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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要跑去哪里……”他果然不愧是篮球健将,虽然嗑了药,神智不是很清醒,但手脚的速度却是极快的。他立刻一把拖住我的手,我使尽力气挣扎,发了狂似的拒绝他的拥抱,心里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淹没我所有的理智。
“妳不要动!”
“阿凯,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嘿嘿!他自己一个好像搞不定耶,那个女生好凶喔。”
他们嘴里所吐出的淫言秽语我一点也不想听,我的眼前模糊了,恐惧的泪水淹没了双眸,而我的双手终于被阿凯紧紧固定在胸前,他将我硬生生地压倒在地上,那双迷乱的双眼凑到我眼前,眼看唇瓣就要压上来!
突然,某种外力将阿凯整个人从我身上拖离,我还来不及看清楚来人是谁,对方已经将我拉起来护在身后,只听到他沙哑又强抑着愤怒的声音冷冷说着:“马上滚,不要逼我动手。”
是乔立!是乔立乔立乔立!我立刻大哭着抱住他的后背,感觉整个人都在颤抖、那完全无法遏抑的屈辱、恐惧、慌张、愤怒全都涌进一双眼睛里。
“你是谁?干嘛管我们的事?她是我女朋友,该滚开的是你才对!”
阿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脸胀得通红,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那一抹羞愧——理智只存在一瞬间,下一秒他就扑过来跟乔立扭打在一起。“你才要走开!谁都不能阻止我跟她在一起!我今天就要!现在就要!”
“禽兽!”
乔立连骂人都是很简短的,他被阿凯拦腰抱住摔在地上,其他在摩托车上看戏的骑士此时已经离开他们的车了。
音乐声顿时消失,只见他们个个磨拳擦掌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虽然灯光很阴暗,但是我仍然隐约可以看到他们手上拿着长长的球棒。气氛变得肃杀而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嗜血的冲动。
“小妹快跑!不要被他们抓住!快跑!”乔立情急之下朝我大吼着。
可是我不敢走,我的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脑海里只是一片空白!我想上前帮忙,可是又怕得六神无主,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如果被他们抓住,我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我最讨厌那种明明没办法打架,却还硬要英雄救美的人了。”
我猛然回头,已经打扫干净的舞台角落半倚着一条人影,而那条人影正在冒烟。
会冒烟的、讲话这么嚣张的,除了蒂娜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人选了。
“COW!有空讲风凉话的话不如下来舒展一下妳那身懒骨头!”乔立竟然也说出了如此粗野的话。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蒂娜耸耸肩,阴影中,只见她从肩膀上抖落了什么,那声音一落地,才发现原来那是她一直背着的超大背包。
另有一条人影从我背后将我扶起,我错愕又惊恐地猛然回头,正好看到梦十三那一袭雪白雪白的西装跟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孔。
“上台看。”他开口。
当然,我从来不敢把梦十三跟“打架”这两个字做任何不当的联想。梦十三当然会站在舞台上。
可是梦十三接下来做的事……到底是蒂娜比较恐怖?还是梦十三比较恐怖?我真的不知道,也无从比较起。因为当蒂娜开始动手,很残忍很残忍的“打人”时,梦十三竟然开始拉胡琴伴奏!
我感觉自己突然变成电影场景的一部分,而那部电影毫无疑问绝对是所谓的“暴力美学”电影,我甚至满感激现场的灯光如此阴暗,所以我才不用看到鲜血到处喷洒的惨状。
其实本来场面不用这么戏剧化的,可是梦十三偏要选在这时候开始拉胡琴;然而也多亏了他,从此我对“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这八个字有了全新的认识。
“臭娘们!※&^%$(&#@!)!”
那些人嘴巴里所吐出的极度不雅的文字我完全无法重复,只觉得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把耳朵洗一洗。而显然的,那些字句已经激怒了蒂娜。
她扔下了手上的烟,慢慢的踩熄它。是我产生错觉了吗?因为我好像听到从蒂娜身上发出筋骨交错的清脆声响。
“你们应该回学校去好好重新学一学中文。”蒂娜如是说。
“去死吧!”骑士们挥舞着手上的棍棒朝蒂娜攻击,而蒂娜只是微微的玻鹆搜劬Α�
那哪叫打架?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娇小的蒂娜像头猛虎一样优雅地走进了羊群里,她“很俐落”的打了个头最大的那个骑士的肚子,他一弯下腰,她便揪住他的长发,同时非常不优雅地怒骂他头发太脏之后便将他往墙壁上撞!然后蒂娜的马靴很快的在对方的脸上留下残酷的血迹——
蒂娜的手法俐落又血腥,完全是以把对方搞得浑身是血为目的。她折断他们的手臂,踢断他们的腿骨,听到他们哀号的时候“适时”在他们嘴上补踹一脚;她毫无慈悲之心的把人往墙壁上像扔球一样猛力重摔,她每个巴掌都以打落一两颗牙齿作为结束。
跟蒂娜比起来,乔立跟阿凯那才叫“打架”。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好几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是毫发无伤,而其他人却都已经被摆平在地上。
“你到底还要玩多久?要不要我拿点泥巴过来让你们摔角摔个够?”蒂娜不耐烦地走向乔立跟阿凯,他们两人立刻分开,而且猛力跳起来。
正好此时梦十三一曲终了,我甚至听到他悠悠地、有点遗憾似地叹口气。“太短了。”到底是说曲子太短?还是蒂娜打人的过程太短?我实在不敢去问答案。
“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蒂娜回头看着我,我早已经吓得腿软,只能呆呆地坐在舞台上。
“这种“精虫冲脑”的家伙不值得原谅,也许打断他两只手两只脚——”
阿凯大叫一声往后跑,可是他跑没两步就停下了,因为他吐了。
我无法置信地看着他趴在地上吐得乱七八糟,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我想他以后绝对不敢再接近小妹了。”乔立冷冷地望着他。“不过如果明天我来这里还看到这一团脏乱的话……”
“我会打扫干净的!我一定会打扫干净!”阿凯哭着这么说。
“喂,你已经可以在舞台上演奏了。”蒂娜走回舞台上,背起自己的背包,又点燃了一根烟。
梦十三耸耸危。
“我们可以走了吧?”蒂娜厌恶地看着地上那躺了一排的少年。“一看到他们,我又有想扁人的冲动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妳,我第一次跟蒂娜认识的时候,她打断了我的肩膀?”乔立叹息着。
“那只是教训你以后不要从别人背后突然出现。”蒂娜嘟囔着,“而且那也没有打断,只是有点脱臼而已,我不是也帮你接回去了吗?”
“她家三代都是开武道馆的。”
“是四代。现在我老姊已经继承家业了。”蒂娜笑得奇QīsuU。сom书贼兮兮的,怎么看都觉得她有种“逃出生天”的窃喜样。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根本是一场梦!
直到乔立将我抱起来,放到他的摩托车上,呼啸着往山下飞驰时,我依然无法相信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第九章
乔立送我回家;到了我家楼下之后,我还是抖得厉害。明明还是夏季炎热的天气,可是我却觉得整个人好像泡在冰水里一样。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令我震撼了!阿凯原本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他不回台南呢?如果他回台南,不留在台北,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呢?
“嘿,醒醒。”乔立拍拍我的脸。“妳没事吧?怎么还是呆呆的?”
“……我有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想了好几秒,才挤出这句话,伴随着深深的叹息。“以前阿凯不是那样的人。”
“不要再去想了吧,都过去了,以后他也不可能再来找妳了。”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我叹口气,垂下双肩。“本来他——”
乔立却没让我继续往下说,他突然将还坐在摩托车上的我拥入怀中。
震撼再加上震撼!我的脑袋终于完全停摆,只剩下一片甜蜜蜜的空白。
“到现在妳还只想着那个混蛋?还是只替他觉得遗憾吗?如果我没有回工地去呢?如果蒂娜也没回去呢?妳知道现在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吗?妳知不知道这有多教人担心……有时候我觉得妳实在单纯得可恨,天真得可怕。妳完全没想过自己会遇到世界上最坏的事吗?”
他的声音好沙哑,好像有某种被压抑住的情绪。他的拥抱那么紧、那么用力,好像怕我会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似的。
“对不起……”我只能挤出这句话。
而乔立却笑了,声音有些沙哑,我感觉不出来他声音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于是我抬起眼睛望着他,这才发现其实我跟他老早已经超越“员工与老板”应有的距离,而这事实又再一次震撼了我。
乔立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吻了我的唇,试探性的、安慰性的,仿佛蜻蜓点水,仿佛蝴蝶的羽翼。
我傻傻地望着他,震惊得完全无法回应,我只知道自己又再一次触电了。
然而乔立却叹息了,深深地、遗憾地,他捧着我的脸静静地凝视了我好几秒,欲言又止。
我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得小心翼翼,深怕惊醒了这美梦。
他的拇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脉搏,那双柔和的眸子比天上的明月更具有魔力。
我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中融化,感觉自己的双腿再也不属于自己,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渴求着。
他再度叹息一声,以万般柔情拥我入怀,那深情缠绵的吻粉碎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渴望,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强烈的电流。
我的手无助地环住了他的肩膀,将身体完全倚靠在他身上,我从未感到如此的迷乱、如此脆弱。
当我喘息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火热的双眸,里面写满了欲望、写满了炙热狂野。我看到了赤裸裸的乔立、完全不设防的乔立,我以为我会感到惊讶、感到害怕,但……我却感到如此的欣喜若狂!
台风过去了,天气晴朗得一点都不像夏末;而我的心情也飞扬得仿佛春天降临一样,任何事都不能打断我的好情绪。
要如何形容那种快乐?我没中过乐透,但我想应该相去不远吧?那种见到任何人都眉开眼笑、唇角就是忍不住要往上翻飞的喜悦怎么样都挡不庄!
幸福,这就是幸福。如果这种感觉可以持续到天长地久,那我这辈子就再也想不出更多的要求!
“晚安。”这是他昨夜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呆呆地上楼,等我打开了灯,从窗口往下望的时候,他还站在路灯下给了我一朵若有所思的微笑。
那“若有所思”代表的是美心吗?我不得不这么想。
只要一想到乔立的女朋友美心,我所有的好心情就会一扫而空。我是横刀夺爱的坏女人吗?道德跟爱情到底哪一种重要呢?每当想到这一点,我的鸵鸟天性总会在千分之一秒的危急之际解救我,让我还能保有我的好心情。
任性一点!为何不放纵自己去追求呢?我的内心也有个小恶魔如此嚣张地呼喊着,怂恿我放胆去索求爱情。可惜我胆子太小,那小恶魔每每现身,就会立刻被我打入冷宫。
既然做不到任性妄为,那么起码暂时蒙着眼不去看、不去想,就让我享受这短暂甜美的片刻吧,我的要求也只有这样一点点而已。
可惜这希望还是落空了。
喜美进了办公室,她的脸色有点奇怪。“乔立他们呢?都还没到吗?”
“还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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