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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的当选,从短期看,是自民党内最大的派阀——桥本派的失败;但从长期看,无疑是日本近十年来普通民众及一般政治力量对政府缺乏有魄力的〃作为〃的失望情绪的反应。更是一部分政治势力对〃开拓〃太慢,较为〃守成〃的这己届前任内阁的一个总的反映。
从小泉与桥本的个人背景来说,桥本内阁与美国的战略伙伴关系,由于桥本本人的西化色彩,似乎可代表日本历史上曾有过的〃西潮〃的一种现实的选择;而小泉虽曾负芨于伦敦大学,但作为昔日的防卫厅长官之子,日本的本民族的背景似乎更加浓厚,如果追溯日本近代的历史,可以发见,日本民族主义的政治势力,在大利益一致的前提下,也同样存在着〃本土〃与〃西化〃的双重选择。而双方各自的人才,在历史上亦曾多次争论,总的来说,在明治时期,是西化派占了上风,到一战后,民族主义的情绪强烈起来。日本内部思想的不同分歧,发展到二战后政治的实际运作中,即使在今天的日本政局中,也不难发现旧日的影子。这又验证了那句老话: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
经济的地位使日本早已成为一个大国,但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可以说,日本民族的危机感又一次伴随着这个破灭得到了各种形式的加强。相当的统治基础要求政府〃变〃,而且是快〃变〃。以往的几届内阁没有能充分满足这个要求。这直接影响到小泉的这次当选。
从此出发,小泉的内阁必然会以〃变〃为出路,只有变,才可使这一届内阁继续得到相当民众的支持。而这〃变〃将变往何方,变的力度如何,都关系到小泉内阁能够保证相当时间的执政时期的问题。这也是整个东亚国家所凝视着的问题。
无论从哪一点上看,小泉的上台都意味着十年来日本政局最深刻的变化,而这个变化是否将影响到整个亚洲的局势,目前还很难说。因为许多个人的言行,都会又相当的作用,即使在小泉个人来说,上台前与上台后,也肯定会有所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我们拭目以待小泉的下一步所作所为之时,必须作好一个迎接较差的中日形势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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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镭
感谢作者陈镭授权
作者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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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团结的东亚……
——闻小泉即将参拜靖国神社有感
在晚间新闻里,看到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9日下午在众议院全体会议上公然表示,作为他个人,对那次战争中的日本战殁者表示衷心的敬意和哀悼,为此他仍将参拜靖国神社。其理由大意是自己属于日本战后的一代云云。
靖国神社由于陈列着日本二战中甲级战犯东条英机等人的牌位,历来的参拜行动都会被曾遭受过日本侵略的国家所瞩目,而近年来日本的首相级人物及部分内阁成员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靖国神社的参拜,充分说明的只有一点,参拜靖国神社的活动已经成为日本政治生活中所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新生首相似乎只有在完成这一步之后,才算是初步奠定了相业,有了全体国民对其执政在精神上的正式认同。
这话可能有点残酷,但参拜活动之所以成为政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其最基本的原因在于日本民族信心的提升和日本民族利益的抬头。
从桥本的参拜到小泉的即将参拜,都可以看出一点,不论是政治主张有多么不同的政治人物,都意图通过参拜活动满足部分〃日本人〃的要求,扩大自己的统治基础。也就是不断抬升的日本民族信心对执政的内阁的一个整体的要求。
同样,小泉内阁作为在日本民众〃变〃的要求下上台的此一届内阁,当然也会看到,日本已面临着新世纪全球政治格局的一些新变化,特别是越来越直露的美国在亚洲利益的变化。而从来就摆在日本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在亚洲各国的警惕面前,借机摆脱日本战后在政治、军事上受制于人的局面,将会是〃变〃的一个主要的方向和目标,当然,这只是一个预测。
更重要的是,从小泉当选后的一系列言行来看,他对靖国神社问题、美化日本侵略战争问题、政府成员参拜靖国神社等问题发表的一些言论,已引起舆论的密切关注。这种种行为令我们对小泉内阁之后的举措不抱任何的乐观态度。因为这些言行已经昭示,小泉赖以为基础的〃变〃可能将会朝一个亚洲各国人民所不乐意看到的一个方向〃变〃。
事实上,日本学习西方的过程从未停止。一战后的日本,学习德国,最终走上了军国主义道路,导致了二战后惨痛的结果;二战后的日本,又学习美国,其结果如何,还要从长远的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无论如何,日本意图成为一个〃全面〃的大国的努力从未停止。
但这种努力如果是以损害他国的利益,甚至以篡改历史的面目出现,或者在恢复民族自身的自尊及自信的同时,是以伤害他国人民的感情为基础的,窃以为君子所多不取。
对此,亚洲各国的反应对于现在的日本,也许还能起到一个遏制的作用,但长此以往,当抗议成为常事时,其遏制的效果将无可质疑地减弱。除了增强本国国力这一基本之途外,从外交上着眼,也许只有整个的东亚团结起来,才能使正在〃努力〃中的日本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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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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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环保到“恶”的民性
——评深度报道《破碎的绿》
沙林这篇题为《破碎的绿》的深度报道曾发于中青报〃冰点〃栏目的,为深入采访和写作的价值提供了有力的证明。
即使到今天,相信他也难以用较为乐观和兴奋的眼光来看待这次的采访。因为报道的结果是〃县地两地的公安局马上到这个贫困的山村抓捕伐林木之人,各级干部纷纷屈驾慰问主人公,送来钱物。但文中涉及的反派干部暗地里威胁,宣称要用黑道解决。〃
回到这篇文章的采访缘由上,尽管〃这个选题得来有些对不起人〃,其原因是:
〃一天,编辑部接到河南方城县的来稿,说当地一劳模承包荒山,植树造林,十几年下来,秃山成了花果山,林深树茂,鸟语花香,可是几天之内,被四方村子里的盗贼一砍而空。劳模欲哭无泪,无人相助。
揭出的问题触目惊心,但稿子写得略薄一点,像一篇通讯,不能撑得起'冰点'这两个字〃。
但作者无疑地深入到了采访的第一线,因为〃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又转乘两次汽车,来到河南方城县一条坑洼如旧河道的公路上。〃〃大山里天黑得早。下车还要走10里山路〃。这深入的采访的所得到的收获是,在这篇报道后面的文字中,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在气候与生活环境均不甚恶劣的河南南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的,在采访前,我们可以设想记者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但是,面对他的是这样一个环境,
〃我坐在车内柴油桶上望着被砍得稀如癞痢的路边树,忽然身旁起了纠纷。
赤膊汉:老子偏坐上头,咋啦?
仔服汉:这是炸药!炸了你负责?
赤膊汉:你吓唬谁?你打听打听,四里店的新民……〃
一个居然连炸药车都要强坐的环境。
记者对这件事的预计和事先的种种思考,并不能代替面对这现实环境时所产生的震撼。然而,仅仅只是思考是不够的,正如那位曾获得1994年普利策新闻奖特稿奖的伊莎贝尔·威克尔森所说:〃采访是基础,如果你没有得到细节、色彩、印象和亲眼看到的东西,其它所有的努力都无法使你写出你想要的报道。〃(选自《普利策新闻奖·特稿卷》,新华出版社,P593)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沙林记下的细节、色彩以及印象:
〃这父子选择的是最苦的活路,种树被推为苦活中第一,超过到平顶山下煤窑:'冬天要挖树坑,用洋镐砸冻土,虎口震的都是血道道。晾晒一冬春天种,成活率才高。春上要寻捡树苗,北到太行山里辉县寻红果苗,南到伏牛山深处捡毛栗子。自己寻省钱又好活。春夏要挑水浇树,逢山泉干涸,要到五六里远的山下挑。'
山路陡峭险狭,当地山民空手上来一趟尚且喘息半天,何况挑着大水桶一天上下无数回。我坐在山腰,心脏像是要跳出来,着实体会了这活儿的艰巨。〃
作为记者,他亲眼看到了一些结果:
〃他们的安慰是那些年县里乡里的干部隔三差五爬上山去看他们。带来食物、报刊,还有收音机。'现在败落了,干部换了好几茬了,谁也不来了。'〃
他甚至亲身感受到了被采访者的痛苦:
〃一辈子护林的老父亲发病晕倒,滚到崖下。这时全家在山下麦收。等发现了已经死去3天,惨不忍睹。
对李绍申来说,这是最不能提的一件事。〃
在下面的报道中,记者的采访技巧又使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有力地传达了两个信息——环境的破坏与部分国民性中所蕴涵的〃恶〃。
〃狼是对李家危害最大的动物。'那时,狼极多,天不黑就从大山顶上往下跑,几十个一群,耷拉着舌头,尾巴多粗,拖着地。'……〃
〃现在随着李家的山林被砍,这些动物全消失了,
'人是特种动物,比豺狼虎豹还要坏!'李绍申感慨莫名。比起降在他家的人为灾难,毒蛇猛兽算不了什么。
厄运从一开始就伴随把全部献给美好理想的植树人——偷伐与丢树是多年来弥漫在中州大地上的雾瘴。〃
在这篇报道中,记者注意到了这个李绍申在山上充当着的〃母亲、种树人、家长、抵抗者〃的角色,他对此的描写既吸引人又不免让人心酸:
〃他种树的方式极其类似母亲孕育孩子——在深山野外一粒起树种、播撒、浇灌,待它们长成树苗;再将树苗一棵棵栽在荒山秃岭上,然后几乎一日不离地守护在旁边,纤细的树苗在他眼前一天天长高、长壮、成材、结果——树,不是1棵、2棵,而是几万棵;在旁守护的日子,不是1天、2天,而是整整19年。上千亩的荒山,绿了——无论我们怎样展开想象,也无法体会种树人对这大片山林的无限神情。
他竟得到这样的回报:短短几年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呵护了的山林被盗伐一空!
这是个十几年来现实生活中最震我心的英雄。〃
在报道的结尾段中,沙林面对李绍申的再次种树的梦想,肯定是觉得有必要为这出悲剧加上一些什么——一些不乏批判,也不乏悲凉的历史性的东西:
〃我没法不相信他这种'愚公'式的计划,但为之深深担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遭到第二次毁灭。善,如同种籽,要使之繁盛,必须广为播种,悉心呵护;恶,却如洪水,一夜之间便可泛滥成灾,必须高筑堤坝严防之。李绍申这个省级劳模被毁灭的悲剧,如果不能让这地方的官员百姓警惕的话,灾难决不会只降临在一个人头上!〃
在后来的沙林自己的记者手记中,〃我在那没有涂白灰的泥屋里,端着一碗面条与主人交谈,他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沉没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