不存在。”
林枫道:“我给你讲讲我们的事儿。”
他告诉苏眉,吕佳佳一共买了三块腕表,另两块儿送给别人了。一个是原来的高尔夫球教练,还有一个是北京的网友。他问:“如果我是她男朋友,却收到了与情人同样的礼物,你能不能接受?”
苏眉有些心疼。不光是为了林枫,也是为了自己。她偷偷放开林枫的手,心中平添了难以形容的失望与失落。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林枫。类似的人,类似的事,她已见过太多。或许,对于林枫,她所能做的,只是一名好观众,一名好听众;去安静注视,去默默倾听。
“前一阵儿她说去广东谈事儿,走一个星期。回来时,我接的她,她行李箱上贴着托运单,不仅时间早了两天,而且始发地是北京。我觉得不正常就查她的通话纪录,这星期她打电话最多的是两个人。我找了家调查公司,他们在吕佳佳的电脑上装了一个木马还是别的什么软件,搞到一些文档。最后,一哥们儿郑重地拿了一档案袋儿的材料和跟拍照片儿,一个劲儿地劝我看开些。”林枫苦笑:“其实我也是个挺放浪的人,为什么偏偏揪住人家不放呢?”
苏眉有被电流击中的感觉,晕晕的,麻木。
“我悲哀,也很无聊……”
“……”
“能送我一下吗?我只想找个人陪我说会儿话儿。”
林枫醒来时,电视开着,关到了无声。
借着光线,林枫发现自己一张双人床上,床两边垂着装饰了流苏的幔帐——看布置应是酒店的客房。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过,门口打出一个剪影儿,正是苏眉。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屏幕一闪,先关了手机,又掏出发夹把长发绊起,蹑手蹑脚进了浴室。
林枫没有动,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细碎的水声拨弄着他的神经。当眼前一亮,苏眉已换好一身浴衣,站在林枫的面前。
台灯刺眼,林枫半天才适应。
苏眉吹气如兰:“是不是吵醒你了?”
林枫问:“我怎么拉?坐到车上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眉侧卧下来,雪白小巧的双腿上滴着水滴,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笑了:“不说,你醉了。”
见林枫不明所以直挠头,苏眉眯起了眼睛。她象是在揣摸什么,瞳孔忽闪一下象猫儿一样放大,清澈见底,不可逼视。
她猛地转过身去,双肩开始不停抽搐。
林枫连忙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急急地问:“苏眉,怎么哭了?”
她的睫毛如同雨水打过,湿漉漉的:“你一路上好好的,可在我送你进房间的时候你却抱住我,说不让我走……我只想知道,以前的你还有刚才的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仰起头,鲜艳轻巧的嘴唇半开半合,沉默良久,又低声问:“林枫,你,真实吗?”
泪水洒在林枫脸上,咸咸的。林枫的心弦绷断了,血脉贲张,不由分说把苏眉压在身下。苏眉的身体轻飘飘的,那种柔软和温暖发散着诱人的潮气,就象一条活泼跳跃的鱼。
林枫紧紧抱住她:“刚才我太假了,说实话……我喜欢你。”
苏眉破泣为笑。她抚摸林枫的脸庞,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不想从你口中证明什么。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开心,只要快乐就好。”
她用手引导着林枫。浴衣一点一点地褪落。坚挺丰满的乳房,纤细结实的腰身,笔直修长的双腿,她是一件没有瑕疵的雕塑,光亮夺目。林枫将头深深埋下。她的体香淡淡的,她的身躯热热的。
淡淡的是吕佳佳,热热的是苏眉。林枫觉得自己在冰火之间穿行。
苏眉再次用力,指甲刺入了林枫的肩膀。
林枫迟疑着一粒粒解开自己的衣扣,他想停下来。
“林枫……”苏眉叫他的名字。
林枫犹豫。
“林枫……”苏眉胸口起伏,胴体泛起潮红。
林枫心中的抵抗全无挣扎的能力,一次又一次后退。
苏眉如同母亲般慈祥,温柔地抱着他、轻拍他,暖热的双乳紧贴他的胸口:“这是个美丽的梦,什么都不要想,放松心情,做完它。”
灯光灭了。从未有过的感受。林枫真的醉了。
苏眉喘息着。你知道吗?没有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你是我的生日礼物。
林枫也喘息着。那我们是同月同日生了,呵呵,你是条鱼,我以为我会抓不住你,抓住你又怕不能永远留住你。
苏眉微笑。永远太远了。
林枫也微笑。明天永远都是新的。人们为了希望而活。
苏眉吻着林枫。我是鱼,我喜欢蓝色的海。我是鱼,所以我猜不中我们的结局。
林枫吻着苏眉。你的名字是鱼。不吃鱼的小猫儿,生日快乐。
阴天。
苏眉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林枫看上去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了,凭窗看海。
沙鸥点点,远处潮起潮落,灰蒙蒙的一片。
苏眉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我下去走了走。房间不错,从这角度看海,很漂亮。”
苏眉把被单儿裹住胸口,站在林枫身前。海风吹动她的发丝,滑过林枫脸颊,痒痒的。林枫揽着她的腰肢。苏眉的皮肤冰凉而光滑,怕冷似地靠在林枫身上。
“这不是我的海。”苏眉眼眸深遂,仿佛在搜索遥远的记忆,“我喜欢蓝色的海,那里有明朗的天,有漂亮的珊瑚礁。”
一种近似哀愁的伤感深深触动了林枫心底的柔软。他与苏眉的这一夜,美好,销魂,足已铭心刻骨。他们在生命的某个时点相遇,说了些同样的话,做了些同样的事儿,情节如此简单——在欢场上,只有快乐,只有释放。可快乐是一勺儿糖,放到水里就化开了不见了,尽管它甜甜的,忘也忘不掉。
林枫吻了吻苏眉的前额。在她的面前摊开了手掌。
苏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红色的绒盒儿里有一条红色的绒线,吊坠儿是一条质地上好、油绿油绿的翡翠鱼。
“刚去市区转了转,只想让你生日开心。”
在说出“只想让你生日开心”时,林枫狠了狠心,他不想伤害一个娇弱的女人,但还是必须下个结论。结束是必要的,因为他眼前的海是灰色,她心底的海是蓝色。
林枫看得出来,苏眉听明白了。于是,默默帮她戴上。
苏眉还是哭了。
虽然,她说她猜不中故事的结局,也不希望能有什么结果。但心口这条翡翠鱼,使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如同一块易碎的玻璃。是感动还是注定?她无法深究。
不知为什么,望着哭泣的苏眉,林枫感到了心底尖锐的刺痛,他不能割舍她,尽管他知道他们只是一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关系。
“苏眉,你笑起来才好看。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蓝色的海。”
苏眉笑了,小小的酒窝儿上还挂着眼泪:“你可以不叫我苏眉。我的朋友都叫我小鱼儿。”
你是漂亮可爱的小鱼儿。食人鱼。没人可以拒绝,我情愿把自己埋葬在你的身体里面。
再瞎说?再瞎说?
呵呵,小鱼儿,你是最最温柔的小鱼儿。全世界的海水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
(五)风筝
当林枫走进“夜色”酒吧时,吕佳佳正在“碧水银滩”俱乐部做SPA。泰式风格的房间,轻纱高挑。金黄色的壁纸,金黄色的地砖,墙角的香熏炉袅袅燃着,百合花的气味儿沁人心脾。小姐沏好一壶莲花茶,又拿起兰花花束轻轻拍打吕佳佳的全身,涂抹精油不住揉按。见吕佳佳兴致不高,小姐打开CD,流水鸟鸣的声响使人恹恹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