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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方宇本人。这方法是我以前翘课时认识的那个男生教的。哦,也称不上是“教”。他不过就是在我眼前做了一次——“这是我消灭他的第一步!”我还记得那家伙当时是这样跟我说的。
在我还是个穿着肥大校服,会把上学的一半时间用来翘课的初中生的时候。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还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我坐在当时翘课必去的长凳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眼前的风景发呆——长凳位于学校附近某座购物广场的天台。天台很大,也足够干净。一半的面积铺了人造草坪。四张带着遮阳伞的长凳设立在天台四边上,隔着一张铁丝网,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城市。夜晚或周末,它们通常会被那些成双成对的讨嫌人类所霸占。但白天,尤其是上午,它们就都只属于我。至少,也有四分之三。
第一次见到男生的那天,他就是坐在那张四分之一的长凳上,埋头撕着照片。他留着颗『毛』茸茸的刺猬头,侧脸的嘴角处贴了块ok绷。大概是用力咬了牙,下巴线条看上去绷得很紧。那些照片在他的手中被撕出“嚓嚓”的脆响,声音大到连两米外的我也能听得真切。
“受什么刺激了?”当时应该是有过类似的疑『惑』吧。但我终究是憋着没问。初中时的我,几乎从不和别人主动说话。有些时候是不想,有些时候是不敢,还有一些时候,是因为'不敢',而干脆变得'不想'。所幸刺猬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将撕好的碎屑拢在手里,跑到我面前。“借个火。”他说。
“啊?”我有些吃惊地朝向他。先前看侧脸以为只贴了一块ok绷,等对上正脸,才发现足足贴了三块——不,是至少三块。具体我不太记得了,但我记得他那道伤疤。长长的触目惊心的一道。从他右边的额头一直划拉到了眼角下方。“你在抽烟。应该有打火机吧?”他看着我。伤口下的右眼半眯着,那些少年特有的清澈的光就全数集中进了左眼。明亮得让我有些不敢正视:“有是有,但……”
“有就行了。来这儿,来这儿!”刺猬头走到铁丝网前,蹲下的同时朝我甩甩头,我皱一皱眉,跟上去。“你要干吗?”在看到眼前男生将纸屑堆在铁丝网下方的浅水道上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里很『潮』湿,应该没问题。”刺猬头拍着手,等纸屑全数从掌心跌落干净后,他朝我摊开掌心,“打火机?我要把它们都给烧了。”
“……”我犹豫了一下,将打火机递过去,“为什么?”
“那些家伙都是傻x。”刺猬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我。他边说边将纸屑堆拢一拢紧。几块纸片随动作被翻出,肉『色』的,估计是人脸的一部分。“不就是仗着人多么,有本事单挑。我迟早会收拾干净他们。”他嘟嘟囔囔着。话虽说得没头没尾,但我多少还是听明白了——
显然,这又是一个'校园欺负'下的倒霉者。
其实从看到他那张脸的那刻,我就该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那张满是伤口却不见沧桑的脸,一看就是个和我一样的初中生。在我印象里,初中向来是'暴戾'的代名词:那些家伙。那些我的同班同学。愤怒、狂妄、自以为是。脱离了少儿的稚嫩,却尚未拥有成年人的自控。怀抱着独属于人类的'恶意',行为却低等犹若野兽——成人世界固然不干净,但好歹大家还懂得人模狗样地藏着掖着。哪怕伤害,多数也是建立于自身利益的实现。但初中不同。那些殴打、那些嘲笑、那些针对,毫无意义,也无须意义。它们演戏般被疯狂搬上台面,又或许那就是演戏——一场无聊的、跟风的、只为证明自己存在感的戏。
这些戏,在我初中的班级隔天就会上演一回。想来当时我会热衷翘课,或许也不全是因为父亲,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不想看戏。我既不想看到那些欺负人的,也厌烦那些被欺负的,他们不懂反抗的嘴脸,就像在提醒我的软弱。这让我觉得反胃。
但,刺猬头是个例外。
听他话间的意思,明明是个被欺负的。可他给我的感觉,却明朗蓬勃得像个少年英雄。“这是我消灭他的第一步。”等纸片都烧成灰烬,刺猬头直起身子,碾灭脚下的火星。
“消灭他的第一步?”我跟着重复一次。隐约对这句话产生出些微妙的好感。但没等我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就被刺猬头的发言打断了思路:“你也是学生吧?”他看着我。一脸的不确定。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我有些没好气,从他手里夺过打火机。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奇怪而已……普通女学生哪会一个人坐这里抽烟发呆的?”刺猬头挠挠头,以一脸“你别生气”的表情,说出更让人生气的话来,“感觉你像个老人家一样。”
——“感觉你像个老人家一样。”
当时我是给的什么反应呢?生气,困『惑』,还是哭笑不得?不太记得了。但我记住了这句话。在时隔六年后的这个夜晚,当我在卧室里踱完两圈,发完一条'我答应'的短信后。它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以一种无法回避的滑稽姿态,让我看清了排演于自己身上的黑『色』幽默。
'黑『色』幽默'的意思是:它很可笑。但它并不有趣。
是的,可笑。如果说人生是一个出生连接死亡的圆。那以前的我不过就是个站在连接点上,朝左边的'幼稚'跨出两步,就被吓得转头朝右边的'衰老'迈回三步的人。我明明是在倒退地活,却因为站在那个别人花了一辈子才走到的位置,就自以为是看破了人生。我以为看破了别人的愚蠢,自己就是聪明的;我以为看破了别人的盲目,自己就是理智的;我以为看破了别人的寂寞,自己就能有足够的坚强去抵挡它。直到我被'父母离婚'的大手推上成长的弧道,又一个趔趄被那劳什子的'爱情'绊了一跤。才终于发现自己的体内,原来一直就藏着那样一个愚蠢、盲目、周末宁愿和舍友窝在宿舍也不想回家独处的家伙——一个和大多数人一样,甚至比大多数人都不如的家伙。
而我却连这种家伙都战胜不了。
手机响起来,音乐进入第二个循环时,我按下接听——“短信看到了。呵呵。”听筒对面,peter的声音。
“……看到就好。”我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拒绝。”
“你希望我拒绝?”我刻意沉着嗓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哈”的笑声传来:“明晚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
“无所谓,你定吧。”
“那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嗯。好的。”我说,顿一顿,想不到更多的话题,“那就先这样吧。拜拜。”
“好。拜拜。”
挂了机。屏幕显示的通话时间是一分二十三秒。我低头盯着这个数字发了会儿呆。将手机甩向床头。那么,这就算是'确定交往'了?他就是我的'第二任'了?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与其烦恼这个,还不如想想明天该穿什么。t恤牛仔裤?不行不行。peter好歹也是个发型师,发型师最注重外表了。哦,上次酒吧穿的那条裙子他貌似挺喜欢。或许,我该再买几套类似的?对了,还得化妆。只是吃饭的话,淡妆就够了吧。但吃完饭呢?还会有别的节目吗?嗯……戴不戴美瞳好呢?
对,就是这样。继续想下去吧。这样不是很开心吗?毫无诚意的表白或者一分二十三秒的通话记录,这些算得了什么?别在意了。不管怎么说,只要那家伙能让你不再想方宇。只要他能让你对眼下的生活燃起一丝热情。那他,就是对的人啦。
3
“为什么会想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peter这个问题。在某次从餐厅回去他家的路上。交往后,我们约会的地点无非就是餐厅到他家,或是电影院到他家的两点一线。或许一旦跳出校园,交往就会变成这般模式化的单调。又或许,单调才是交往的本质,只是很多时候,那上面蒙着一层名为'爱情'的炫亮的壳。“需要原因吗?”peter看我一眼。
“不需要吗?”我反问。其实确实是不需要。在和方宇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自己回答不了。所有的答案都被埋在余裴裴那儿,她觉得“就是他”,那么,就是他了。但peter不同,我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因为他高大英俊,因为他出手大方。最重要的,因为他出现在一个我恰好需要他——或者说,像他这一类的人的时间里。
我有多清楚自己的答案。就有多想知道peter的答案。“原因啊……觉得你可爱咯。”peter懒懒地揽过我的肩。
“就这样?”托peter的福,我现在算是彻底厌倦“可爱”这个形容了,“你的字典里没其他的词了啊?”
“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是你就没别的可以说了吗?”我有些气急败坏……等等,气急败坏?
“还要我说什么?”peter松开搂着我胳膊的手。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浅淡的不耐。显然,他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是啊,他有兴趣'深入'的,从来就不是我们之间的话题。这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清楚的事情吗?
所以气急败坏什么呢。有什么好刨根问底的。反正他不过就是个我用来忘记方宇的工具,反正我压根没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互相取暖罢了。他越是这样的态度,以后我要甩了他,也就越是心安理得。我冷着脸走在peter身边,隔着一片沉默,假想着我们日后分手的场景。
会是在马路上吗?他扯着我的胳膊,而我在用力挣脱后甩给他一个最后的耳光?还是在他的家?在为他做完一顿他最喜欢的饭菜后,微笑地说出“不如我们分手吧”。又或者,凌晨五点的时候,打通他的电话,抽噎着告诉他“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想象着这些狗血的画面台词,居然就有些为之动容了。或许伤害、暴力、毁灭都不过是'美'的另一种形式——前提是,它们能带着温度。
可惜大多时候,现实只有冰冷。
'看到了吧。这是他前两天晚上跟我聊的。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和你交往了。'
'peter这个人,做工作伙伴一流,做朋友挺好的,玩玩也不错。但我劝你别跟他来真的。“爱情”这方面,他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
在和peter交往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了林艳从q上砸下的信息。连着一共三条。最上面的那幅聊天截图,我只扫了一眼,就被里面那几句'昨天梦到你了'、'最近过得蛮无聊的'、'总觉得内心没什么激情',给恶心得想把整个qq就这么拖进回收站。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peter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人。我也没指望过他会有多专一,但我真的想不到啊,他居然会过分到去勾搭林艳。他明知道林艳是我的好朋友,他明明就知道的——“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用力捏紧手机,朝peter问去。换来听筒对面一声『迷』惘的“啊?”
“你知道林艳是我朋友的吧?”我问。其实我很想大吼大叫。但那些本该高亢的语气和音量,都被此刻体内蜂拥而上的寒气给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