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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她就会生病,那时你还是个孩子。”
“是的,”夫人叫道,“不过我记得那个阳台。我还记得我被抱到一个窗 口上,朝下看着一坛盛开着的黄花,但我不知道那是些什么花,多奇怪啊!”
“不。不奇怪,闺女,”萨尔别德拉神父回答道,“你母亲的『奶』水里都充 满了这味儿,如果你没尝到这味儿,那才更怪呢。做母亲的应该更深切地记 住这个。”
除了红水缸里的天竺葵、康乃馨和废香锦葵外,还有其他许多爬藤植 物——有的从地上缠住走廊柱子往上爬,有的长在大钵子里,吊在走廊顶上 的绳子上,或爬在墙旁的架子上。这些体子是灰石头做成的,当中凹陷,擦 得错亮,里外都很平滑,光彩烟焰。
这也是印第安人的手艺,谁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些耐心的 匠人们,只用石头当作工具,硬是把它们当中挖空,擦亮。
在这些爬藤里面,挂着夫人的金丝雀和其他啼鸟,一天到晚地啼唱着, 每种都有五六只,由夫人饲养,这些鸟全都不是一代的。她随时都要饲养一 窝小鸟;从邦纳文图拉到蒙特里,人们都把能得到一只莫雷诺夫人饲养的金 丝雀或燕雀看成是一种好运气。
在走廊与走廊外面的河边草坪之间,全是花园,桔林和杏仁园;桔林 总是一片翠绿,终年都有雪白的花儿和金黄的果实;花园里长年开着花儿,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初春季节的杏仁园里,那粉红『色』和白『色』的花瓣,像颤 动的华盖,从河对岸的山上看过来,那花瓣就像旭日初升时玫瑰『色』的云彩从 天而降,与树梢缠绕在一起。在两边的一臂之遥都有别的果园——桃子、杏 予、梨、苹果、石榴;这些果园后面,还有葡萄园。要是坐在夫人家南面的 走廊里,在一年里的不管什么时间,除了一片翠绿和盛开的花儿、果于外, 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在一个爬满葡萄藤,以致连木框也看不出的葡萄藤架的遮荫下,有一 条宽阔笔直的大路,就在走廊台阶的下面,穿过花园当中,直通花园边上的 一条小溪。跨过这条小溪,在五六棵扭曲的老柳树的遮荫下,有一块宽阔平 坦的洗衣石板,全家人的衣服都在这上面洗。夫人在花园的另一头密切注视 着那些女佣人,她们谁也别想长时间地闲逛,谁也别想放下活儿不干。要是 她们知道她们跪在草地上,把湿淋淋的亚麻布从水里拎出来,放在石板上来 回搓着,浸着,拧着,把干净的水往彼此的脸上设着,要是她们知道这时候 她们看上去有多美的话,即使天天在这儿洗东西也心满意足了,因为上面总 有人在看着的。夫人家几乎天天有客。她依然是个颇有声望的人;她的家是 那些从山谷里经过的旅人的自然休息所;不管谁来,除了吃饭,睡觉或走路 外,其余时间就总是和夫人一起在洒满阳光的走廊里坐着。冬天难得有冷得 受不住的时候,而夏天屋子里一定太热,夫人和她的客人们待不下去。走廊 里有三把雕花的栎木椅子,一张雕花长凳,也是林木的,那是在加利福尼亚 被征服后不久,美国军队占领圣路易斯雷伊传教区期间,一位虔诚的老教堂 司事拿来请夫人保存的。那些驻扎在这个教堂里的士兵们把那些圣徒像的眼 睛鼻子当做靶子瞄准,以此为乐。为了反对他们这种亵读神明的行为,这位 老司事日日夜夜、偷偷『摸』『摸』地,把他能移动的东西搬出了教堂,把一些东西 埋在了矮小的三角叶杨树林里,另外一些就藏在他自己那小得可怜的茅舍 里,到后来,他居然聚起了几车的圣物。然后,他又悄悄地、一点一点地, 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辆卡车的底部,上面覆盖着干草或干柴,运到夫人家里, 她为他这么信任自己深感荣幸,把每件东西都当做神圣的信托接受了下来, 只要传教区一恢复,就把它们送还给教堂。当时所有的天主教徒对恢复传教 区都抱有很大的希望。因此,夫人家没有一个房间没有一张圣徒或圣母像, 或者一尊雕像;有的房间还有两张或两尊;在花园的小教堂里,祭坛的四周 有一排庄严、神圣的使徒塑像,在佩雷神父时代,他们朝下俯视着圣路易斯 雷伊传教区隆重的典礼,那尊容比现在看着在夫人缩小的地产上进行的寒他 得多的家庭礼拜仪式时慈祥不了多少。一尊瞎了个眼睛,一尊少了个胳膊, 那一度鲜艳夺目的『色』彩如今已消退殆尽,显得破旧不堪,更使跪在他们面前 的夫人温和的敬畏之心有增无已,她想起那一双双如此用污圣物的异教徒的 手,眼睛里不由得噙满义愤的泪花。就连他们参加传教区最后一次举行的仪 式时看见戴在某些塑像头上的易碎的花环,也被那个虔诚的教堂司事拿走 了,夫人又给每尊塑像戴上一顶,她认为这花环的神圣程度仅次于塑像本身。
对夫人来说,这个小教堂比屋子还珍贵。这是将军在他们婚后第二年 建造的。她的四个孩子在这个小教堂里受洗,除了她那漂亮的费利佩外,其 余的孩子,还在婴儿时,就被葬在那里。将军活着时,也就是这儿正兴旺的 时候,几百个印第安人寄住在这里,有许多个礼拜日,可见到像传教区里那 样的场面——教堂里跪满男男女女;有些人在里面找不到跪的地方,就跪在 外面的花园小径上;穿着华丽祭服的萨尔别德拉神父,总是在仪式快结束时 慢慢走下侧廊,挤得密密匝匝的一排排礼拜者们左右分开让他走过,全都迫 切地抬起脸来,盼望他的祝福,女人们给他供上水果、鲜花,把她们的孩子 举起来,以便他把手放在他们的头上。只有萨尔别德拉神父在夫人的小教堂 里作过司祭,或听过大人家人的忏悔。他是这个地区里如今硕果仅存的方济 各会修道士,很受所有慕名而来的信徒们的尊敬和热爱,他们宁愿等上几个 月,不去大教堂作祷告,也不愿向任何别的人仟悔他们的罪过或倾述他们的 困『惑』。那些印第安人和旧日的墨西哥家庭对方济各会教派有着如此深厚的依 恋之情,这自然引起后来的那些修道院外的修士们的妒忌,而留下来的屈指 可数的几个修士情形极为不妙。甚至有谣传说,他们将被禁止再在这个地区 的任何地方举行祭祀了,将被迫把他们的活动限制在圣巴巴拉和圣英内斯他 们自己的圈子里。有人当着莫雷诺夫人的面说起这事,她双颊飞起两块红云, 想也不想就叫道,“真到了那么一天,我就把我的教堂烧了!”
幸好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只有费利佩一人听见,他那不可抑制的惊叫声 使夫人清醒了过来。
“我说得太急躁了,孩子,”她说,“教会的命令总是要服从的;但方济 各会的神父们只对他们自己的上司负责;在这儿谁也没有权利禁止他们旅行 或向任何希望他们作祭祀的人司祭。至于那些现在到这儿来的加泰隆神父 们,我不能容忍他们。加泰隆人都是坏种!”
夫人之所以这么热烈地依附方济各会教派,理由是相当充足的。从她 刚记事起,那灰施子和头巾在她就已司空见惯了,而且家人还教她把这些视 为最神圣与珍贵的东西。
在她父亲乘船从墨西哥前往蒙特里就任圣巴巴拉要塞指挥官时,萨尔 别德拉神父也同船而行;而她最热爱的伯伯,她父亲的大哥,当时是圣巴巴 拉传教馆的馆长。在她青年时代的情趣和浪漫史中,要塞生活中的乐趣、兴 奋和装饰与传教区生活中的种种仪式和信仰几乎乎分秋『色』。她出落成了地区 内知名的最漂亮的姑娘。军队里的男人、教会里的男人全都崇拜她。从蒙特 里到圣迭戈,人们常以她的名字祝酒。当最后费利佩·莫雷诺,墨西哥最令 人尊敬的一位将军向她求婚、并赢得了她时。她的婚礼成为地区里最隆重的 一次婚礼。适逢圣巴巴拉传教区教堂高塔落成,于是,人们提议这座高塔的 献祭仪式就与她的婚礼同时举行,她的新婚喜宴就摆在传教馆大楼外面的走 廊里。整个地区,不管远近,该请的都邀请到了。婚宴持续了三天;宴席向 每个人敞开:唱歌、跳舞、吃喝、寻欢作乐。那时候,那里有条长长的街道, 街上是印第安人的房子,街道从传教馆向东延伸;每一座房子前都建有一个 放着绿『色』树枝的小棚子。印第安人们,以及所有来自别的传教区的神父们都 被邀请来了。印第安人们成批地唱着歌儿、带着礼物而来。他们一出现,圣 巴巴拉的印第安人们便出来迎接他们,也唱着歌,带着礼物,并把种予撒在 地上,表示欢迎。只见年轻的夫人和她的新郎打扮得鲜艳夺目,到处走动。 他们不论走到哪儿都受到一阵阵种子、稻谷和鲜花的欢迎。到了第三天,他 们依然穿着新婚礼服,手上端着点亮的蜡烛,和神父们排成队,绕着新高塔 走了一圈又一圈,神父们唱着颂歌,把香和圣水往高塔墙上洒,这场仪式在 那些虔诚的旁观者看来,既是对这一对年轻人美满姻缘的祝福,也是对这座 新落成的高塔的祝福。在这之后,他们在将军的几个使女和军官以及两个方 济各会神父的陪同下,正式到蒙特里旅游,路过每一个传教区都要停下来, 受到热烈欢迎和盛情款待。
莫雷诺将军很受军队和教会的热爱。在军队和教会力量之间经常发生 的许多冲突中,他,一个虔诚狂热的天主教徒和同样积极、热心的军人,有 幸成为两派势力的重要助手。
印第安人也久闻他的大名,在墨西哥和蒙特里,他帮助神父们举行了 几次规模盛大的仪式,此后,印第安人们便常在传教区教堂里听到公众感恩 祈祷时提到他的名字。现在,他娶了一个显赫的军官的女儿、圣巴巴拉传教 馆馆长的侄女作自己的新娘,这就又把他自己跟这商个占统治地位的势力和 地区的利益联结在一起了。
当他们到达圣路易斯奥比斯波时,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出来欢迎他们, 教士走在最前头。他们走近传教馆门口时,印第安人们围过来,越围越紧, 越围越紧,他们拉着将军的马头,最后将军几乎是被迫答应让他们把自己抬 到了毯子上,被二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高高抬了起来;他就这样被抬上台阶, 穿过走廊,抬进教士的房间。这姿势本身是滑稽可笑、有失身份的,但将军 温和地顺从了。
“哦,让他们于吧,只要他们高兴,”他哈哈笑着,朝马丁尼斯教士叫道, 教士正极力要印第安人安静,并把他们往后赶。“让他们干吧,这会使这些 可怜的人们高兴。”
在他们离开的那天早晨,好心的教士——为了招待他尊贵的客人,已 经倾其所有——把传教区所有的家禽都赶过走廊,让他们检阅。这支队伍整 整走了一个小时。说到音乐,有矫健的吱吱声、咕咕声、嘶嘶声、格格声、 鸡啼声、鸭叫声,与队伍里兴奋的印第安司仪们的尖叫声、责骂声、抽鞭声 响成一片。首先过来的是火鸡,接着是公鸡,再后面是自母鸡,以后是黑母 鸡、黄母鸡,再后面是鸭子,在受阅大军的最后是长长的一队鹅,有的高视 阔步,有的似飞不飞,嘎嘎地叫着,表示憎恨与害怕,它们可从来没有受到 过这样的强制。印第安人们整整忙了一个通宵,先得把这些家育抓住,然后 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