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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徐三叔可火了,脱鞋满院子追打媳妇,父亲刚进院子,听见隔壁动静,赶紧过来劝架。父亲看到淑英三婶跑的气喘吁吁,玉龙在她怀里哇哇地哭嚎,拉住徐三叔,夺过鞋扔在地上:“老三!你干啥!”
徐三叔挣脱父亲,“大哥,你别管我,今天我让她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
淑英三婶一屁股坐地上,撒泼哭闹:“让你打!让你打!我不活了……”
父亲过来劝三婶,“弟妹,别哭了。有啥事儿跟我说,大哥给你出气。说,为啥打你啊?”
淑英三婶哭着说,“我说看见大嫂子给天雷喂奶了。他就打我。”
父亲听了这话,脸色马上阴沉下来:“真的?”
淑英三婶说:“二妈、三奶奶都看见了,不信你去问。”
“大哥别听她的,她就会搬弄是非。”徐三叔怕父亲生气,说道。父亲没有说话,转身离去。淑英三婶见达到了目的,也不哭了,没趣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他爹,我饿了。”
徐三叔气得指点着淑英三婶:“就你这老娘们儿,就欠饿!饿得你喘不了气儿了,你那嘴就老实了。”
母亲见父亲闷闷地回来,也不说话,问道,“老三两口子又为啥掐架啊?”
父亲压着火,说:“那两个二百五,没正事儿。去,给天雷打茶汤。”
母亲心虚地说:“天雷不饿。”
“这都几点了?天雷早饿了。”父亲想通过天雷吃茶汤,证明淑英三婶是否说的是真话。母亲看父亲脸色阴沉着,没有一点儿笑容,只好拿了奶锅打茶汤。父亲的眼睛跟着她,看她一举一动。母亲被看得发毛,“你这么看我干啥?”
父亲哼一声,“今天咋还怕看了?”
母亲刚想把给天雷喂奶的事情告诉父亲,我在屋子里就哭闹起来。父亲进屋抱起我,轻轻的晃着哄着。母亲有些发呆,硬着头皮端奶锅进来。
父亲指使母亲,“喂天雷。”
母亲舀一勺茶汤,吹着,试着可口,才喂天雷。天雷吃一口竟然吐出来。
父亲看在眼里,问母亲:“咋不吃哦?”
母亲往茶汤里加了一勺糖,搅拌均匀,继续喂天雷,天雷歪过头去。
父亲盯着娘,“天雷咋不吃茶汤了?”
母亲避开丈夫的目光,“那就是不饿。”
父亲看母亲不说实话,突然一拍桌子:“你还糊弄我是吧?”
天雷吓一跳,哇地哭了。母亲抱起天雷,“你闹啥啊,看把孩子吓的?”
父亲问:“说,给天雷吃啥了?”
母亲说,“我……我给天雷吃奶了。咋着?”
父亲喝道:“吃几回了?”
母亲说:“就今天这一回。”
“你说实话!”父亲看母亲低头,吼着,“我让你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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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兄弟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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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忍着泪,由悲到愤,“我没想到,别人不信我,你也不信我……陈忠实!我不跟你过了!”母亲终于爆发了,她一扔奶锅,抱着天雷往门外走。
父亲抱着我追出门,“那是我儿子,放下!”
母亲回头说:“这哪是你儿子?这是我偷人养汉生的野种!”
“你给我站住!”父亲拉住她,母亲用力挣脱。我也哭起来。父亲说:“我告诉你,你把儿子给我碰喽我跟你没完。”
“干啥干啥?”徐三叔跑进来拉开父亲,见母亲要出门,赶紧关上大门。
母亲嚷道:“老三你躲开!”
父亲气道:“孩子留下,让她走!”
徐三叔把父亲推进屋,然后劝着母亲:“嫂子,这事儿怨我。淑英她不懂事儿,你看三兄弟和你大侄子……”
母亲抹把眼泪,“今天我谁也不看。三兄弟,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让我走。”
“大嫂子,你非逼我给你下跪是咋着?嫂子,你们两口子对天雨咋样,全矿区的人都看见了。我们背后都说,大哥和天雨遇上了你,真有福……”徐三叔说着动了感情,眼泪汪汪的,“嫂子,你别走,我替老五两口子,替天雨求你了……”
母亲双肩颤抖,抽泣起来,徐三叔从母亲怀里抱过天雷……
一灯如豆。屋子里沉静窒闷着空气。
父亲知道自己错了,讨好地给母亲扇扇子,“不早了,睡觉吧。是我冤枉你了……都是我的不是,还不中么?刚坐完月子,别生气了。要把奶气回去,我就是罪人了。”
“别人冤枉我,你不该冤枉我”母亲叹口气,“当初我们要把天雨给人家,哪有这些事儿啊。”
父亲说:“我跟你说,要天雨送了人,那咱俩天天都睡不着觉。”
母亲无助地问:“往后,我该咋做好呢?”
父亲说:“桂兰,你既然抱养了天雨,你既然不是亲爹亲娘,就得让别人说闲话,全矿区好几千口子,都说你好,那可能么?”
母亲说:“我不图他们说我好。”
父亲说:“天雨这才多大?离长大成人还早呢。不容易的事还在后头呢。”
母亲看着我和天雷熟睡的样子,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下定决心,“淑英不是老怀疑我偏向咱天雷么?我以后就做出样儿让她看看!”
父亲劝道:“咳,跟她治气干啥?睡觉吧。”
母亲回头关了灯,屋子暗了,窗外的月光却显得明亮了。父亲睁着眼,突然说,“这天雷尝到甜头,以后要不吃茶汤了,可咋办呢?”
父亲这话像是说给娘听,又象是说给自己。
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没有道理,天雷自从尝到母亲奶水的甜头,再也不吃高粱面茶汤了。饿得整天哭闹。母亲着急,不免数落天雷:“你这孩子咋这馋呢!娘就这一口奶,你这不是跟娘要短儿么。”
“哪是孩子馋?是你勾引的!”父亲埋怨说。
母亲脾气上来了,“我说你少废话啊。赶紧想辙去!”
父亲用手在胸前比划着,“我又没你那……设备,我想啥辙啊。”
母亲被逗笑了,“去你的!”
父亲试探着征求母亲的意见,想让淑英三婶给天雷吃奶,母亲不同意,“你还叫她?不是她说三道四,还没有这事儿呢。”
“要不,还是去请刘老师吧?”
母亲同意了,把一个山芋塞给父亲,“把这个带上。”
父亲拿了山芋,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母亲抱着哭闹的天雷满院转悠,见父亲走进院子,问:“咋样?”
父亲说:“马大海没在家,找吃的去了。”
“刘老师呢?”
“可别提了。饿得面黄肌瘦,都下不了炕了。多亏你拿了白薯给她。看她那样儿,我就没好意思张嘴。”
母亲听父亲这么说,很犯愁,“天雷一直哭嚎,咋办呢?”
父亲说:“回来路上我琢磨了,只有给孩子戒奶这一条路。”
母亲惊觉地抬头,“咋戒?”
父亲从母亲的目光里移开,吞吞吐吐地说:“……我怕你心疼。”
母亲想了想,咬着牙坚决地说:“心疼也得戒,我不能让别人看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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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兄弟第三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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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看母亲下了狠心,从衣袋掏出俩尖辣椒。
戒奶有许多方法,实在戒不了,才会用辣椒。把辣椒抹在乳头,孩子吃到辣,下次就不敢再吃娘的奶了。这种手段对刚过满月的兄弟来说是非常残忍的。母亲接过辣椒,拿在手里看,半天又递给父亲,“你尝尝,辣么?”
父亲咬了一只辣椒,被辣的呲牙咧嘴挠舌头。母亲看到父亲被辣得扭曲的表情,“孩子太小,这不把他辣坏喽?”
父亲还在吸着凉气,“……狠狠心,长疼不如短疼。”
母亲拿了一个辣椒,自责道:“让孩子遭这份罪,我们这哪是爹娘啊!”说着,母亲解开衣服,父亲推着母亲:“你进屋去!我不敢看。”
母亲进了屋。父亲嘴还火辣辣的,赶紧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突然,屋里传出天雷激烈的哭声。父亲身子一抖,哭声象针一样直刺父亲的心窝,他实在受不了了,蹲在地上捂上了耳朵。母亲哭着跑出来,疯了一般打着父亲。父亲抱住母亲,紧紧地抱住母亲,像孩子一样哭起来……
从那天起,兄弟再也没吃过母亲的奶。
你见过一望无际的麦田么?开始的时候,随着一阵春风,冰雪消融,灰黑色的土地只是泛起一片青黄,接着,便生长出一片翠绿色的海洋。这个时候,也许就是一个晚上,也许就是一阵南面吹来的风,也许就在你趴在母亲的膝前,听母亲讲故事的不经意间,翠绿的海洋转眼就变成金色的了。
我最喜欢看那金色的海洋了。夏日的风吹过,那金色的波浪,一层接着一层,一波压过一波,弥漫到天际,真的是太美了。
那奇幻壮观的影像深深刻录在我脑海的深处,哦!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我难忘的童年!我和兄弟就像那麦田一样,在不经意间成长起来。
七十年代的第一个夏天来临了。我和兄弟天雷,还有徐三叔的儿子玉龙,还有他的小女儿玉凤,我们四个成了最要好的玩伴儿。父亲母亲不许我们上街去看游行,不让我们去看批斗会,所以我们最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到田野里捉蝈蝈。
麦田变成金色的时候,也是蝈蝈欢唱的时节。
炎热夏日里,我和玉凤,兄弟天雷和玉龙,我们兵分两路,置身在金色的麦田里寻找目标。玉凤眼尖,发现一只黑头蝈蝈。这种黑头蝈蝈我们管它叫“老铁”,它要比一般蝈蝈强壮,蹦的欢唱的响,伙伴们都为能拥有这样一只不同寻常的蝈蝈而骄傲。
玉凤指着蝈蝈对我说:“你看,老铁……”
老铁它可不好抓,我拉玉凤后退,呼喊远处的天雷。玉龙和天雷闻声跑来。天雷悄悄靠近,蹲下身,一把扑住蝈蝈。玉凤争着要看,玉龙不让,怕蝈蝈跑了。
天雷咧嘴笑了,抹了抹汗,捧着蝈蝈,跑向路堤,要把它装在父亲刚刚编好的蝈蝈笼里。玉凤在后面边喊边追,“那是雨哥哥看见的,你们凭啥拿走?”
路堤上,比我们年长几岁的三梆子,带着几个孩子,正踢玩儿着父亲编好的蝈蝈笼子。天雷跑上来,推开三梆子,拿起一个蝈蝈笼子,“那是我的笼子!”
三梆子结巴,一说话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哪写、写着是你的了?”
玉龙说:“那是他爹刚才编的!”
三梆子讪笑说:“那是、是我刚才编、编的……”
玉龙冲天雷说,“天雷,他贪你大辈儿呢!”
四个小子坏笑起来,三梆子得意地说:“把老铁给、给我留下,我放、放你……”
天雷把蝈蝈给玉龙,使个眼色,挺起胸膛,“爷要是不给呢?”
玉龙趁三梆子没留神,撒腿跑走了。几个小子要追,被三梆子叫住,三梆子气急败坏地走到天雷面前,一脚踩扁了蝈蝈笼子……
结果可想而知,我和天雷被三梆子一伙打了一顿。直到父亲呼喊着跑来,三梆子一伙才慌张地逃走。
父亲看着我们兄弟俩浑身是伤,心疼不已。虽然我和天雷受了皮肉之苦,但我们保住了蝈蝈老铁,还是很欣慰的。
父亲背起我,领着天雷,走在夕阳下的田间小路,“我给你们讲一个蝈蝈的故事。想听不?”
天雷抢着说:“不就是那个蝈蝈下奶的故事么?我都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