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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了吧……”
我挣扎了几下,没有力气再去反驳她,只好默默地听着。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能够站起来,而小黄鹂因为施法太过费力,没法再支撑人形,又变成了黄黄的小狐狸。
为了不耽误行程,我只好又把小黄鹂揣在怀里,心情竟然莫名的好起来。我暗暗地想:幸好她又变了回去,不然我一个和尚带着个姑娘该多么的奇怪啊……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沿着记忆中的路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道蜿蜒着的高高城墙渐渐出没在沉沉的夕阳下——濠州城终于到了。
第八章 下山(4)濠州
濠州,因濠水得名,自古就是历史通衢要地。
——但这都只是曾经了,如今兵荒马乱,此时的濠州早没了当年南来北往、四通八达的繁荣场面。
我与小黄鹂混在回城的人群中,赶在城门下钥之前进了城。抬头看看天,时间也不早了,短暂的黄昏过后就是漫长的黑夜。我数了数师父给我们的钱,才几个铜板,根本不够住店的。而露宿街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因为随时有可能被抓去当壮丁。
小黄鹂睡饱了,蜷在我怀里懒懒打个哈欠,听我讲了住宿的难处,一时也犯了难——毕竟她露宿惯了,反倒是我不好收拾。
思索间天空已被墨色完全吞没,我和小黄鹂沿着黑亮的石板路慢慢地走,走得累了便就地坐下。
没有日影我分辨不出时间,看着两边的民居一盏盏的亮起来,又渐渐暗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四周安静得过分,周遭的空气仿佛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抬头看看漫天的星辉,只觉得世界是那么的大,时间是那么的长久,而我却是这么渺小……无端端的倒生出许多伤感来。
小黄鹂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陪着我,抬手悄悄帮我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妖不老不死,长存于世间,她也许根本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只是单纯的被我感染了,觉得我很可怜罢了……我不愿在她面前示弱,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指了指天上,笑嘻嘻地说,是被星星晃花了眼……
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等再张开眼,天阴沉沉的亮着,小黄鹂却不在我身边。我揉了揉眼睛,发现昨天我们睡的地方是商户的住宅区,穿出小巷正好就是濠州城的主道。我想,小黄鹂一定是去哪里找吃的了吧,反正离得这么近,不如我先去买东西好了……
我就着房檐滴下的露水擦了把脸,想起临走时师父的嘱托,朝街口刘家馒头铺走去。
时间还早,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一路上遇见的多是抬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小商贩。馒头铺此时刚刚开张,白茫茫的热气翻涌着,衬得那小小的屋子好像仙境一般。我吞了吞口水走过去,把手伸进口袋里一摸——糟糕,钱没有了!一定是昨天晚上掉在街上了……这下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作“冷汗如瀑布一般的流”,没办法回去跟师父交代啊……
正懊恼着,忽然前面光线一暗,抬头一看,是一张温柔微笑着的脸。我总觉得直接叫别人“寡妇”是很不礼貌的,所以我一直叫刘家媳妇“姑姑”。
“怎么啦,小和尚?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呢?”姑姑问我。
刘姑年纪轻轻丈夫就从军去了,紧接着就传来丈夫战死的消息。很多年前她也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很不幸地夭折了,所以她一直对小孩子非常亲切。
我挠了挠脑袋,很不好意思:“我是来买馒头的……呃……但是……我的铜板不知道丢哪去了……”
刘姑拍拍我的头,回身从蒸笼里捡了几个馒头,又用荷叶细细地包好,放到我手里,笑道:“没关系,饿了就先拿着吃吧。不过你师父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呢?难道是你偷偷跑出来的?”
——在他们看来,我与师父形影不离,简直就是连体婴一般的存在。我本来想把进山的事情全部告诉她,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把小黄鹂暴露出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她的。于是我没有接话,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拿了馒头,我回到昨天晚上睡觉的地方,发现小黄鹂还是没有回来,估计是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吧。看看时间还早,我一个人拎着馒头在大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街的尽头。街角是姚家开的豆腐店,店里人来人往,早上一般都是很忙碌的。站柜台的都是姚家的二女儿,长得很漂亮,人称“姚西施”。
第九章 下山(5)豆花
闻着豆花的香气我有点腿软,再也走不动了,可惜就是没有钱。
我挠了挠头,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对里间叫道:“姚姑娘——”
里面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不一时姚姑娘从里头转了出来,见是我抿嘴一笑:“呦,今儿个可新鲜,小和尚自己来了……”
我对她摆摆手:“要一碗桂子豆花!”
她走过来看了看,顺势挨着我坐下,笑道:“要吃豆花倒是不难,可是如果没带钱的话可就得帮着我刷碗了。”
——其实要我刷碗也无所谓,毕竟这是从前我来这偷吃的惯例。不过想到小黄鹂还在这附近,说不定会看到,那就很没面子了。
我迟疑了一下,瞬间就想到了办法。于是,我“嘻嘻”地笑了一声,摊手道:“你猜对了,钱我真的是没有,不过消息倒是有一个……”
姚姑娘一愣,立即喜笑颜开:“好嘞好嘞,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端去!”说完欢天喜地地跑了。
虽然姚姑娘长得很好看,不过到底还是小黄鹂更好看些——我偷偷地想。
趁她还没回来,我双手拄着下巴默默地想着师父从前教给我的话——当你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要学会用旁人的劣势来弥补局势。
我略微分析了一下——“我没有钱”算是我的劣势,而我的“消息”则是姚姑娘的劣势,我要怎么用这个“消息”弥补局势呢……
正想着,只见姚姑娘端着个大碗掀帘走出来,把豆花稳稳地放在我的桌上,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故作镇定地舀着碗里的桂圆,吃了一口又一口,就是不肯说话——这也是师父教给我的,他说:“再完美的计划也会有破绽,你必须要在这个破绽没有完全暴露之前想到急救的策略,而故弄玄虚就是拖延时间的最好方法。”
果然,师父实在是太有才了。因为早上的客人实在多,姚姑娘还没坐热乎就被老姚叫走了。
我不禁放松下来,没留意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正吃得高兴,忽然外面响起一声炸雷,吓得我手里一哆嗦,还没来得及做下个反应,几乎是一瞬间外头的雷声就与雨声混成了一片。
我快速地吃完了豆花,帮着姚姑娘刷好碗,眼看着走不了,只好一个人躲到屋檐下等雨停。
我想,也不知道小黄鹂跑到哪里去了。叫她不乖乖的跟着我,现在可好,连这么好吃的豆花都没吃到,一定后悔死了。不过以她那么好使的鼻子,一定能根据气味找到我吧,到时候想办法再管姚姑娘要一碗给她尝尝,大不了我帮忙刷一天的碗作为补偿么……
下雨天总是让我无端的伤感,但是偏偏我又因为天气凉快而最喜欢雨天。看着店里大快朵颐的人们,我想他们应该都是幸福的人吧,有钱、有家庭也有家人……我揉了揉被雨打湿的眼角,心里很难受。
自我四岁起,我的亲人就只有师父和两个师兄。师父整日无所事事,生计问题都交给大师兄发愁。二师兄主管内务,外兼带孩子,所以我与二师兄关系最好。他常常以带我出去玩儿为由领我来吃好吃的,而我却常常拖他的后腿,害他被师父骂。有一次他偷偷告诉我,其实师父祖上世代务农,根本不是他所说的进士出身,所以文化程度还是个问题……那时我听了很惊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结果因为嘴不够严有次说漏了,害得二师兄近一个月都没看到师父的好脸色……
那些年我们跟着师父到处流浪,每遇到村里有大型节日或是有人去世,我们总要自告奋勇地跑去诵经祈福——其实就是找个机会骗吃骗喝。骗了三年,从濠州骗到合肥,然后折向西骗到了信阳,又往北骗到汝州,最后又骗回濠州。刚回濠州不久,大师兄就离开了。又过了几个月,二师兄的家乡出了蝗灾,他本来答应我灾年过了就回来的,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丝毫音讯。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知不觉又伤感了起来,我想。看着窗外的大雨,我的眼角又被雨水沾湿了。
第十章 下山(6)大雨
下了雨,豆腐店的生意也跟着气温渐渐冷淡下来。
姚姑娘见我一个人趴在窗沿下发呆,便溜过来搭话:“怎么了,小和尚?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呢?跟师父生气了?”
我偷偷地擦了擦眼角,嘟囔道:“才没有呢……我就是出来玩一会儿,等雨停了就回去了……”
姚姑娘摸摸我的头,笑道:“哈哈,这么乖呢!看你手脚很勤快,又喜欢吃豆花,不如你别跟着你师父了,来我这当小伙计好了。管吃管住,你看怎么样?”
我瞟了她一眼:“我看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要以为我修为不高就什么都不懂啊……”
姚姑娘“噗”的笑出来:“那你倒是说说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哪里啊?”
我托着脸“哼”了一声,没有说破她——姚姑娘暗恋我二师兄的事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明白着呢,她招我做小伙计肯定是想要要借机套我的话,从而知道二师兄的行踪才对!
想到二师兄,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姚姑娘又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只听她问道:“对了!小和尚,吃也吃了,你说的‘消息’呢?”
我暗自懊恼,心说还是太年轻,火候不够啊,没有学到师父骗术之精髓——“打完就跑,绝不给敌人以反击的机会!”
我暗想,这下可麻烦了,我和师父居无定所,致使二师兄从离开了以后就没了音讯,我哪里知道他现在去了哪儿啊……合计着要不然就实话实说好了,毕竟我又没有师父的厚脸皮以及他那奇高的心理承受能力,待会儿说脱了嘴就没脸了,更何况小黄鹂还在这附近,被看到就更丢脸……
就在我进行思想斗争的过程中,姚姑娘似乎一直都心不在焉,连我发呆都没有发现。我有点奇怪,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来,冲我笑笑,笑中竟带着些许无奈:“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如今到处战乱,乱世之中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就够了……”
我心中不忍,本想安慰她几句,但一想起毫无音讯的二师兄,一时也是默默无语。
雨声渐大,我和姚姑娘呆在窗下发着各自的呆。一时有只脏兮兮的小狗从窗前拱过,鼻子紧贴着地下还闻啊闻的。
我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姚姑娘,你瞧那只小狗在做什么?”
姚姑娘叹口气,撑起雨伞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