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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纳侬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平时他总会习惯地问道:“快做好了吧?”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完全陷入了沉思。显然,他认为此刻与家人讲述偶然遇到勃·奥马尔的事,是不适宜的。
往常,昂梯菲尔吃晚饭时总会喋喋不休,如今却沉默寡言了。每道菜只尝一口,他用一铜大头针,从绿贝壳中挖出贝肉,机械地咀嚼着。朱埃勒几次跟他说话,他都不答理。爱诺卡问他话,他也好似听不见。
“喂,弟弟,你怎么了!”当他起身准备回房间时,纳侬问道。
“我长了一颗智齿。”他答道。
家人都在想,只要他在晚年变得明事理些,也并不算迟。
他没有和任何人道晚安,就连他总是叼着的烟斗也没点,就上了楼。
爱诺卡特注意到了:“舅舅有心事!”
“或许有什么新消息了吧?”纳侬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自言自语。
“大概得去找特雷哥曼先生才是!”朱埃勒说。
他自等待那信使以来,从未象今天这样心烦意乱,焦虑不安。同奥马尔谈话时,是否太不冷静,手腕不够灵活呢?对待那位老兄的态度是否过于生硬,而不是软硬兼施,既然没有要害问题进行讨论,就应该随和些,这样做对吗?把他当扒手、坏蛋、鳄鱼之类来对待,高明吗?如果是显得满不在乎,假装准备交出,进行谈判,然后再见机行事。而不是一气之下,提出要五千万,岂不更好些!当然,那封信绝对值五千万,是无需怀疑的。然而,他本可以处理得更巧妙些。因为公证人已遭过一次冷遇,再用新的招数,他干吗?如果他也一气之下离开圣马洛,回亚历山大去,那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那昂梯菲尔就要一直跑到埃及,去追回那个经度吗?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用拳头捶胸击首,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他决心变换手法,登门拜访勃·奥马尔,以好言抚慰,对他自己昨日的莽撞行为表示歉意,作出一些让步,以便进行安排……
但是,快8点了,当他一边穿衣,一边思考着这一切时,驳船长轻轻地推门而入。
是纳侬派人去找他的,他随即就到了。这个大好人又得准备经受他邻居的训斥。
“船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的朋友,现在是满潮,是海水把我推来的。”吉尔达·特雷哥曼想用这水手的俗语把他逗乐。
“满潮……”他生硬地问道,“好啊,我等着退潮时把我带走呢!”
“准备出门。”
“是的,驳船长,你管不着。”
“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别出门了,难道你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事?”
“我要去补救一件蠢事……”
“很可能越补越蠢。”
尽管这个回答是泛泛而谈,却让昂梯菲尔有些不安。于是,他决定把情况告诉他的好友。他一边整装,一边讲述他和公证人的相遇,以及勃·奥马尔企图弄走他的纬度,还有他对卡米尔克总督的信进行漫天要价,五千万法郎。
“他一定会和你讨价还价的。”他的朋友说道。
“他根本来不及讨价,我就转身走了——我错就错在这里。”
“看来,这位公证人是专程来骗取你的那封信?——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专程来此,并非是来尽他的责任的,那个勃·奥马尔其实就是我等了20年的信使。……”
“啊!是这样,这事可非同小可?”吉尔达脱口而出。
皮埃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至于他两眼不敢仰视,两手放在隆起的腹部,转动着两个拇指。
不一会儿,昂梯菲尔就穿好衣服,拿上帽子。忽然,房门开了。
纳侬出现在房门口。
“又有什么事?”她的弟弟问道。
“下边来了个外国人……他要和你谈谈。”
“他叫什么?”
“这就是。”
纳侬递给他一张名片:亚历山大公证人,勃·奥马尔。
“刚才说的那个埃及人……啊!这倒不错……既然他来了,是好兆头!……让他上来,纳侬。”
“不光是他一个人……”
“还有别人?”昂梯菲尔嚷道,“谁?……”
“一个青年人,我不认识,也象外国人……”
“啊!他们有两个人?……好吧!咱们俩来接待他们,驳船长,你留下!”
“你要干吗?”
他不容分说,以一个手势就把他的邻居钉在那儿了,又一个手势让纳侬把客人请上来。
不一会儿,两位客人被引了进来,房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秘密若能传出去,只能是从钥匙孔了。
“啊!是您,勃·奥马尔先生!”他语气从容而傲慢,如果他主动到旅社去,或许不会这样拿腔拿调。
“是我,昂梯菲尔先生。”
“这位呢?”
“是我的见习生。”
自称纳吉姆的萨伍克被介绍给昂梯菲尔,他俩冷冷地相互看了一眼。
“这位见习生知底吗?”昂梯菲尔问道。
“知底,他是我得力而不可少的助手。”
“好吧,勃·奥马尔先生。请说吧,今日您为何而来?”
“我想咱俩再谈谈,昂梯菲尔先生,就和您一人谈。”他边说,边向特雷哥曼瞟了一眼。
“吉尔达·特雷哥曼,我的老朋友,”昂梯菲尔师傅答道,“他是‘可爱的阿美丽’号前任船长,他了解那件事。他的重要性不亚于你那位见习生……”
一个特雷哥曼,一个萨伍克,条件对等,公证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四个人立即围坐在桌旁。公证人把公文包放在桌上。鸦雀无声,谁先开第一炮呢?
终于,昂梯菲尔按捺不住,对公证人说道:“我想,你的见习生会讲法语吧!?”
“他不会。”公证人答道。
“可以听懂吗?”
“也不行。”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这样可让圣马洛人放心,不必担心假见习生能听懂。对方一旦说漏嘴,便可将其利用。
“勃·奥马尔先生,现在请讲吧!”昂梯菲尔漫不经心地说:“咱们继续说?……”
“是的。”
“这么说,您已给我带来五千万了。”
“请您别开玩笑,先生……”
“对!咱们别开玩笑,勃·奥马尔先生。我的朋友可没有时间在此开玩笑。对吧,特雷哥曼?”
驳船长从未象今天这样一本正经,故作姿态,用他那块花手帕,掩着鼻子点点头。他揩鼻涕从未发出过这么大的响声。
“勃·奥马尔先生”昂梯菲尔也装腔作势,十分冷淡,尽管他平时并未养成这样的习惯,“我担心,我们之间有误会……必须消除它。否则,我们都将一事无成。您知道我,我也知道您,对吗?”
“公证人……”
“一位公证人,也就是已故卡米尔克总督的使者,我们足足等了您20年。”
“请您原谅,昂梯菲尔先生,但是,我并没有授权早些来……”
“为什么?”
“因为,遗嘱启封后,我才知道您父亲是在什么情况下,收到那封信的。”
“啊!有双K的那封信?……勃·奥马尔先生,我们言归正传吧!”
“对,我来圣马洛,便是想了解信……”
“这就是您此行的目的?”
“仅此而已。”
当两人一问一答时,纳吉姆若无其事,装作一点也不懂的样子,吉尔达·特雷哥曼是一直在打量他,装得那么自然,的确很难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又说:“勃·奥马尔先生,我很尊重您,请您相信,我不会对您再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的确,他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可昨天还骂他是扒手、坏蛋、鳄鱼呢。
“但是,”他又补充道,“我只能告诉您,刚才您是在说谎……”
“先生!”
“是的,您说您此行只是为了打听那封信的下落,那您就像船上送饭的小伙计一样在说谎!”
“我向您发誓。”公证人举起手说道。
“老兄,别作戏了,”昂梯菲尔可又发作了,他白下决心了。
“您认为……”
“谁派您来……”
“谁也没派,我担保……”
“不!是已故的总督派您来的……”
“他早死10年了!”
“那有何妨!您今天是为了执行遗嘱才来到托马之子家的。您的使命并不是索取那封信,而是告诉他几个数字。……”
“几个数字?”
“对!……20年前,卡米尔克总督把纬度寄来了,还需要一个经度的数字!”
“妙极了!”吉尔达·特雷哥曼平静地说,只见他摇晃着手帕,好似在海上打旗语一样。
那见习生仍不露声色,尽管他现在很清楚昂梯菲尔是非常了解底细的。
“是您,勃·奥马尔先生,是您想换换角色,企图偷走我的纬度。……”
“偷!”
“是的!……偷!……是为了使用它,而使用权只能是我。”
“昂梯菲尔先生,”勃·奥马尔慌了手脚,又说:“请您相信,只要您给我那封信……我会立即给您那些数字……”
“这么说,您承认有那些数字了?”
公证人山穷水尽了,他再善于辞令也无奈对方已抓住把柄,只好按照他们曾商量的那样,妥协让步。因此,昂梯菲尔对他说:
“得了,勃·奥马尔先生,还是老实点吧!花招也耍够了,交出来吧!”
“好吧!”他无奈地答道。
他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羊皮纸,上面写着几行粗体字。
这就是卡米尔克总督用法文写的遗嘱,昂梯菲尔一看便明白了。遗嘱全文是大声宣读的,吉尔达·特雷哥曼对遗嘱的内容一字不漏,全都听清了。昂梯菲尔听后,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以便记下标明小岛经度的数字。——每读一个数字,他便伸出右手的一个手指。然后他大声喊道:
“注意,驳船长!”
“注意!”特雷哥曼也刚从外衣袋里取出一小本。
“记上!”
那可贵的经度——巴黎子午线以东54度57分,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记到两个人的本子上了。
羊皮纸又回到了公证人手中,他把它放到了公文包的夹袋内。那个纳吉姆用胳膊夹起了公文包,他仍是面无表情,就象艾布拉姆【艾布拉姆(Abraham),1836年~1895年,法国著名的画家,雕刻家】时代的希伯来人在法兰西学院一样。
但是,对谈话的结局,勃·奥马尔和萨伍克极为满意。昂梯菲尔师傅知道了小岛的经度,只需要在地图上找到其经纬交叉点就等于知道了小岛的位置。他已急不可待了,于是,他站起来,向后一转身,手指着楼梯,特向两位客人致意。可以看出,这是向公证人及其实习生下逐客令。
驳船长仔细观察他的邻居如此虚伪的举动,会心地笑了。
然而,公证人和纳吉姆并没有起身的准备,他们知道,主人在下逐客令。对此举,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勃·奥马尔万分窘迫,萨伍克已用目光示意他往下进行。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