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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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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煽惑者,小子,你是这种人吗?”
  “不算吧。我不觉得自己能够说服什么人做什么事。”
  “那么就是受害者。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你不是去做就是被人家做。”
  “埃奉先生,我们都是某些事的受害者。只要我们还活着的话。”
  “小子,你确定自己是活着的吗?也许那只是你的想像而已。”
  “什么都有可能啊。你跟我或许都是虚构出来的,我们并没有实际存在。没错,我愿意接受这个可能性。”
  “你懂得保持沉默吗?”
  “如果有人要求的话,我想自己跟下个人一样很会保持沉默。”
  “下个人是谁,小子?”
  “任何人啊,这只是一种说法。我会说话也会沉默,视情况而定。”
  “要是我录用了你,佛格,你可能会愈来愈恨我。只要记得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就行。我的所作所为自有深意,轮不到你来评断。”
  “我会记在心里的。”
  “很好。现在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肌肉。我可不能让病猫推着我在街上跑,对吧?要是你的肌肉胜任不起,那你对我来说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那天晚上我向济马道别,第二天早上我把自己的一些杂物放进背包里头,然后走到埃奉在上城的住处。机缘巧合,往后的十三年我再也没见过济马。大环境将我们分隔两地。到了一九八二年,我终于无意中在下曼哈顿的维瑞克街和西百老汇交叉口碰到他,他已经改变很多很多了,起先我还认不出来呢。他胖了有二、三十磅吧,当他跟妻子和二个小男孩一起走过来时,我其实有留意到他那种庸碌平凡到了极点的样子──中年人的便便大腹和逐渐稀疏的头发,居家男人脸上常见温吞恍惚的神情。我们迎面前行,擦身而过。接着,我出乎意料地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意外碰见某个来自你过去的人,是很普通的事情吧,但在那种情况下见到济马,那整个被我遗忘的世界又起了骚动。他的际遇几乎都不重要了,像是他在加州某大学任教啦,像是他出版了一本长达四百页讨论法国电影的著作啦,或是他十年来从没写过一首诗之类的。重点是,再简单也不过,就是我见到他了。我们站在街角谈起那段老日子,谈了十五还是二十分钟后,他跟家人因为要赶时间离开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但我怀疑自己撰写这本书的念头,其实是源自于这场四年前的相遇,就是济马消失街头、再次不见踪影的那一刻。
  到达埃奉家之后,休姆太太要我坐在厨房里喝杯咖啡。埃奉先生正在小睡呢,她说,不到十点他不会起床的。在这期间她向我说明我在这里的职责、用餐的时间、每天必须陪伴埃奉的钟点数,诸如此类的事情。她则是负责照顾他身体的,她这么说,帮他穿衣洗澡、扶他上下床、为他刮胡子、带他进出厕所;相较之下,我的工作就稍嫌复杂而且定义模糊了。我并不是被雇来当他朋友的,但性质却很相近:一个饶富同情心的伙伴、一个打破他千篇一律孤独的人。“上帝知道这个人所剩的时间不多啦。”她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他最后的日子好过些了。”我说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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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 4(4)
“有个年轻人来陪陪他,会改善他精神状况的。”她继续说道:“更别说是我的精神状况了。”
  “我很高兴自己能得到这份工作。”
  “他昨天很喜欢你的谈吐呢。他说你回答得很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有时候很难了解他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脑袋里头老是有东西在转。他是有点疯疯的,不过可没有老年痴呆。”
  “没错,他是个精明的老家伙。我猜他会让我随时保持警觉吧。”
  “他跟我说你有副讨人喜欢的好嗓子呢。不管怎么样,那是个不错的开始喔。”
  “我不能想像他竟然会用‘讨人喜欢’这种字眼。”
  “也许他用的不是那个字,不过他是这个意思没错啦。他说你的声音让他想到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希望那是他喜欢的人。”
  “这他没跟我说。这点你会从托马斯先生身上学到的。他不想说的事呀,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的卧房位于一条长廊尽头。那是个备用的小空间,仅一扇窗,望出去是后巷,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基本家具,比修道士的单人小房间大不了多少。这对我来说却是再熟悉也不过的领域,置身于极简陈设里,没多久我就觉得像在自己家一样了:一张两端都有围栏的老式铁床,一个五斗柜,一座靠墙的书架,架上大多是法文和俄文书。房里头只有一幅画,这一大幅蚀刻画裱上黑色的亮光漆框,描绘出人影幢幢的神秘场景,和很多建筑物的细部结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托马斯·寇尔的《帝国轨迹》系列画作之一的黑白复制画,虚构出新世界盛衰兴迭的传奇故事。我开始整理衣物,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妥妥贴贴地收在五斗柜上层的抽屉里。我身上只有一本书,帕斯卡尔的《沈思录》,那是济马送给我的临别礼物。我先把书暂时放在枕头上,接着踱步研究我的卧房。这里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我的地方。经历好几个月的无常后,能站在那四堵墙壁当中就让我觉得心安,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我能称作我房间的地方,让我感到宽慰。
  刚到这里的头两天,雨下个不停。既然没有午后散步的机会,只好在客厅里头打发整个下午。埃奉没有再像面谈时那样咄咄逼人,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静静地坐着听我念书。很难去分辨这沉默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他是否在运用我无法理解的沉默来考验我呢?或这纯粹反映出他的心境而已?跟他在一起时我常常碰到这种情形,我不知道是否该认真看待从他行为中所察觉出的一丝丝邪恶意图,或只把那当作一时兴起的结果不予理会。他跟我说的话,他选给我读的书,他交代我办的怪差事──这些全是他奇谋密计中的一环,或只是我在回忆时想像出来的?我常觉得他在试图传授我一些诡谲奥妙的知识,暗地里自以为是我内在发展的导师,强迫我参加游戏却不说明游戏的规则。这就是埃奉,一个癫狂的精神向导,离经叛道的大师,努力地要把世界的奥秘传授给我。然而有时候,当他的自私跟傲慢失控怒吼时,我会觉得他不过是个凶恶的老头、是个游走于错乱和死亡之间即将油尽灯枯的疯子罢了。总之,他开始对我恶言相向,很快的我对他也越来越提防,虽然我对他的兴趣也同时与日俱增。好几次快要放弃的时候,都是凯蒂劝住我,不过我相信自己其实也想留下吧,就算是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的时候也一样。有好几个星期,我根本无法忍受自己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我必须先有准备才能跟他共处一室。但我坚持到底,苦守到最后。
  就算是最平和的幽默,埃奉也喜欢来个出其不意。就说第一天早上吧,他戴上一副盲人用的深色眼镜,自个儿坐着轮椅进房间。那个黑眼罩,面谈时引起许多讨论的黑眼罩,已经不见踪影了。埃奉对这转变没有任何解释。根据我对他的观察,我猜这是我应该保持沉默的状况之一,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第二天早上,他换上一副普通常见的金属框眼镜,镜片厚得很夸张。镜片让他的眼睛放大扭曲,看起来像颗鸟蛋,肿胀的蓝色眼球彷佛要从头上爆出。很难去辨别那双眼睛是否仍看得见。有时候我真的相信那都是唬人的,他其实看得跟我一样清楚;但有时候我又真的相信他已经完全瞎了。当然这都是埃奉想要的反应。他会故意丢出暧昧的信号,然后洋洋自得于它们所引起的蠢动不安里,固执地拒绝透露事情的真相。有些日子里,他不遮眼睛也不戴眼罩或是眼镜。还有些时候他会在头上缠条黑布盖住眼睛,活像个快被行刑队枪决的犯人。我无从了解这些不同的打扮意义何在。他从没提过,我也没那个胆去问。重点是,我决定了,就是别让他的胡闹激怒我自己。随他去为所欲为,但只要我别落入他的圈套,就没什么能影响我了。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这样告诉自己。虽然说有这等决心,有时候还是很难抗拒的。尤其是在他露出眼睛的时候,我常发现自己直楞楞地盯着它们瞧,没办法不去看、抵抗不了它们诱我入彀的力量。彷佛我正试着挖掘其中真相,挖掘某个能引我深入他脑中黑暗的通道。然而,我哪都去不了。尽管我花了几百个小时去凝视埃奉的眼睛,它们从没走露半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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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 4(5)
他会事先选好书,他很清楚自己要听的是什么。这些读物不是一种消遣,而是一系列的追踪报导,锲而不舍地探究某些明确又狭隘的主题。那虽然没让他的动机明朗化,但其中至少有种隐然存在的逻辑可以依循。起初几本书都跟旅行有关,通常都是探索未知跟发现新世界。以圣布兰登和约翰·马德维尔爵士的旅程开始,然后是哥伦布、卡贝查·维卡以及托马斯·哈略特。我们摘录多逖的《古沙国游记》,吃力地行遍约翰·卫斯里·鲍威所描述、深入科罗拉多河探险绘制地图的整套作品,最后作为总结的是十七、八世纪的囚犯故事,那是遭印第安人绑架的白人殖民者所撰写的第一手数据。我发现这些书非常有意思,等我的声音适应长时间的工作之后,我便发展出一种适当的朗读方式。一切都取决于发音的清晰度,再来是语调的抑扬顿挫、微妙的停顿,而且必须持续留意书中的每个字。我念的时候,埃奉没什么意见,但每当我读到某个特别胶着或刺激的片段时,他总会突然冒出一些声响,我知道他确实在听。这些朗读的时间大概是我跟他相处最融洽的时候,不过我很快就发现,别把他的无声专注误认为善意。读过五、六本讨论旅行的书之后,我随口提议也许听听西哈诺的月球行会很有意思。结果只换来一阵咆哮:“小子,留着你的馊主意吧。要是我想听你的意见,我自己会说。”
  客厅的另外一面墙整个都是书柜,从地上直顶到天花板。架上不知道有多少书,但少说也有个五、六百本吧,也许有一千本也说不定。埃奉对书的位置好像了如指掌,要读新书的时候,他会准确地告诉我到哪个位置去拿。“第二层。”他会这么说:“左边算来第十二或十三本。刘易斯与克拉克。红色精装本。”他从未出错,他惊人的记忆力,让我不得不佩服。有次我问他,是不是很熟悉西塞罗与雷蒙·拉尔的记忆法,他手一挥就打发了我的问题。“这东西学不来的。”他说:“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是天分。”停了一会儿,然后他用狡诈嘲弄的声音继续说:“不过你怎么确定我知道书在哪?仔细想想吧。也许我是半夜趁你睡觉的时候溜到这里排过。也许我是在你转过身去的时候用心电感应移动了那些书。是不是这样呢,年轻人?”我把这当成一个加强效果的反诘句,无需回答,所以没开口反驳。“记住了,佛格。”他又说:“千万别觉得理所当然哪。尤其是在应付我这种人的时候。”
  十一月的大雨打在窗外,我们在客厅消磨那个月的最初两天。埃奉家很沈静,在朗读当中停下来喘口气时,所听见的最大声音往往只有壁炉上时钟的滴答声。偶尔,休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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