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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梯菲尔默不作声,他还象是在辨别什么。
“叔叔,您说呢?”年轻人坚持问着。他站在那儿,仪表堂堂,俊俏的脸儿神采奕奕,两眼闪着幸福的光芒。
“叔叔,”他又说,“您不是说过,等考取之后,才能定这门亲,回来之后,确定婚期?”
“我认为,你是说过的,朋友!”驳船主冒昧地表了态。
“我被录取了,”朱埃勒重复道,“现在,我回来了……如果您不反对的话,叔叔,我们就四月初结婚……”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跳了起来。
“8周后,为什么不是8天……8小时……8分钟?……”
“哟!我的好叔叔,如果可能的话,那也未尝不可,这可不是我要求的……”
“嗳!需要时间准备一下,买些东西。”纳侬解释说。
“对,我也要做些新衣服,好当他们的傧相。”吉尔达老头说道。
“好吧……4月5日行吗?”朱埃勒问道。
“就这样吧……”昂梯菲尔无奈地说道。
“啊!我的好舅舅。”姑娘叫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啊!我亲爱的叔叔。”小伙子也喊道。
小伙子亲吻叔叔的一个面颊,姑娘亲吻舅舅的另一面颊……
“就这么定了。”叔叔说,“4月5日结婚。……但是,得有个条件……”
“不要什么条件……”
“一个条件?”吉尔达·特雷哥曼喊道,他生怕他的朋友节外生枝。
“对!一个条件……”
“快说,叔叔,什么条件?……”朱埃勒问道,眉头开始紧锁起来。
“那就是,从现在起到4月5日,我没有收到那个经度……”
大家这才舒了一口气。
“好!好!”大家异口同声说。
的确,拒绝这位叔叔、舅舅的要求,是不近情理的。何况,他等信使已等了20年了,怎么可能在两个年轻人结婚日期之前到来呢?
昂梯菲尔奇遇记 第六章 东方和西方人初战,西方人占上风 一周过去了,连信使的影子也没有。吉尔达·特雷哥曼说,要是看到耶稣从天而降,也并非怪事。但是,在昂梯菲尔面前,他避免用“圣经”上的教义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至于爱诺卡特和朱埃勒,他们根本不再相信会有什么信使来,那纯属一种臆想,只有他来才会扰乱甚至推迟他俩的结合!……不会的!他俩正准备行装,奔赴琼宫,拜见月下老人。既然小伙子掌握了经度,姑娘又知道纬度,经纬结合,蓬莱仙境还能跑得了。婚事将于4月5日举行,这已是确定无疑的了。
而昂梯菲尔变得越来越难以接近。婚礼的日期日渐临近,再过几周,一对情侣将洞房花烛,白头偕老。真可谓天赐良缘!说实在的,那位叔叔何尝不曾梦想,这一对青年人都能和富户联姻呢?可是他一旦真的发财致富又会怎样呢?那价值连城的财宝不是已属于他了吗!他牵肠挂肚,难道是为了自己享受豪华,住琼楼仙阁,以车代步,用金制餐具,穿绫罗绸缎,饰珠宝翡翠?……苍天在上,绝对不是!他打算给朱埃勒娶一位公主,把爱诺卡特嫁给一位王子!怎么办呢?他的脾气就是如此。然而,信使如不适时到来,得不到与他手中的纬度相交叉的经度,岂不愿望就会落空,以后再来,打开卡米尔克总督的金库,那就为时过晚了。
昂梯菲尔不再在家中折腾了,他天天出去闲逛,大家倒落得轻松。只有在吃饭时,方可见到他,甚至,他吃饭也是狼吞虎咽,很快吃完。好心的特雷哥曼还不时主动来访,为了缓和气氛,使朋友得到宽慰。可他却总是把他的邻居怒斥一顿,还把人家赶走。总之,大家都担心他会病倒。他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准时去火车站;去锡隆轮船码头,企图在那些外来旅客中,找到有可能是总督的使者的人。那一定是位埃及人,或许是一位亚美尼亚人。总之,是外国人,从其举止、言谈、服装打扮,一眼便可辨认出来。而且他可能会向经纪人打听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昂梯菲尔的住址……
没有,什么也没有!那些诺曼底人,布列塔尼人,还有英国人、挪威人,应有尽有……从东欧来的仅一名旅客,还有一位马耳他,一位勒旺岛人,……都是些毫不相干的人。
2月9日,午饭时,他缄口无言,吃喝完毕,又照例散步,来到迪奥冉诺等待信使。
他穿过市区狭窄的石子路,街道两旁是花岗石的高大房屋,他顺着贝夷大街向迪盖·特鲁安公园走去,看了看市政府的大钟,又向夏朵布里扬广场走去,绕过叶已脱光的枫树下的小亭子,跨过半圆门,便来到了锡隆码头。
他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叼着烟斗,不停地抽着,喷出一圈圈热气。所到之处,人们无不向他招呼。要知道,他在圣马洛城也是位知名人士,一位颇受敬仰的人。但,由于他心不在焉,甚至根本没发现别人向他打招呼,自然也就不会回礼了。
港口里停泊着无数船只,有汽船,有双桅帆船,三桅帆船等,也有二樯船,小帆船和沿岸航行的小舟。当时,正当落潮,必须等2~3小时,信号机发出信号,大船才能进港。
他想,最明智的还是先去车站等快车,这天可能是他几周来最走运的一天吧?
人,毕竟不是机器,精力有限,往往会出现差错。昂梯菲尔频频环顾四周,竟没有发现有一个确实值得他注意的人,跟在他的后边已有20分钟了。
那是一个外国人,头戴淡红色土耳其帽,帽上饰有黑色流苏,身穿长大衣,钮扣一直扣在颈部,下着肥腿长裤,裤脚直拖到肥大的阿拉伯式的鞋上,这位先生大约60多岁,背略有些驼,一双枯瘦的长手摊在胸前。此人是否是等待已久的东方人?没错,他是来自地中海沿岸的国家,是埃及人,亚美尼亚人,叙利亚人,还是一位土耳其人……
总之,那人迈着迟疑的步子,跟着昂梯菲尔,时而并排,时而又停下,生怕认错人。终于,在码头拐角处,他加快了步子,赶过圣马洛人。然后,掉转身,急速往回走,这样,两人便撞了个满怀。
“莽闯鬼!……”昂梯菲尔被冲了个趔趄,喊道。
他揉了揉眼睛,用手在额前遮住光线一看,便连连说道:
“嗯?……啊!……喔?……这大概是?……肯定,这是双K的信使……”
此人要真是那个使者,可见他其貌不扬,此人脸上无须,双颊满是皱纹,尖下巴,薄嘴唇,兜风耳,面色象熟柠檬——总之,他獐头鼠目,尖嘴猴腮,让人感到诡诈,不可轻信。
“刚才一位好心人告诉我,您就是昂梯菲尔先生,请问,对吗?”他操着蹩脚而不合语法的法语,但却可以听懂,甚至布列尼人也能听懂。
“昂梯菲尔·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他回答道:“您是……”
“勃·奥马尔……”
“埃及人?……”
“在亚历山大当公证人,现宿住鱼市大街联合旅社。”
公证人,大印在手,非等闲之辈!看来这些国家,公证人与法国却不一样。法国公证人装束通常为:着黑衣,系白领带,带金丝镜。在古埃及国王的臣民中,官方公证人寥寥无几。
昂梯菲尔深信,眼下这位神秘的人物,便是身带经度的信使,是总督信中告知的那位救世主,期盼了20年之久的昂梯菲尔并没有象人们担心的那样,会喋喋不休他讲起来,也没有急于向来人问这问那,此时,他的邻居吉尔达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这位炮筒子朋友竟会有如此城府。
“那么,勃·奥马尔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他观察那狡谲不安的埃及人问道。
“我想和您谈谈。”
“您想到我家去谈吗?”
“不,最好找一个谁也听不到我们讲话的地方。”
“那么,是秘密事?”
“也是,也不是……应该说,是一笔交易。……”
听了这句话,昂梯菲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位神秘人物肯定带来了经度,但他不愿白白地交出来。可是署有双K的信中并没有谈到有什么交易之说呀!
“要见风使舵,”他心里想,“说什么,不能让他占上风!”
于是,他用手指向那偏僻的角落,说:“到那儿去,那儿什么秘密都可以说。但天这么冷,寒风刺骨,快点说!”
那角落仅20来米,停泊在码头上的船,空无一人。海关人员在100米以外踱来踱去。
不一会,他们便到了无人的角落,坐在一根桅杆木上。
“这地方行吗?勃·奥马尔先生?”皮埃尔·塞尔旺·马洛问道。
“好……喔!很好!”
“现在,讲吧!请开门见山,别兜圈子。”
“好吧,昂梯菲尔先生,我直说吧。”勃·奥马尔答道,口气可又不象。
他咳嗽了两三声,说道:
“您有个父亲?”
“对……人人如此,还有?”
“听说他已过世了?”
“去世已8年了,还有?”
“他曾在海上航行过?”
“还用说,他是海员嘛,还有?”
“他在哪些海上航行过?”
“在所有的海,还有?”
“这么说,他去过近东?”
“去过近东,也到过西方!还有?”
这些“还有?”就象连珠炮似的向公证人打来,他的脸变得十分尴尬。
昂梯菲尔心想:“老兄,你跟我转弯抹角,耍手腕。好吧,来吧!还是我来给你领航!”
公证人明白了必须单刀直入。
“您可否知道,”他说,“您父亲曾为某人……在叙利亚海岸帮了那人一个大忙……”
“一无所知,还有?”
“啊!”勃·奥马尔对这一回答极为惊讶!“您不知道您父亲曾收到过名叫卡米尔克总督的信?”
“一位总督?”
“对!”
“那官有多大!”
“这无关紧要,昂梯菲尔先生。关键是您父亲有没有收到过那封信……”
“一无所知,还有呢?”
“那封信提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再重复一遍,他收到过没有?那信是不会毁掉的。难道您没翻过他的文件?……”
“这对您很重要,奥马尔先生?”
“昂梯菲尔先生,对您也同样重要。因为……总之……我受人之托要看看那封信……那就是我们要交易的东西。”
顷刻间,皮埃尔心里完全清楚了:有人掌握了经度,但他缺少纬度,故无法确定万贯之财藏在何处,公证人正是为此受托而来的。
“这些狗崽子!”他喃喃地骂道,“他们要骗走我的秘密,买走我的信……再去挖我的宝库!”
这样推测估计不会错吧!
他们在谈话时,昂梯菲尔和奥马尔均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转过码头的拐角,从他们身边向车站走去。
他俩都不说了,至少是公证人,说了半句便停住了。他似乎向那行人斜瞟了一眼,示意那人不该从此经过。那行人显得十分不悦,气呼呼地加快步伐,一会儿便不见了。
那是一个外国人,30多岁,埃及人打扮,深灰色的皮肤,贼眉溜眼,中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