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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以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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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按动号码。

  玛丽所在的“阿尔法城”旅馆的房间。电话铃响了。响了四五遍,她睁开眼睛,蹙起眉头看了一眼手表,从椅子站起,拿过听筒。

  “喂喂,”玛丽声音有些含糊。

  “喂喂,是我。睡了?”

  “一会儿。”说着,玛丽用手挡住听筒轻咳一声,“不过可以了,只是坐在椅子上迷迷乎乎打了个盹。”

  “你若乐意,这就去吃早饭可好?去刚才说的有美味煎蛋的餐馆。不光煎蛋,此外还有好吃的东西,我想。”

  “练习结束了?”玛丽问。但听起来似乎不是自己的声音。我是我,又不是我。

  “结束了。我饥肠辘辘,你呢?”

  “说实话,我不太饿,想先回家。”

  “也好。那么,总得送你去车站。首班电车我想已经开出了。”

  “若是从这里到车站,我一个人可以去。”玛丽说。

  “可能的话想跟你再聊几句,”高桥说,“去车站路上边走边聊——如果不添麻烦的话。”

  “麻烦倒谈不上。”

  “十分钟后去你那里接你,可以的?”

  “可以。”玛丽应道。

  高桥挂断电话,折起收进衣袋。从长椅上欠身立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仰望天空。天空还暗,和刚才相同的月牙挂在空中。从接近天亮的都市一角向上看去,那般大的物体无偿挂在空中本身就让人费解。

  “逃不掉的。”高桥一边仰望月牙一边试着发出声来。

  这句话所带有的谜一般的余韵将作为一个隐喻留在他心中。逃不掉的。你也许忘了,我们没忘,打电话的男人说。思索其含义的时间里,他觉得这句话不是说给另外什么人听,而是直接针对他本身的。那未必是偶然发生的事。说不定手机就是静静地潜伏在那家便利店的货架上,等待着高桥从前面经过。我们,高桥想,我们到底指谁呢?他们到底没忘记什么呢?
  高桥把乐器盒和大号女用手提包放在肩上,以悠然自得的步伐朝“阿尔法城”走去,边走边用手掌摩挲脸颊上变长的胡须。夜的最后黑暗如薄皮一般包笼着都市。垃圾回收车开始出现在路上。与此大体相交,在城里各个地方度过一夜的人们开始向车站移动步履。他们如溯流而上的鱼群一般,无一例外地朝始发电车进发。终于结束通宵工作的人们、彻夜玩耍疲劳了的年轻人——立场和资格固然有别,但全部默不作声。就连饮料自动售货机前紧挨紧靠的年轻情侣,此刻也无话可谈,只是在无言中分享两人身上剩余的微温。
  新的一天已近在眼前,而旧的一天仍拖着沉重的裙裾。一如海水和河水在河口争锋夺势,新时间和旧时间交融互汇,相持不下。自己的重心现在位于哪一侧的世界呢?高桥已无从分辨。

 
   (注:①Sonny Rollins,美国黑人爵士乐萨克斯管演奏家(1930…)。

         ②日本广播协会的罗马字母缩写

         ③日本歌手、艺术家(1966…)。)
天黑以后



17

5:38
  玛丽和高桥并肩走在街上。玛丽肩上挎着挎包,红袜队帽压得很低,没戴眼镜。

  “怎么样,不困?”高桥问。

  玛丽摇头:“刚才多少打了个盹。”

  高桥说:“有一次这么练习到天明,打算回家从新宿座上中央线,睁眼醒来却到了山梨县,深山老林之中。非我自吹,不管在哪里我都能马上睡熟。”

  玛丽默然,仿佛另有所思。

  “……嗳,还是刚才没说完的话,浅井爱丽的事。”高桥开口道:“跟你说,不想谈不谈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大致问一下。”

  “嗯。”

  “你姐姐一直睡着,不想醒来——你好象这样说的,是吧?”

  “是的。”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你说的怕是指昏睡状态吧?人事不省什么的。”

  玛丽有些语塞:“不是那样的。我想眼下也不是什么危险及生命的事。只是……只是睡觉。”

  “只是睡觉?”高桥问。

  “嗯,只是……”说到这里,玛丽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好像还是说不好。”

  “也罢,既然说不好,就不用说了。”

  “累了,脑袋里的东西没法整理。再说,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自己的声音。”

  “迟早都没关系,另找时间吧,现在这话就免了。”

  “恩。”玛丽释然地应道。

  往下一阵子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往车站移动脚步。高桥边走边轻吹口哨。

  “天空到底什么时候变亮呢?” 玛丽问。

  高桥扫一眼手表:“这个季节,是啊,大约六点四十分吧。这是夜最长的季节,还要黑一会儿的。”

  “黑这东西,相当累人的。”

  “因为原本是大家都得睡觉的时间。”高桥说,“人类在天黑后也满不在乎地外出,从历史上来,不过是近来的事。一旦日落西山,往昔的人们就必须钻进洞穴保护自己的身体。我们体内设定的时钟,要求我们天黑入睡。”

  “自从昨晚四周黑了之后,觉得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

  一辆大运货卡车停在兼卖药品的杂货店门前,司机把运来的货物搬进半开的卷帘式铁门内。两人从门前走过。

  “喂,这一阵可还能见到你?”高桥说。

  “为什么?”

  “为什么?”高桥反问,“因为还想和你见面说话。如果可能,时间多少得正规些。”

  “就是说像约会似的?”

  “也许可以那样称呼。”

  “可见我到底有什么话好说呢?”

  高桥略加思索。“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你问的可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除了爱丽这个话题……”

  “是啊,突然问起共同话题,具体的还真想不起来,现在。不过只是在一起,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话要说的,我觉得。”

  “就是和我说话,也肯定没意思的。”

  “以前可给人这么说过?说和你说话没多大意思?”

  玛丽摇头:“也没怎么说。”

  “那,不必介意。“

  “说我有点儿抑郁来简单划分的,也有阴影这个中间地带。能够认识理解这个阴影阶段,才算得上健全的知性,而获得健全的知性是需要相应的时间和辛劳的。我并不认为你性格有多抑郁。”

  玛丽思考高桥说的话。“可是我胆小。”

  “哪里,不对。胆小的女孩根本不会这样一个人黑夜上街。你是想在这里找到什么,是吧?”

  “这里?”玛丽问。

  “在不同于平时的场所、在偏离自己活动范围的地带。”

  “莫非我找到了什么了,在这里?”

  高桥微笑着看玛丽的脸。

  “至少我想再见你一次和你谈谈。我期待着。”

  玛丽看高桥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可是,那或许有困难。”她说。

  “困难?”

  “恩。”

  “就是说,你和我有可能再也见不成?”

  “就现实性来说。”

  “有正在交往的人?”

  “眼下倒还没有。”

  “那么,对我不太中意?”

  玛丽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因为下星期一我就不在日本了。以交换留学生那样的形式去北京一所大学,暂定待到明年六月。”

  “原来如此。”高桥钦佩地说,“你是高才生。”

  “壮着胆子申请了一下,结果被选中了,本来以为还是一年级没什么希望——好象安排有点特殊。”

  “太好了,祝贺你!”

  “这样,到动身只剩几天了,这个那个准备起来够忙的,我想。”

  “那自然。”

  “自然,什么自然?”

  “你要准备去北京,这个那个很忙,没闲工夫见我,那自然。”高桥说,“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可以的,没关系,我能等。”

  “回日本可是半年多以后的事了。”

  “别看我这样,我还是相当有耐性的,消磨时间比较拿手。如果可以,把那边的地址告诉我,想写信给你。”

  “那倒可以。”

  “我寄信过去,你肯回信?”

  “嗯。”玛丽说。

  “明年夏天你回到日本,就来个约会什么的好了。去动物园啦植物园啦水族馆啦,还要吃尽可能政治上正确的美味的煎蛋。”

  玛丽再次看高桥,像要确认什么似的笔直地看他的眼睛。

  “可你为什么对我有兴趣呢?”

  “这——,为什么呢?现在我也解释不好。不过,往后和你几才见面交谈的时间里,很可能有类似弗朗西斯·莱伊的音乐那样的声音从什么地方流淌出来,而我能够一连串地罗列出我为什么对你兴味盎然的具体理由,没准雪也会堆得漂亮起来。”

  到得车站,玛丽从衣袋里掏出红色小手册,写下北京的地址,把那页撕下来递给高桥。高桥折成两折,放入自己的钱夹。

  “谢谢,我会写长信给你的。”他说。

  玛丽在关闭着的自动检票机前站住思考什么,为该不该把自己想的说出口而犹豫不决。

  “爱丽的事,刚才有件事想起来了。”她终于下决心说出来了,“忘记很久了,但接到你打来的电话后,坐在旅馆椅子上发呆的时候,记忆一下子复苏了,很突然。现在就在这里说可以么?”

  “当然可以。“

  “想在能够真切记忆起的时候向谁一吐为快。“玛丽说,”不然,担心细节有可能消失。”

  高桥把手放在耳朵上,表示洗耳恭听。

  玛丽开始讲述:“上幼儿园那时候,一次我和爱丽两人被关在我们住的公寓的电梯里。大概发生了地震,电梯在运行当中猛地一晃,随后停了下来。灯也同时熄了,一团漆黑,真正的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切电梯中除了我们姐妹两个谁也没有。我吓的浑身僵硬,活活成了化石,一根手指都动不得,呼吸困难,声音也发不出。爱丽叫我的名字,但我无法应声,脑袋正中像麻痹了似的一片空白,爱丽的话音也像从什么缝隙里传出来似的……”

  玛丽略微闭上眼睛,让黑暗在脑海中再现出来。

  她继续讲述:“至于那黑暗持续了多长时间,已经记不得了。既好象长得不得了,又可能实际没那么长。不过五分钟也好二十分钟也好,具体的长短不是问题。总之那时间里爱丽在一团漆黑中紧紧抱着我。那可不是一般的抱法,她紧紧用力,一刻也没放松,就好象两人的身体融成一个。感觉上似乎一旦分开,我们就再也不会在这世界上相遇了。”

  高桥一言不发,靠着自动检票机等待玛丽继续下文。玛丽从运动夹克口袋里掏出右手,注视片刻,又扬起脸接着说下去。

  “不用说,我想爱丽也怕得不行,大概和我一样胆战心惊,本应大声哭叫才是,毕竟才小学二年纪,但爱丽很冷静。相必当时她决心坚强起来,决心为了我而让年长的自己变得坚强。她一直在我耳边低语:‘不要紧,没什么好怕的。我跟你在一起呢,而且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声音非常果断镇定,简直像大人。什么歌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还唱歌来着。我也想一起唱,但唱不出,吓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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