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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灵的问题,兴致勃勃地听他们谈,热热闹闹地接他的玩笑话。
罗杰也想念她。有时候她的话正好说进他心里去了.,激发他深思,这是他很开心的事。又有些时候他自觉得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是能真正帮她一把的人,他还可以帮助她对那些讲高深学问的书发生兴趣,那些书比她一直在不停地读着的小说和诗强多了。她一走,他觉得有点像是一位情深义重的老师突然失去了他最得意的学生,他不知道她没有了他会怎么过。他借给她的那些书会不会难住她,会不会叫她灰心?她和她的继母将怎样和睦相处?她离开他家后的头几天里他满脑袋装的全是她。哈姆利太太更是想她,想的时间也比另外两个更长。她在内心深处已经给了她女儿的位置,现在她非常怀念那个温柔体贴的伴儿,那些亲亲热热的打趣逗乐,那些从不中断的关怀照料。还有在她忧伤最需要同情时,莫莉每一次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所有这些好处使得这位心地慈善的哈姆利太太极其喜爱她。
① 埃吉里娅是古罗马宗教所信奉的仙女,传说是古罗马第二国王努马·皮利乌斯的女伴与谋士。
莫莉也深切地感到了不同环境中的不同氛围,回来后这样的感触越发深刻,她还为此责备自己。但她实在无法摆脱要有教养这样一种观念,正是这种观念使得她很欣赏在哈姆利家时的整个风气。现在和她亲爱的老朋友——两位布朗宁小姐在一起,她们对她尽是拍拍摸摸、搂搂抱抱那一套,她一听见她们说话时的粗声大嗓和一口地方音便替她们害臊。她们缺乏特殊的爱好,还爱详细打听别人的事,从来听不够。她们向她问她未来的继母的情况,问的问题她根本听不明白,不知如何回答。再说,她对她父亲的一片忠心不允许她一五一十地回答她们。她们要是问起在哈姆利家的桩桩件件事,她总会高高兴兴地说。她在那里非常愉快,她喜欢他们全家,连他家的狗她也喜欢,完全彻底地喜欢,回答这些问题不困难。她不在乎把那里的件件事情讲给她们听,就连哈姆利太太的病号服式样也讲了,甚至还讲了老乡绅吃饭时喝什么牌子的酒。说来也是,讲这些事情有助于她回忆她有生以来最愉快的一段日子。有一天晚上,她们三个吃过下午茶点后坐在楼上那间小客厅里,往大街上观看——莫莉又讲起了哈姆利庄上的各种快乐事;正讲到罗杰精通自然科学,还给她看过一部分他的珍藏品,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话打断了她:
“你好像老是见罗杰先生,是吧,莫莉?”布朗宁小姐这么说是想给她妹妹多传些言外之意,并非真的问莫莉什么。不过俗话说得好,”人遭狗咬缓过来,狗就要遭灭顶灾。”莫莉完全明白布朗宁小姐是加重语气说的,不过起初她还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菲比小姐这时正专心致志地编织她的袜子后跟,没有完全察觉出她姐姐是在挤眉弄眼地说话。
“是的,他对我非常好,”莫莉缓缓地说,边说边看布朗宁小姐的态度,她要等到她完全明白了刚才的问题用意何在时再说。
“我看你很快又要去哈姆利庄吧?你要知道,菲比,他不是他家长子!别没完没了地数你的‘十八针,十九针’,弄得我头疼,听听我们说话好不好?莫莉在告诉我们她老见罗杰,他对她非常好。我常听人说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亲爱的。给我们再说点他的事!菲比,注意听!他对你是怎么个好法,莫莉?”
“噢,他告诉我读什么书。有一天他叫我注意观察能见上多少蜜蜂——”
“你说蜜蜂,孩子!这是什幺意思?你们肯定有一个疯了,不是你就是他!”
“不,一点没疯。英格兰有两百多种蜜蜂,他想叫我观察蜜蜂和苍蝇的区别。——布朗宁小姐,你动什么脑筋我看得明明白白,”莫莉说道,怒火中烧,”但你完全想错了,你那样想是不对的。如果一说哈姆利庄的罗杰先生就叫你生出这样的荒唐想法,那我就再不提他一个字。”
“真没礼貌!瞧瞧一个年轻女子要教训起长辈来了!荒唐想法,真是的!差不离荒唐想法就在你的脑袋里。让我告诉你,莫莉,你还太年轻。不可以把心思放在恋爱上。”
莫莉曾有一两次被人斥为粗鲁无礼,这一次一点小小的无礼果真冒了出来。
“我又没说那‘荒唐想法’是什么,布朗宁小姐。我刚才说了吗,菲比小姐?你难道没听明白,亲爱的菲比小姐,这一通大谈恋爱的蠢话儿全是她自己诠释的,而且根据的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
莫莉气得直冒火,但她要讨个公道却找错了人。菲比小姐要息事宁人,用的是懦弱人的和稀泥法,这只能把伤口的难看之处遮掩遮掩,却不打算治好它。
“亲爱的,这种事我肯定不懂得。我觉得萨利刚才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的确有道理。我又觉得,好孩子你误会了她,要么就是她误会了你。要不是我把事情全听误会了。所以嘛,咱们还是别再谈这事儿了。姐蛆,你刚才说用什么价钱去买吉布森先生家餐厅里铺的地毯?”
于是布朗宁小姐和莫莉赌了一晚上的气,怒目相视。道晚安还是平时形式,态度却极其冷淡。莫莉上楼去了她的小卧室,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各处的帘子——床帷、窗帘、床罩一一都是用各色小布片缝缀而成,小巧精致。一张漆得发亮的梳妆台,摆满了小盒子,梳妆台上装有一面小小的镜子,谁的脸不小心照了进去,都会映出个歪脸来。这间屋子,和她自己那间没有家具摆设、凸纹条格细白布铺床的卧室相比,在她儿时的眼中曾是她见过的最优雅最豪华的地方之一。现在她作为客人睡在了里头,所有那些精美雅致的装饰品都摆出来供她使用,而当年这些东西全仔仔细细地包在软包装纸中,她有一次只当看新鲜溜过一眼。可是她多么对不住这份盛情啊!她多么欠礼貌啊!她脾气多么暴躁啊,真是前所未有!她后悔得痛哭流涕,哭年轻人特有的痛苦,突然门上传来一声低低的敲门声。莫莉开开门,门口站着布朗宁小姐,一顶睡帽高高竖在头上,身上穿戴非常节俭,一件染过的布衫套在用料太省的白短裙上。
“我以为你睡了呢,孩子,”她说道,进来关上门,”但我还是想来对你说一声,今天不知怎么搞的你受冤枉了。我觉得这可能都怪我。菲比不清楚也好,因为她认为我十全十美。如果只有我和菲比两人,我们就相处得比较好,有一个总觉得另一个不会错。但我倒觉得我有点火爆脾气。我们再不说这事了,莫莉,只让我们重归于好去睡觉一今后永远是好朋友,好不好,孩子?现在吻我一下,别哭了,瞧眼睛都肿了。灭蜡烛时多加小心。”
“是我错了——都怪我,”莫莉边说边吻她。
“再不要说了!不要反驳我!我说是我的错,我再不要这事儿提一个字。”
第二天莫莉跟着布朗宁小姐去看地父亲家中正在起着的变化。在她看来,这些变化只是些弄巧成拙的改动。餐厅的墙本来是暗灰色的,配上深紫色的云纹毛呢帘子很协调,而且暗灰色洗干净后看上去像是薄薄涂了一层纱,不显脏。现在墙面却接成了十分艳丽的淡红色,新帘子也是刚刚流行起来的那种浅海绿。用布朗宁小姐的话说,这叫”又鲜艳又好看”,莫莉碍于刚与她和好如初,便不忍心反驳她。她只能寄希望于绿褐相间的地毯,看地毯能不能把艳丽色彩遮柔和些。这里放的是脚手架,那里放的还是脚手架,贝蒂走到哪里骂到哪里。
“现在上楼去,看看你爸爸的卧室。他现在睡在你的卧室里,好让他屋里各样东西都焕然一新。”
莫莉还记得当年她被带进这间卧室向她垂危的母亲告别时的情形,事隔多年,当时的情形清晰如故,仿佛就在眼前。她看得见那张白布单,围住一张苍白虚弱、闭不了眼的脸.那双大眼睛充满渴望,想再摸摸温暖的小孩,却软得没劲把孩子搂进怀里.人已经麻木不行了。自从那个悲伤的日子以来,莫莉不知到这间屋里来过多少次,每一次她都活灵活现般地看见那同一张苍白虚弱、难以暝目的脸躺在枕头上,还有衣服下身体的轮廓。小姑娘不怕这样的幻象,倒把这情景珍藏在心头,只当为自己保存下丁母亲的容貌,好经常缅怀她。她跟着布朗宁小姐进了这间屋.一看它面目一新,她顿时泪水盈眶。几乎每样东西都变了一一床的位置和家具的颜色。现在有了一张大梳妆台,上面装有镜子,再不是从前那样用一个带抽屉的橱柜柜顶权代梳妆台之用,柜顶上方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下面倾斜支在墙上。这个橱柜代梳妆台连同那面镜子就是她母亲婚后短短几年中专用的东西。
“你要明白,我们必须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好迎接一位在伯爵夫人府上度过不少光阴的太太,”布朗宁小姐说道。她现在完全赞成这门婚事了,这还多亏了布置房屋的痛快事最终落在她肩上。”克罗默,就是那位家具商,想劝我买一套沙发和一张写字台。这号人如果想推销一样东西,就会说啥东西都时髦。我说了:‘不,不,克罗默。卧室是用来睡觉的,起居室是用来起居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物尽其用,用得妥当,别想着哄我干蠢事。’可不是,我母亲要是大白天在我们的卧室里逮住我们,非好好骂我们一顿不可。我们把出门用的东西放在楼下的一个壁柜里,还有一个非常整洁的地方供我们作洗手间,如今这种地方白天里照样很需要。把个卧室塞满沙发和桌子,我还从没听说过这等事!再说,一百镑钱不是永远花不完的。我没法收拾你的房间了,莫莉。”
“不收拾我打心眼里高兴,”莫莉说道,”屋里每一样东西都是妈妈当年和我外公一起住时用的,我根本不愿意改变它。我太喜欢它了。”
“这个嘛,不会有变的危险,现在钱也花光了。顺便问一下,莫莉,谁给你买女傧相的衣服?”
“我不知道。”莫莉说道,”我看我肯定做女傧相,但没人对我说过我的衣服怎么办。”
“那我去问问你爸爸。”
“求你别去问。他现在肯定得花很多很多钱,再说,如果他们让我靠边站,我宁愿不去参加婚礼。”
“胡说,孩子。那么干的话全镇上就舆论哗然了。你必须去,而且必须穿得漂漂亮亮,这是为你父亲嘛。”
不过吉布森先生倒是想到了莫莉的礼服,虽然他根本没说过这事情。他委派未来的妻子去操办各种必需品,不久一位很不错的裁缝从郡城带着一套礼服来这里让莫莉试穿,衣服做得既简单又雅致,一下子就把莫莉迷住了。衣服送到家,一切就绪后,莫莉念起布朗宁小姐的一片心意,便偷偷地试穿起来。她往镜子里一瞧,几乎大吃一惊,她看见自己的容貌大大改进了。”不知我算不算漂亮,”她心想,”我差不多认为算——我是说穿上这身衣服,当然算。贝蒂会说‘羽毛美鸟才美’。
她穿着这身为参加婚礼准备的礼服下了楼,让大家看行不行时还暗暗害羞,红了脸。看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喝采。
“哎呀呀!我都认不出你来了。”(莫莉想着”羽毛美”的话,赶快控制住升腾起来的虚荣心。)
“你的确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